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杆兒強果斷否定了蘇也的猜測,“那個家夥的感覺不是這樣的……”


    “那便好。”蘇也鬆口氣,如此看來,這一處詭異的深淵之所,並非是那樹精的老窩巢穴,那個劫掠了小哥哥的家夥也是和他們一樣,都是從外部闖入此地的,從這一點上來說,自己這一方和樹精那一撥,所處的環境起碼是公平的。


    杆兒強看來蘇也一眼,道:“你別高興的太早……這裏的那棵神秘的樹,給我的感覺更不好……似乎比樹精還不好對付……”


    蘇也不由瞪大了雙眼:“啊?那,那這棵樹會是樹精的幫手嗎?”


    “說不好,”杆兒強依舊搖頭道,“這棵樹給我的感覺實在是奇怪……總是似有似無的,讓人無法捉摸……”


    蘇也歎口氣,重新將目光聚在了眼前的幻影之樹上:“如此看來,我們還得從這個幻影身上打開缺口了。”


    “嗯,”杆兒強讚同道,“首先我們得找出來,是誰把這個幻影給定在了這裏?”


    雖然杆兒強言之鑿鑿說這樹是幻影,但是無論用眼睛看,還是用手去摸,樹都是真真切切的,這讓蘇也總是不時的恍惚一下。


    黑子不知何時從杆兒強的肩上站了起來,猛然一跳,竟用小爪子抓住樹皮,爬到了樹上。隻聽窸窸窣窣一陣葉片碎響,黑子的小小身體又從樹冠最邊緣的一叢葉子裏鑽了出來。這小老鼠輕盈立在枝頭,道:“幻影,如此,亦真?”


    黑子言語簡略,但蘇也還是約略明白了他的意思。蘇也道:“幻影也是幻術中的一種,這種束縛必須要做到亂真,否則就不能迷惑到人啊!”一邊說著,她一邊撫摸上大樹粗壯粗糙的樹幹,隻覺樹皮在自己手心裏磨礪出微微的痛感,甚至還帶著種莫名的微涼。


    “對,就是這樣。”杆兒強深表讚同。


    蘇也迴頭對杆兒強微微笑了一下,道:“隻是,能將幻影像對待真身一樣凝固凍結的,我卻是從未見識過。”


    “誰說不是呢?”杆兒強仰頭看著蓬蓬的樹冠,愁道,“而且我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呢?”


    “凍結!”黑子忽然在枝頭尖聲叫道,許是喊聲太過用力,竟帶的枝頭顫了幾顫。


    “什麽?”杆兒強仰頭看向黑子,“難不成,你的意思是,這幻影是被凍結了,才會保持不動不變?”


    剛才蘇也無意中提到“凍結”一詞,難道是黑子從這個詞語裏獲得了靈感,才會如此猜測?


    “對!”黑子又是一聲尖嘯,唿的從枝頭躍下,重新跳上杆兒強肩頭,不過它並未完全趴伏下來,而是將小小的前爪高高舉了起來。


    在黑子的爪子裏,抓著一隻肥嫩的深綠色葉片。


    “葉子?”杆兒強有些不解,但還是從黑子爪子裏將葉片接了過來。


    “凍結!”在杆兒強放在眼跟前瞅著那片葉子的功夫,黑子又將這個詞重複了一遍。


    “還真是……”杆兒強低著頭發出一聲感慨,將葉片遞到了蘇也麵前,道,“你看著葉子上……”


    隻見那隻葉片上被了一層細細且單薄的冰霜,也不知那冰霜是怎樣形成的,竟然完全透明,更像是給葉片穿上了一層冰殼,若不是拿到了眼睛跟前,那是誰也不會想到這樣鮮嫩的葉片上卻會被冰霜給完全覆蓋了。


    葉子上有冰殼,那也就是說,這棵幻影之樹,是被冰凍定格在這裏的?蘇也忽然想起自己摸過樹幹時的微涼,急忙再次上前,貼近了樹幹,仔細觀瞧。


    果然,在樹幹粗糙的樹皮之上,還裹著一層透明到幾乎難以察覺的冰殼,就像是糖葫蘆上的那層冰糖外衣。


    蘇也迴頭看著杆兒強,兩人幾乎同時道:“江月心!”


    能使出這般冰寒的水係術法的人,除了水人江月心,恐怕不會再有第二人。而且,這棵幻影之樹如此巨大,而且隻是幻影之樹,能將這樣特殊的一棵樹在瞬間完全凍結的人,恐怕除了來自亙古冰川的江月心,不會再做他人想。


    可是,問題來了,江月心為何要將這棵幻影之樹凍結起來呢?


    “再看看,”蘇也道,“說不定有什麽是我們沒注意到的……”


    他們兩個繞著大樹又走了一圈。杆兒強之前光顧著抬頭看樹冠,找裏頭的花朵了,因此這一次查看,他將注意力大多放在了地麵和樹幹之上。


    在繞著大樹走了半圈的時候,杆兒強忽然叫了起來:“蘇也!你看這裏!”


    蘇也急忙跑到杆兒強身邊,問道:“有發現嗎?”


    杆兒強指著粗壯的樹幹上大約與肩膀平齊的一處地方,道:“你看這裏,有道劃痕,像不像是個箭頭?”


    “有……嗎?”蘇也瞪大了眼睛,仔細辨認著在杆兒強手指下的那片樹幹,懷疑道,“的確有道痕跡……但是,這不是樹幹本身的紋路嗎?”


    “不是紋路,”杆兒強搖頭道,“你看這棵樹的樹皮紋路是縱向的,中間縱然有自然斷裂之處,卻也是參差不齊的。可是這一處劃痕,雖然不算太規整,但總體來說是橫向的,末梢向上抬了一些,斷裂口新鮮,應該是誰用利器在倉促之間劃上去的。”


    經杆兒強這麽一解釋,蘇也越看那道痕跡越像是箭頭。但她仍有些遲疑,向杆兒強問道:“你能確定?”


    “我以獲得靈息的草木之屬的名譽起誓,這一定是劃痕!”杆兒強對於自己草木一屬的特征那是信心滿滿,“絕不會有錯的,萬一錯了,拿我是問!”


    “就算錯了,拿你是問又有什麽用呢?”蘇也擺擺手,道,“罷了……如果這是道箭頭的話,也就是說,是江月心他們在給我們指示方向了?”


    “看起來是這樣的,這地底下空蕩蕩的,什麽參照物都沒有,唯一能指示方向的,也就是這棵樹了。我想這正是江月心把它凍起來的原因。”杆兒強撫摸著那道劃痕道。


    蘇也不知不覺又皺起了眉頭:“而且這個箭頭很淺,顯然他們在刻劃的時候極為倉促……難道是他們遇到了什麽意外?”


    “意外不意外的,看來咱們隻有趕上他們才能知道了。不過,”杆兒強微微笑了笑,道,“有一點好消息,倒是可以從這裏頭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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