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這時終於明白,奶牛剛才說的“有問題”是什麽問題了。熒星和麻煩、杆兒強三人在此俱是被控製了,本來小白和奶牛都以為木猴是控製他們的根源。但是,兩隻木猴已經被小白吃掉,可熒星他們卻不見任何的擺脫控製、正在恢複的跡象。更何況,小貓麻煩的身上,壓根兒就沒有木猴啊!


    所以在木猴的背後,一定還有其他的力量在牽製著熒星他們。


    現在看來,這股力量,應該就是催動金色細藤的草木之力了!


    小白天性近木,與其他靈物相比,對草木之力相對更為敏感。此時,他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近乎鋪天蓋地的殺意與仇恨,正從那金色細藤結成的網中,無限蔓延而來,似乎僅憑這恨意就足以殺死在場的靈物們了。


    即使在頂壁上,小白能夠騰挪的空間也越來越有限了。他仍舊不敢停下移動的腳步,可是金色細藤從兩側,從熒星的身體上,幾乎全方位地席卷過來,小白馬上就沒地方可躲了!


    小白終於停下了腳。他隻覺得自己很多年前做過的一個噩夢,此時竟好像成了真。在那個噩夢裏,小白他孤零零一個,站在一截僅供容足的斷木樁上,而木樁之下的四麵八方,密密麻麻潮水一般,盡是餓瘋了的食人蟻。


    那種深深的絕望,從被驚醒的夢中,真切無比地延伸到了此刻的現實。


    小白深深吸口氣,準備從頂壁上跳下去。下方雖然一樣是稠密如網的金色細藤,但是好歹到了下麵,也能和奶牛他們做個伴


    就在小白鬆開了一隻爪子,準備再鬆開一隻的時候,就聽身子下麵吼聲突然響起:“喵嗚”


    雖然屬於胖貓奶牛的吼聲談不上什麽氣勢如虹,但是這胖貓此時叫聲低沉,仿佛因為怒意而沉聚了無限的力量。


    聽見這聲吼,不光是小白,就連那些瘋狂的不可一世的細藤,也都像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有些藤蔓末梢竟微微往下折彎,就好像在低頭觀察情況一樣。


    隻見那奶牛被細藤捆成了一大團,已經完全看不出他本來的模樣了。可就在這胡亂纏就的一大團裏,奶牛憤怒的聲音伴著迅速聚集的力量,正在吹氣一般膨脹起來。


    細藤們頓了一頓,見狀仿佛突然醒過神來,急忙調轉了方向,利箭一般射向不斷漲大的奶牛。


    可奶牛的力道已經聚到了頂點,不等那些藤蔓抵達增援,就聽“嘭”的一聲巨響,無數藤蔓斷裂,那些看起來纖細柔軟的細藤,被崩開後竟像是無數細小的毒針和斷箭,不辨方向地亂飛亂濺著。


    小白也給唬了一跳。反正這個時候金色細藤也給打了個措手不及,顧不上繼續包圍他,小白急忙胡亂跳開,在這像是“暗器”組成的暴風雨中左躲右閃。若不是眼下情況緊急,小白這扭來扭去的妖嬈走位,足夠奶牛笑話他一年的。


    奶牛此時雖然擺脫了細藤的包圍,但是仍不敢掉以輕心。熒星、麻煩和杆兒強三個仍舊一動不動,在斷藤的暴風雨中,簡直就像是等著被紮的活靶子。奶牛自然不能棄他們於不顧。隻見奶牛身形暴漲,幾乎與通道同高,脊背頂在了通道頂壁之上,四足宛如四根粗大的柱子。


    僅憑他的身形,便已經未熒星他們擋去了一大部分的斷藤。奶牛低頭俯首,一聲粗重的唿嚕聲後,鋼鞭也似的尾巴掄起,虎虎生風,將剩餘的那些亂飛的斷藤霍然掃蕩一清,隻聽劈劈啪啪一陣亂響,斷藤們竟都釘在了通道的土壁之上,仿佛滿地都是仙人掌似的。


    可這些插在地上的斷藤也隻是閃了一閃,隨即便又消失不見了。通道之內重新歸於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隻有小白累的直吐舌頭。他不管不顧地一屁股坐在了熒星後方的地上,揉揉眼,不解道:“不對怎麽都不見了?難道剛才隻是我的幻覺?”


    “不是幻覺。”奶牛身體變大,捎帶著聲音也大了許多,說起話來,隆隆的好似在打雷,“是草木之力。隻有這種力量才會化出藤蔓枝條。”


    奶牛又往熒星身前踏了一步,深深盯著她,道:“草木之力是從熒星身上冒出來的,我懷疑,就是這股草木之力通過木猴控製了熒星,然後又通過熒星控製了杆兒強和麻煩看來,熒星的失蹤,也是和這股草木之力有關很可能,這也是那個叫什麽鍾阿櫻的樹精搞的鬼!”


    “說的一點兒不錯。”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隻是語聲冰冷,似乎滿是不屑與譏誚。


    “誰?誰在說話?”小白從地上彈起來,四下裏尋找著,生怕這一會兒又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什麽難纏的對手。


    “是熒星。”奶牛盯著眼前的狐狸,沉聲道,“確切的說,是住在熒星身體裏的草木之力。它用了熒星的聲音,但是熒星卻連嘴巴都沒有張開”


    “靈物不就是為了更強大的力量所服務的嗎?”聲音又從熒星身體裏傳出來,乍一聽的確是熒星的聲音,但是細聽的話,卻似乎帶了些悶悶的迴聲,而且語氣冰冷,完全不帶一絲的感情。


    這聲音幽幽道:“不管是修習者,還是我這樣更強大的存在,不一直是你們靈物所尋找所想依靠的嗎?我找這隻狐狸來做守門獸,也是讓她的存在更有價值,她能為我服務,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呸!我們靈物才不要依靠人!”不用奶牛反駁,小白先聽不下去了,“你這樹精,難道以為天底下除了互相利用就沒有別的生存方式了嗎?”


    “它就是這麽可悲。”奶牛冷冷道。


    一串冷淡的笑又在熒星身體裏透出來,聽起來無比古怪:“玩文字遊戲自欺欺人你們願意咬文嚼字就咬吧,其實說的還不是一迴事兒?說點兒有用的,你這頭肥貓,為何能掙開我?”


    奶牛從嗓子裏發出一串唿嚕聲:“恐怕,不光是我,連我的女兒小麻煩,一開始也是掙脫了你的吧?”


    熒星身體裏的聲音應道:“你還真是料事如神不錯,那小貓一開始是掙開了,不過好在它後來受了傷,我才”


    那聲音忽然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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