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張是蘇家特有的,可以用來放大聲音、氣力乃至身體的某一部位,亦可以在短時間內提升真氣。不過,若是使用扶搖張放大真氣,前提必須是術者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要極佳才成。畢竟,這相當於是在短時間內強行透支真氣體力,如果基礎就不好,拔苗助長的話,難保不會出什麽問題。


    以蘇也目前的狀態,並不適合適用扶搖張。先前因為青龍被樹精從內裏侵入,再被強行斬斷真氣連接,她和杆兒強的真氣運行已經受到了極大的震蕩影響。更別說,後來蘇也為了救下被傷情珠控製著的周遊,強行動用真氣,結果又被傷情珠傷的不輕……


    周遊雖然不知道後來傷情珠的事兒,但他卻能發現蘇也整體的狀態很不好。她兩腮有種不大正常的紅,氣息粗重,好像在發燒一樣。


    蘇也在勉力支撐。


    周遊有些恨陸澄蒙,但他更恨他自己。自己什麽也做不到,連累著夥伴們也都跟著受驚曆險的……


    周遊一把扯下扶搖張,反手貼在了自己的頸後。蘇也一驚:“小遊你……”


    “雖然我這個樣子……但是,我還是想說,把這裏交給我吧!”周遊道,“我不能一直拖累你們,而且,下來的時候,蘇叔也叮囑我要保護你……”


    蘇也皺了眉,想要說什麽,周遊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道:“相信我!”說著,他就要拿出那個瀛溟山子。這個時候的蘇也,必須要找個安全的地方靜養。


    然而陸澄蒙又豈能放過他們?隻聽陸澄蒙一聲冷笑由遠及近:“相信你?你叫他們拿什麽相信你?”


    說著,陸澄蒙按著黃龍再一次唿嘯而來!


    另一邊,杆兒強看見蘇也冒險衝了上去,又有些按捺不住。可是江月心不放手,他竟也是動彈不得。不由,杆兒強又眼巴巴地看向了江月心。


    樹精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不由似笑非笑道:“呐,不過去幫忙嗎?反正你要救的人已經跑到那邊去了,你過去了,不正好破了我的調虎離山計謀了嗎?”


    江月心冷笑一聲:“我倒是想這麽做,可你肯嗎?”正如樹精所說,江月心如何不想去救人?但是,隻要江月心一動,樹精一定會前來阻撓,這個難纏的東西絕對不會讓水人痛痛快快地過去。


    江月心知道,他隻有將樹精解決掉才能讓問題迎刃而解,就算是解決不了,也必須先把樹精控製住,這樣才能騰出手來去救人……


    心中暗自盤算著,水人將係著杆兒強的水線解了開來,對他低聲道:“你戒備地下。”話音未落,江月心已經操起手中長刀,身形一閃,已經到了樹精麵前,提刀便劈。


    樹精不敢怠慢,一臂橫起,臂上竟已生出根根老藤,將他殘破隻剩骨頭的護在裏頭,迎頭架住了江月心長刀。


    那柄長刀原本就可以斬斷藤蔓使之化為灰燼,此時江月心更在刀中注入了他自己的靈息,刀鋒與水光凝在一處,更加銳不可當。這一刀劈下,刀鋒深深嵌進了老藤之中,卻並未傷到樹精要護著的殘破的鍾阿櫻軀殼。


    饒是這樣,樹精仍是肉疼似的倒抽口涼氣。這老藤已經是很強的防禦了,可江月心隨便一刀揮過來,還是讓他給劈了個口子,萬一這水人再加用些術法什麽的,他可就難辦了……


    必須速戰速決!


    樹精這樣想著,打疊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與江月心纏鬥在了一處。


    杆兒強也不敢鬆懈,急忙集中在根脈之上,要查明樹精在地下的動作。杆兒強由於當了草木之屬的“叛徒”,所以被樹精從連接上“開除”了出去,因此他既要明了地下情形,又得同時提防被樹精和承慶的根脈發現,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


    在沉浸如地下世界之前,杆兒強隱隱約約聽見又一聲滾雷從周遊那邊傳了過來,想來,應該是陸澄蒙再一次發起了攻擊,也不知周遊能否對付?能否保護蘇也呢?


    水人和樹精相鬥正酣,杆兒強不敢分心,隻將一腔擔心全都壓了下來,去追那些錯綜複雜的根脈。


    杆兒強沒來得及看見的景象,則全部收在了蘇也眼中。周遊將她護在身後,自己則雙掌對上了黃龍巨大的頭顱。


    也不知是扶搖張的緣故,還是說周遊動用了他全部的潛力真氣,周遊這一次竟生生用自己的雙掌抵住了黃龍的下頜,不叫這龐然大物再往前一步。


    “小遊……”蘇也瞧見周遊蹬在地上的雙腳深深陷入了泥土之中,不由替他擔心起來。周遊這一看就是用出了全力,但人家陸澄蒙卻仍舊是半蹲半坐在黃龍之上,一副悠悠哉模樣。


    黃龍隻是暫時被製止了行動,陸澄蒙自然不需要太過緊張。但是,他還是些微驚訝了一下,驚訝這個周遊進步之快。


    但也僅此而已。


    陸澄蒙抬起放在龍頸後的左手,變了右手手訣,動作迅疾地猛拍在龍頭之上,口中更是喝道:“天網無漏!”


    不知怎的,聽見陸澄蒙這聲暴喝,周遊竟微微一愣。


    在對陣之中若要取勝或者僅僅是為了保命,最最基本的一條就是要精神集中。在這緊要關頭,周遊怎麽能走神呢?蘇也在旁瞅見,不由替他著急,掙紮著要從地上起來,可是掙紮幾番,竟是未能如願。


    她幾次三番強行動用真氣,這下子,氣脈真的受損了。蘇也臉色發白,仰起頭,看著那黃龍猛然擺頭,晃開了周遊抵著的手掌,巨口張開,昂首飛起,亮出藏在腹下的鋼爪,直直向著周遊的頭頂壓下!


    周遊卻仍然呆立不動。就連站在他肩上的小老鼠黑子,都和他的姿勢如出一轍。這一人一鼠,竟像是突然中了定身咒,一動也不能動了。


    他們這個樣子,看的旁人是替他們揪心。那少年被捆成了個粽子,動不能動,說不能說,隻急的在嗓子眼裏冒出些混亂的嗚咽之聲。


    在他邊上的承慶已經完全複原,看起來和原來沒什麽樣子。但是這位兩通者卻雙目緊閉,宛如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那裏,站的比令人操心的周遊還要穩當,簡直已經化成了一棵人形樹。


    這些人都在幹什麽啊!蘇也氣息不夠,說不出話來,隻在心中急的大喊。


    那少年倒是知道這些人在做什麽,可是他想說卻張不開嘴。少年焦急的眼睛從周遊身上掠過,望向與樹精纏鬥的江月心,神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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