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在說話?”江月心霍然轉身,往通道裏四下打量著,卻見,除了那幾隻靈物,並無其他人在。


    周遊卻認出了這聲音:“黑子?”


    隻見小老鼠黑子仿佛是從地底下鑽出來似的,突然出現在了眾人麵前。他三竄兩跳蹦上了周遊肩頭,道:“尋根!”


    “尋根……這是什麽意思?”周遊慢慢領會著黑子傳遞到他腦子裏的信息,“找到那樹精的主根?可是,這個辦法我們剛才已經試過了,切斷了主根又怎樣?他還不是躲藏到了杆兒強身體裏?這草木之力是樹精留下的,端的是詭計多端,慣會躲藏。而且,這草木之力,哪怕我們能破壞它千次萬次,他隻要留下一口氣在,就能借著人家的軀殼,再度卷土而來,那簡直是沒完麽了啊!我們現在要做的,必須是一擊得中!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江月心在旁聽了,著實沒有耐心,一伸手,將黑子從周遊肩上撈了過來:“這耗子魂魄有傷,交流起來有些問題,周遊你又笨,還是讓我來吧!”


    “我笨……”周遊心中很是不服氣,但他轉念一想,為了大局考慮,交給江月心的確是可以提高些效率,所以,他咳嗽一聲,忍了。


    黑子最聽不得“耗子”一詞,正要乍毛呲牙,沒成想江月心手快的很,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這人攥在了手中。


    黑子正要發怒,忽覺一股清涼水意縈繞周身氣脈血脈,原本焦躁的情緒,竟漸漸靜了下來,這種心平氣和仿佛平湖秋月般的感覺,似乎許多年不曾有過了。


    “哪怕過了這麽多年,你自認為已經適應了這副皮囊,但當初移魂時所受的傷,終究不能完全愈合。魂魄上缺了的,少了的,是永遠補不上的,你必須要接受這一點。”江月心的聲音似乎隨著那清涼水意,縈繞在了黑子的周身和內裏,無處不在。


    “你……是什麽人?”黑子用自己的意識追隨著那仿若清風仿若微雨的清涼之意,追隨著江月心那粗糲卻不失溫柔的聲音,不禁問道,“你好像……並非人類?”


    “嗯,我本形為水,”江月心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現在……”黑子對自己周身的氣脈和真氣略過了一遍,驚奇道,“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良好!”


    黑子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他的真氣並沒有增加或減少,依舊一如既往,但是身體內外卻是感覺大不相同,一種無法言說的舒適感充盈了他的全身。如果非要說這是種什麽感覺,那大概就是,一直穿在身上擰著的別扭褲腿兒,終於被正了過來!


    “謝謝你!”剛一見麵時的看不順眼,此時早被黑子丟開,隻留下了衷心的謝意。自從移魂之後,不適感就一直伴隨著黑子,直至此刻江月心用自己的水形靈息將傷處彌融,黑子的不適才終於得到了改善。而且,江月心的那一番話,對於此時的黑子來說,更是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這些年來,黑子,或者說是劉若明始終接受不了自己“占據”了小老鼠的身體這個事實,無論他的哥哥怎樣開導他,他始終是鑽進了牛角尖走不出來,整個人就像他和哥哥所生活的風雨橋,隔絕,且一直被陰影所遮蔽。


    可是,如今這個叫做江月心的水人隻不過一兩句話,再加入身體感受上的調理,便令黑子終於有了領悟,這不得不讓黑子對江月心產生了感激之情。


    江月心的水意在黑子身體內外遊動,二人無需言語便能自由溝通,此時接收到黑子的感謝,江月心卻隻是嗬嗬一笑,並不居功:“你用不著謝我。這麽多年了,其實道理你都知道,所欠缺的,不過是一個真正接受的時機。而今天,就是這個剛剛好的時機。”


    水人的聲音和緩而清澈,仿佛永遠不會停歇的奔流:“我雖然還不知道你的來曆,但是今天能出現在這裏助那周遊,而且看起來還很不惜命……我若猜的不錯,那就是我們今日所要救之人,就是你如今心病的肇因。你此刻能頓悟,多半也與你覺得你終於要麵對你這般宿命的根源,有了歸源之感有關吧?”


    “有道理……”黑子道,“但我還是想要感謝你,若不是你的點化與相助,我也不會這麽快領悟……”


    “行了行了,客氣話說一遍就得,咱們抓緊時間辦正事,你說的尋根的辦法,到底是什麽?”江月心是說不了三句話就暴露本性,要不是聽說這小耗子有辦法解決掉那擋門兒的,他才沒耐心跟這家夥囉嗦這麽多呢。


    “哦,是這樣的,”黑子直接與江月心的靈息思想交流,著實是順暢多了,“我說的辦法,是尋找到那草木之力的主根……”


    “這個辦法啊,”江月心的聲音聽起來不大讚同,“剛才周遊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們剛才已經試過切斷主根,但仍是不能將這段草木之力徹底擊垮……而且現在這鬼東西和杆兒強的氣脈糾纏在一起,你就算是想切斷主根,也沒辦法將它與杆兒強的主根區分開來啊!”


    “這正是我要說到的關鍵啊!”黑子道,“我們今日要去救的那人,我與他曾經並肩戰鬥過,所麵對的敵人,就是這個樹精……”


    “你和他……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江月心忙問道。


    “是天啟年間。”黑子道。


    被關入地下深處千年之久的江月心,根本沒法了解這個時間點:“天什麽年?這是什麽時候?”


    “呃……”黑子默算了一下,道,“大概……距離今天不到四百年之前吧。”


    “哦,那就是我在地底下的時候了……看來這鬼東西,一直沒消停過啊……”江月心若有所思道,“你接著說。”


    黑子道:“嗯,那樹精當時藏身在一個女子的身體裏,我和那個白衣少年共同對付,卻仍然不能將那家夥給降服。就在膠著之時,黑子……當時真正的黑子,現在我所用的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那隻已經接近靈物的小老鼠為我們找到了樹精的主根……”


    “可是,即使你和阿玉打配合,再加上這老鼠的真身助力,你們仍舊沒能幹掉這樹精吧?”江月心仍然不樂觀,“否則,樹精就不會直到現在還這樣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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