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驚訝不已的時候,隻聽得嘩啷啷一陣亂響從地上傳來。


    蘇也和杆兒強來不及循聲去尋,卻隻見得眼前一道銀光劃過,逆行的流星一般,直抵那顆被凍成冰坨、正要掉進周遊嘴中的液滴!


    銀光撞上那冰塊兒,“叮”的一聲脆響,竟忽的騰起一道白煙,遠遠望去,就好像周遊在傻兮兮地往外哈氣似的。


    “撞……撞碎了……”杆兒強是又喜又驚。這一下子,在千鈞一發之際讓周遊免於被種子寄生的命運,的確令人長長舒了口氣。但與此同時,驚疑也灌滿了杆兒強和蘇也的心胸:


    這是怎麽做到的?以及,是誰做到的?


    無論人還是動植物,他們的頭等大事大約都是繁衍不息。因此,傷情珠飽含著種子的液滴被凍結、被擊碎碾成粉末之後,它那條細長的花莖劇烈地抖動了起來,仿佛是一個人被氣的渾身直哆嗦。


    杆兒強和蘇也還沒來得及替周遊慶幸完,馬上便發覺粘在他們身上的液滴,突然之間變得灼熱無比,像是強酸一樣,要將他們的皮膚肌肉腐蝕穿透,要急不可耐地開出一條路來,引著那些亦是焦灼無比的葉片進來,就著新鮮的血與肉,大快朵頤!


    花瓣似的葉片向前伸長的速度陡然加快。它們需要營養,隻有來自獵物的充足的營養供應,才能讓傷情珠重新開花,在花朵中孕育出種子。


    所以,傷情珠需要立即進食!


    “啊……”蘇也忍了又忍,終究是一個沒忍住叫出了聲。那液滴燒灼的疼痛已經近骨,撕扯心肺般令人無法忍受。蘇也咬了牙,不由在手中捏起了一個手訣來。隻要引動真氣……


    杆兒強雖是草木,可是被液滴燒穿的滋味同樣也不好受。他聽見蘇也那邊動靜,忍了痛在她腦中道:“蘇也,別動真氣!不然這液滴會更快……”


    杆兒強的話在蘇也腦中真真切切,可她仍舊保持著手訣,道:“不動真氣……那也隻能是晚些就死罷了,而且一樣的不好受。與其這樣拖拖拉拉,倒不如來個幹脆的!”


    以蘇也的脾氣,能忍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她可不準備再像個縮頭烏龜似的忍下去了。更何況……杆兒強和蘇也的交流從剛才開始便是意識交流,因此他清晰地聽見了蘇也在“來個幹脆的”話音之下,隱隱而堅定的低語:


    “這樣僵持著不是個辦法,我索性用術搏一搏,成了固然好,大家都能得救;若是不成,左右不過是拚上我一個人,這總會能給大家夥兒爭取些時間吧?”


    蘇也這竟是要舍身成仁!杆兒強一驚,急忙道:“蘇也你不要衝動,我們……”


    可惜蘇也主意太正,她壓根兒不等杆兒強把話說完,便已調動起了真氣,就要引發手上印訣!


    修習者引動真氣幾乎是心動則氣動,然而傷情珠的反應卻比修習者還要快!蘇也的真氣剛剛在氣脈中運行起來,傷情珠的葉片卻已經嗖的一下暴長而起,啪的一下裹在了蘇也的腿上,葉片邊緣的尖刺,沿著液滴開拓出的通道,深深地紮了進去!


    蘇也身子猛然一晃,若不是那葉片裹抱的太緊,她早已跌倒在了地上。此刻的蘇也,已經處在驚訝與昏迷的邊緣了。她實在是沒想到傷情珠竟能如此之迅速,更沒有想到這看起來賞心悅目的如花的葉片,到了捕獵的時候竟能如此的兇猛且貪婪!


    冒險還沒有開始,竟已經宣告了慘敗?蘇也被深深的挫敗感包圍著,似乎有杆兒強焦急的唿喊聲傳來,但聲音似乎變得無比的遙遠,像是從另外一個國度裏飄來的微塵,那樣的不可捉摸且不真切。


    漸漸的,蘇也的眼神開始變得渙散,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像是聲音一樣,在離她遠去……就在她要闔上疲憊的眼睛的時候,一股徹骨的寒意突如其來,像是有人兜頭給她澆了一盆涼水似的,叫蘇也狠狠打個寒顫。


    卻也瞬時清醒了過來!


    裹在蘇也腿上的葉片仍然還在,但是那些刺進她身體裏的尖刺,卻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拔了出來,僵硬地懸在旁邊,似乎想動又不能動的樣子。


    蘇也顧不得查看自己身上的傷口。就在眼睛清明的瞬間,她下意識地看向周遊的方向。隻見凍結液滴粉碎後的白色煙塵尚自繚繞在周遊左右,可周遊臉上那種癡茫的呆滯已經一掃而空,轉而換上了與蘇也一般無二的驚訝之色,正控製不住的往後跌去。


    他的臉頰上有一道細長的傷口,看起來就像是被利器輕且快的劃過所留下的血痕,有些微的血珠從傷口裏滲了出來。


    周遊摔倒並不是因為傷情珠的緣故,而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隻見江月心仿佛從天而降一般,橫在了周遊和傷情珠的中間,反手一掌將周遊往後推了開來。而水人另一隻手也沒閑著,周遊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小刀,不知怎的正攥在水人的手裏,而且那小刀……


    此時握在江月心手裏的,已經不能稱之為小刀了。周遊之前使用這把小刀時也曾用真氣延長過刀身,但是真氣與實體的差別,一眼就能看出來。而此時的刀的延長,卻是渾然一體,絕沒有一絲的差別。也不知江月心是怎樣做到的?這刀現在完全是一把長劍的長度,刀刃上鋒芒大盛,隱隱透著粼粼的水紋,端的是寒意凜凜。


    若不是這刀的大體形製仍與之前小刀時一模一樣,而且刀柄仍舊是原本的簡陋木柄,任誰看了也不會將這把刀與之前的小刀聯係起來。


    蘇也眼神兒極好,哪怕她現在處於受創的狀態,但還是極其眼尖地發現,江月心手中變大了的刀上,竟沾著些許細碎的冰塵,還有一線鮮紅刺目的血跡。


    蘇也看著這刀,猛然想到一種可能:剛才將液滴凝結冰晶的,不用說一定是江月心,而那道擊碎液滴冰塊兒的銀光,顯然就是被從地上召起的小刀啊!


    能將那柄小刀使喚的如此得心應手……看來,江月心所說的這小刀原本是屬於他的,這話的確像是真的啊!


    畢竟是被傷情珠給傷的不清,蘇也愈發的難以支撐,眼前視線再次變得模糊,晃了幾晃,就要往地上倒去。


    江月心此時旁若無人。他一掌推開了周遊,身形更不停滯,隻將手中長刀橫過胸前,伏身向前,將長刀擦著地麵往前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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