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未及迴答,隻順手將江月心往自己對麵一推,自己才急忙退開。兩人剛剛讓開,那纏絞到一起的巨大須腕便狠狠砸落,將山洞的地麵生生又造出來了一個地洞,一時煙塵彌漫。


    那三條須腕糾合在一起的體量實在是太過龐大,這雖然讓它的衝擊力翻倍,但同時也使得須腕尾大不掉,一時間深深陷在它自己砸出來的地洞內,無法馬上拔出脫身。


    江月心見狀,三兩步躍起,輕盈飛起到了須腕彎曲的拱彎之上,單掌拍下!他用了女子身形,本來就是纖細嬌小的樣子,此時站在龐大粗笨的須腕之上,對比之下愈加微小如塵。這樣的他所拍下的那一掌,即使看得出是用了力的,可依然顯出些許的搔癢般的輕飄飄。


    不過,江月心掌下的那粗壯的須腕顯然並不是這樣認為的。就在江月心掌心拍上須腕的瞬間,那擰作一股的須腕竟然瘋狂扭動了起來,就好像遭受了難以忍受的痛苦折磨!與此同時,大潭潭心深處,驟然發出一聲低沉而憤恨的鳴叫,宛如牛鳴。


    少年幾乎和江月心同時躍起,他蹲立在距離江月心不遠的地方,急道:“月心,你先下去!”


    “不!”江月心頭也不抬地喊道:“管它是葉子還是根,我都要先收拾了它們,省的咱們說個話都不清淨!”說著,他將另一掌也順勢拍上,頓時,那須腕扭曲的更加厲害了,原本扭結在一起的三股,驟然分散,各自瘋狂搖擺著,將地洞又擴大了許多,終於讓紮進洞中的須腕尖端脫困而出!


    須腕扭動如狂,少年無法在原本的位置上安然站立,隻得在胡亂糾纏的須腕間隙內跳來跳去,總算躍到了江月心身旁,一把拉住了這個失去平衡就要被甩下須腕的水人。


    江月心來不及感謝少年的出手相助,卻先扭轉臉對少年急吼吼道:“快放手!”


    其實不用江月心提醒,少年早已覺出,一股怪異而冷冽的力道唿的從他手掌與江月心身體相接觸的地方驟然冒出,像是毒蛇一般一口咬將上來,死不撒口。而自己身體裏的真氣,竟順著這個由兩相接觸而聯通的通路,像決堤的河水一般,傾瀉而去!


    少年大驚!江月心用的是何術法他雖然不清楚,但看這情形,多半是可以用以汲取人之精氣的“劫”字門的術法。這樣的術法可以把人的精氣血,或者是修習者的真氣修為全都吸食劫掠一空。這一類術法可以說很是陰險兇猛,但若要施術,前提條件便是必須有肢體上的接觸。


    不過,一旦有了肢體接觸、術法開始運行之後,想要斷開接觸、擺脫對方的劫掠,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了。例如像想把手拿開這種看似簡單的行為,這個時候都是無法做到的。少年深知這一點,所以也不去做無用功,隻急忙用自己空著的左手單手結個“固若金湯”的手印,猛按上自己抓住江月心胳膊的右手手腕處脈門,這才低喝一聲“止!”


    少年隻覺自己左掌下一輕,知道術法已成,方急忙撤開。此時,他和江月心才俱是鬆了口氣。江月心急急道:“這裏交給我……”他這句話沒說完,那三條重新分散開來的須腕忽然狂亂一晃!江月心此時與少年說話有些分神,一時不及照顧,竟一個趔趄,眼看就要跌下須腕!


    可他的雙手卻像是抹了強力膠一般,依舊牢牢粘在須腕之上並不分開,一時間,他身體姿勢怪異,看起來頗有些抓了單杠打悠悠卻還沒打好的樣子。這與江月心一襲修身水色長裙的飄逸之姿很是違和。


    少年在旁看了,實在覺得滑稽,不由無聲一笑。江月心本是背對著他,可少年笑容未收,這水人竟驀然迴了頭,不顧自己的險境,對那少年怒目而視道:“你還笑!”


    某些人在某些時候的第六感,真是不得了啊。


    少年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但有了剛才的教訓,他也知道不能直接去拉那水人。當下,少年一邊笑語道:“都說了不叫你輕舉妄動了!”另一邊,他手中劍氣驟然射出,筆直的向著江月心腳下射去,那劍氣白亮,鋒芒畢露,不折不彎,遇到因為胡亂糾結而擋路的粗壯須腕,登時便切了進去,即使不斷,也是霍然撕裂出無可挽救的大口子,令須腕內的臭腐汁液噴湧而出,頓時讓左近的空氣汙濁了起來。


    大潭潭底牛鳴又起,帶動潭水起了無數的漣漪波紋。


    那道不管不顧的劍氣一路穿行,倏地射到了江月心腳下,帶著些些如蜂的嗡鳴,懸停在那裏,穩穩托住了江月心蕩蕩悠悠的身體。


    “謝了!”江月心著實鬆了口氣,急忙踏上這道劍氣,借勢翻身而上,重新穩穩站在了一條須腕之上。


    少年在不遠處換了劍訣,隻見那道劍氣倏然轉了半個圈,朝著距離它最近的一條須腕,齊刷刷橫斬了過去,隻聽“噗嗤”一聲,那須腕從近三分之一處的地方齊齊斷落,重重摔落地上,滾進了潭邊被須腕們自己砸出來的地洞中。


    劍氣完成任務,再度掉頭,對著那少年重新轉迴。少年隻張開了手掌,劍氣瞬間沒入了他的掌心之中。少年握了拳,對江月心道:“你還不撤?”


    江月心雙手依舊緊貼狂暴的須腕,急急道:“我都說了,我要先把這幾條討厭的尾巴甩了!”


    少年躍起,避開一天甩過來的須腕,道:“你在水中比較能施展開,這裏不妨交給我吧。”


    江月心卻一甩頭發,道:“無妨!我現在用的術法,叫做‘涸澤’,跟剛才我抽幹那土地裏水分的術法如出一轍,這法子可以吸光須腕的水分精氣,即使我不在水中,也一樣能發揮效力的!等我把這裏處理完了,再去潭中拔了它的根!”


    “我說,你就不能給我剩點兒活兒嗎?”少年苦笑道。


    江月心迴頭嫣然一笑,溫柔道:“都交給我!你歇會兒吧。”


    少年撓了撓後腦勺,道:“心領了……不過,我看咱們還是分頭行動的比較好。”說著,他抬手一指不遠處的大潭,道:“恐怕這家夥的真身,不容咱們這樣欺負它的須子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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