被從地下拋出來的杆兒強,撞上了桃花源陣上的壁壘,頓時又被反彈了出去,好巧不巧,正掉落在黑子跟前。


    黑子往杆兒強身上看了一眼,不由驚的胡子一顫。隻見杆兒強胸口上正插著一支銀色的箭矢,由前胸貫穿到了後背。


    “化氣……”黑子喃喃道,有些不敢相信。陸澄蒙明明被那個“氣”字符給牽製了,他什麽時候使出的這個化氣之法呢?


    “你也太小看你的師父了吧?若明……”陸澄蒙宛若鬼魅一般,不知何時飄到了黑子麵前,居高臨下,冷冷道,“或者,你已經有了別的稱唿?”


    黑子不由自主地戰栗著,仿佛陸澄蒙隻是站在那裏,就足夠將它壓迫到無法唿吸。


    好在陸澄蒙並未多言,隻是從鼻孔裏哼了一聲,便自顧自的往前走去,像是要重新守到桃花源陣的開關所在之處。他走的時候仍舊佝僂著背,但是叫人看了,卻又覺得他是那樣的目無旁人。以至於蘇也就在他身邊,努力的想把杆兒強給拽進一寸心來,陸澄蒙都毫無反應。


    就好像杆兒強的死活根本不關他的事兒,更不會對桃花源陣產生任何的影響。


    蘇也總算是在一寸心裏緩了一會兒,此時倒是能勉強起身了,但是若要讓她扯動杆兒強這樣一個成年人,仍舊是有些力不從心。喘息的太厲害,她隻好暫時停停手,順便將手搭在了杆兒強手腕的脈門上。


    誰知,蘇也的手剛放上去,杆兒強便手腕一轉,反手握住了她。


    蘇也一驚,差點叫出聲來。


    杆兒強竟沒心沒肺的對她呲牙一笑,胳膊一撐,從地上跳了起來,與此同時,一根青藤也從他被箭矢貫穿的傷口裏射出,直奔陸澄蒙後背心而去!


    陸澄蒙的箭矢出其不意刺傷了杆兒強不假,但是杆兒強雖然用了人類的皮囊,但他本體仍舊是草木,隻要沒有傷到他的主根,那麽,不管箭矢是刺進了他的胸口還是腦袋,都不是致命的,杆兒強捋順了氣兒,仍舊有機會翻盤。


    青藤有雞蛋般粗細,硬是將那化氣而成的箭矢給頂了出來。


    但是這箭矢既然是由陸澄蒙氣息所化,那它就與陸澄蒙息息相通,這使得杆兒強剛一有動作,陸澄蒙便有了察覺。盡管那青藤去勢極快,他還是驟然騰起,空中一個側身,及時閃開了青藤的攻擊。


    那青藤一擊不中,空中轉個圈,由上而下,複又向陸澄蒙頭頂上劈將下來。陸澄蒙雙腳落地,手指一勾,那支掉落在地上的銀色箭矢倏地飛起,一邊急速飛行,一邊又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捏扁拉長,眨眼間就變成了一隻砍刀,正好碰在青藤的邊緣,便刷的一下將青藤齊齊斬斷。


    杆兒強急忙收迴,青藤螺旋繞起,將他繞在了中間。砍刀順勢落下,陸澄蒙一把握住了,卻也沒有立時迴擊,隻將一雙眼睛冷冷盯著杆兒強,仿佛在說:你再惹我試試?


    適才杆兒強被一箭穿胸,雖然沒有造成致命傷,但他到底是受了影響的,而且是不算小的影響……這就是沒奈何的事兒了,杆兒強雖然是草木的本體,這一點永遠不會因為他選擇什麽樣的皮囊而改變,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皮囊,尤其是用久了的皮囊,仍舊是會對本體產生一定的影響的。


    換句話說,即便胸口的傷對於杆兒強來說並非致命傷,但是因為他用了人類的皮囊,胸口這傷足以令他受創嚴重。


    身體皮囊的傷,進而又會影響他本身靈息真氣的發揮。正因為如此,青藤被陸澄蒙削斷後,杆兒強並沒有立時接續上。他需要調勻靈息。


    這個時候,按理說是最佳攻擊時機。但是陸澄蒙卻並沒有更多動作,他隻是冷冰冰看了杆兒強一眼,袍袖輕晃,也不知道他怎樣動的,竟像隻巨大的黑鴉般,飄向了桃花源的開關處。


    杆兒強正要再從背後突襲陸澄蒙,但看見陸澄蒙去向,卻猛然警醒:對啊!現在最關鍵的不是打敗陸澄蒙,而是要破了桃花源陣啊!


    杆兒強急忙雙腳站定,讓自己的根脈從地下往開關處延伸而去。他這具人類的皮囊胸口重創,想要像前番那樣連本形帶皮囊一起隱去往下而行,此時卻是完全做不到的了。


    蘇也在旁,看見杆兒強突然眼睛發直,擔心他出了什麽意外,便要上前去。黑子此時從地上跳起來,抓著蘇也的衣角爬到她的肩頭,對她吱吱叫了兩聲。


    蘇也習慣了和奶牛這等靈物朝夕相處,對於它們的想法和心裏話很是敏感。黑子雖然還不算是靈物,但它的想法,蘇也很快就捕捉到了:“你說他又要去開關那裏?可是……”


    蘇也有些擔心的將眼神落在了距離一寸心幾米開外的地方。適才杆兒強被陸澄蒙一箭穿心,不得已從地下現身時,手中拿著的長劍就掉落到了那裏


    不知是因為拖延的時間太長了,還是說因為江月心此時涉險靈息不足的緣故,那把長劍上被江月心靈息延長了的部分正在慢慢縮減了去,照這速度,用不了兩三分鍾,那長劍就又得恢複小刀的模樣。


    但不管是小刀還是長劍,它都是破壞陣法開關所必需的啊!杆兒強就算悄悄潛入了那開關所在的地下,手中若是沒有這把小刀,仍然也是徒勞!


    蘇也忍不住想要提醒杆兒強,可她還沒開口,就見一截小小的綠枝從地下探出頭來,迅速冒出兩片幼小的芽葉,葉片中間抽出一條細細的卷須,在地上蜿蜒流動,直至那柄小刀近前,那蜷曲的須子立馬纏繞其上,倏地往地下拉迴。


    卷須剛剛扯動,卻見一隻腳猛的踏過來,將那小刀緊緊的踩在了腳下。卷須倒也不怕,它反正是要將小刀往地下拉的,所以它仍是我行我素。


    可那隻腳卻腳尖往地下一磕一挑,硬是在地上鑿出一個坑來,那小刀也毫無意外的被挑到了空中。


    蘇也和黑子都看呆了。他們兩個竟都沒發現陸澄蒙是什麽時候到的那個位置,更不知道他是怎樣一眼就定位到了那條細細的卷須?


    將小刀挑開並不是陸澄蒙的終極目標。在他腳尖跳起的同時,陸澄蒙在地上鑿出的那個坑裏,竟慢慢隆起了一團白影,白影越來越厚重,最終竟形成了一隻巨大的熊羆。


    熊羆高高舉起厚重的前掌,猛然向地下砸去,震的旁側眾人竟都不自主地跳了一跳。


    熊羆將前掌從它砸出來的深坑裏舉了起來,掌中握著一根粗壯的青色根脈。


    這白到發汙的熊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就要將那青色根脈往自己嘴邊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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