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月心眉毛一豎。


    張小普立時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可是,既然開了口,就沒有再收迴去的道理了。眼下,就連周遊都定定瞧著他呢。看來,大家對八卦的需求很旺盛啊。


    尤其是對於那個人。


    張小普歎口氣,道:“負局生曾經到過這裏,他是藏在一個容靈之器中混進來的。這一點,他沒有對恩人隱瞞,包括兩通者的一些特點,例如他們的命門集中在腳部與大地相接之處、在於主根這樣的事情,都是負局生告訴恩人的。但是,後來恩人問起兩通者的總部在什麽地方、以及兩通者都有些什麽人的時候,負局生卻說自己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周遊疑道。


    “嗯,負局生自己當然是記得的,要不然我現在也不會想起來。”張小普道,“但他對恩人謊稱,隻要一離開兩通者的總部,相關記憶就會被全部消除,不留一絲痕跡,因此他無法告知恩人兩通者總部的所在地位置,也記不住那些兩通者的麵目。”


    “他為什麽要這麽說?”周遊不解。既然兩通者本身就是邪惡而反常的存在,而且又對那少年造成了傷害,那麽負局生若真想要幫忙,為何不給他指明了道路呢?


    “負局生隻想給阿玉提個醒,但內心並不希望甚至是反對他去主動尋找或者招惹兩通者,是不是?”江月心忽然道。


    “啊……的確是……”張小普很訝異,屬於負局生的心理活動,水人江月心又是如何知曉的?


    “你為什麽這麽說?”周遊替張小普問出了口。


    不知為何,在手電越來越昏暗的光線下,江月心的臉色似乎變得溫柔了起來,剛才那種陰晴不定的尖銳感,竟在不經意間消退了。


    但水人隻要一開口就很破壞想象。隻聽江月心粗糲的嗓音慢慢的在黑暗中彌散開來,仿佛迎風揚起了沙:“負局生一直是個很神秘的存在,在很多重要事件上都有過他的身影。我之所以知道這個人,是因為我還是被稱為晴空之石的時候,在我發動起最後那場大洪水之前,這個負局生曾經很偶然——至少當時我認為是偶然的——找到過我,並且給我留下了一個日期。”


    江月心的手指在青銅麵具上眼眶的上方輕蹭著,似乎在摩挲著那個人細長的眼眉:“那個日期,我當時不解,後來才知道,那是我和阿玉相遇的日子。”


    周遊看了張小普一眼。張小普不由點點頭,道:“是有這麽迴事兒。”


    江月心似乎在嘴角隱起了一個深深的笑:“負局生很像是一個預言者,或者,更像是一個旁觀者,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又或者,他幹脆就沒什麽目的,隻是純粹想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江月心這一次和周遊一樣,也看向了張小普,頭一次眼神裏沒有不屑或者不耐煩。


    張小普當然知道這種目光上的“優待”是給負局生的。於是普通人張小普隻好苦笑一聲,道:“不錯,是這樣的。負局生的記憶雖然到了我的腦子裏,但是那記憶太過龐大,我一時也隻能接收我能理解的部分……即使是現在的我,也仍然不知道負局生從何而來,也不知道他為何要把自己放在旁觀者的角度……那感覺,就像是,就像是負局生他隻是一個過客,他從這裏經過,但並不想幹預這裏發生的所有事情,不過……”


    張小普認真道:“不過,他也不想讓這個地方太過糟糕。甚至,還努力讓這個地方變得更有趣一些。”


    “所有,他才會提醒阿玉,把調整這個扭曲世界的任務,交給他認為靠譜的人。”江月心道。


    “可他又沒有告知阿玉關於兩通者的全部?”周遊仍對負局生表示不理解,“他親眼見過兩通者,明知道兩通者是極其詭異邪惡的,卻不把所有的信息告知給阿玉?這說得通嗎?”


    “說的通!”張小普脫口而出,“因為那個時候並不是對抗兩通者的最好時機,即便是以恩人無盡的力量和高深的術法,都不足以對抗兩通者!”


    “為什麽?僅僅是因為他第一次遇到兩通者,被打敗了嗎?”周遊表示不服。


    “我說過,是時機。”張小普道,“就像剛才江……大人所說的那樣,負局生有一些預知的能力,所以他就是知道,那時並非是良機,貿然挑戰就隻有失敗。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你看現在還有兩通者這個流派嗎?充其量,也就剩下當時那個追隨了樹精怪人的黑衣人老大了吧?”


    時間可以消磨一切。包括曾經輝煌一時的流派,術法,和人。


    “負局生這話倒說的不錯。”江月心微微點頭道,“兩通者是要消融物種邊界,讓自己得到更多更大的能力,這種流派雖然是有違自然之道的狂妄,但當時他們的確是已經造成功了一些,這主要是靠當時還算充沛的自然之氣。但是到了眼下,自然之氣可憐的要命,就連靈物都難形成,哪裏還夠他們造兩通者?隻將這群狂妄之徒留給時間便罷,又何必讓阿玉去費力幹預他們必將覆滅的命運呢。”


    可那少年仍是義無反顧地去追蹤這幫狂妄之徒了。


    “這話原是不錯,”周遊卻並不能完全同意那兩人的話,“如果就按著時間的安排,順其自然發展,兩通者肯定是會走向湮滅。但是,別忘了還有鍾阿櫻這家夥啊!”周遊頓了頓,道:“你們不知道,鍾阿櫻和他的手下竟複製出了離亂氣符,造出了蟲氣!他們用這些蟲氣複原出了許多已經滅絕的蟲子!如果連氣都能造出來,他們還有什麽不能幹的?”


    江月心也略微皺了眉頭。蟲子也好,人也好,這些生命的氣全都來自於自然之氣,來自於自然對氣息的調配。如果連這氣都能造出、擾亂,那麽自然原本的規律也就麵臨著崩塌和消解了。而隨之而來的,也便是各種生命的崩塌和消解。


    果真是狂妄之徒啊。


    張小普聽了也是驚訝,但他卻似乎並非毫不知情:“原來是這樣……負局生的記憶中,的確有過類似你說的意思,但我還沒有跟現在聯係起來……現在看起來……”張小普深深吸口氣,道:“不過,這也正是恩人,是我們都在這裏的理由吧!”


    “是的!這是我們聚到此處的理由!”江月心跳下棺床,道,“負局生,你剛才說這裏有機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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