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避難所?”周遊並不想承擔奶牛加給他的“罪名”,不由疑惑道:“這是你和小也結的陣嗎?不對呀,我走過來時,根本沒有感覺到有任何術法的痕跡啊!”


    奶牛哼了一聲,毫不留情地貶損道:“就你那點修為,能感覺到什麽?”


    “好好好,我修為低,那你講給我聽不就好了?”周遊有些著急:“而且,奶牛,也許我現在這麽說有點……有點不通情理……但我還是必須要說,樓下的觀眾都沒能走成,現在最要緊的是要阻止路西?馮,而不是躲在什麽避難所裏苟且偷生!咱們是不是應該……”


    “想要對付路西?馮,首先得讓自己先活下來!不然,麻煩為什麽不在這個避難所藏身,而是選擇了去救你?”奶牛不客氣地打斷了周遊:“我就問你,你現在有法子能讓路西?馮閉嘴嗎?”


    “……”周遊無言以對。他隻覺腳上一鬆,隨即肩頭又是一沉,這壓力的突然轉移讓毫無準備的周遊差點歪倒在地。


    奶牛蹲坐在了周遊肩頭,尾巴一卷,在周遊的脖子上打個圈,這才略略緩和了口氣,對周遊解釋道:“你也應該知道,真氣等同於生氣,這都是屍蟲趨之若鶩的美食,所以我和小也會合後,就想辦法在這片區域造出了一個小小的象外真空境,也就是隔絕了真氣波動的相對獨立的環境……”


    象外真空境!周遊聽見這個名字,方才恍然大悟。牛五方倒是曾經跟周遊提起過“象外真空境”,這其實是一種很複雜的大陣,此陣布成,陣中生氣死氣俱皆凝結不動,甚至在此陣中的術者自身真氣也會暫時停止流轉,以遮蔽自身存在的氣息。


    當時周遊對這種古怪的陣法很是想不通,與敵人對陣之時,一定是需要調動真氣,讓真氣流動起來才可以禦敵的,為什麽反而要凝結呢?除了打埋伏,凝結真氣還能有什麽用處呢?更不要說達成此陣還需要術者極高的修為和大量的真氣填充,那不是浪費是什麽?


    直到今時今日,直到碰到屍蟲這種難纏的蟲子後,周遊才真正理解了,任何一種術陣都有獨特的適用條件,哪個都不是白給的啊。


    屍蟲雖然吃的是人身上的死氣,但是卻天生的對氣息波動極為敏感,再加上路西?馮的音聲裏又暗攜了引動屍蟲的特殊音律和聲調,此時若是貿然行動,真氣的波動一定會引來體內或體外屍蟲的異動!


    在路西?馮的歌聲下,體育場裏每個人體內的屍蟲全都開始蠢蠢欲動了,原有的、本身的屍蟲從休眠中醒來;從飲水裏被種下的屍蟲卵也在瘋狂生長、迅速掠奪對人身體的控製權!


    就算周遊他們身上沒有被種下訓練過的屍蟲,跟那些沒能離開的觀眾們也隔了幾層樓,但是,此時此地,仍然還是至少有一個攜帶了屍蟲的人就在他們的近旁!


    是陳導。


    果不其然,在周遊的心思傳遞到奶牛腦中後,這奶牛輕輕“嗯”了一聲,道:“就是這個陳導……我救下小也的時候,瞅見過他,隻覺他那個樣子,已經是沒救了……誰知路西?馮在那邊開嗓沒唱幾句,這個隻有出氣沒進氣的家夥,竟然直挺挺地從地上起來了,而且嘴巴裏還有……”


    奶牛沒說下去,顯然是也被陳導嘴裏體內密密麻麻的屍蟲卵路西?馮給惡心到了。周遊很仗義地沒有讓它再次迴想那個場麵,隻繼續問道:“所以你和小也就想到了設這個象外真空境?”


    “對,這個陳導是個大問題,”奶牛道:“如果我們不做防護的話,他體內的那些屍蟲一定不會放過我們;可是,這人偏生又是個無辜的受害者,我們也不能對他痛下殺手,隻能是暫時凝滯氣息,讓他失去攻擊的目標……”


    “如果陳導身體裏的屍蟲找不到附近的目標,他一定會遵循路西?馮歌聲的指示來做,”周遊恍然大悟:“也就是說,他剛才正在往樓下走去,去和其他的那些同樣被種了屍蟲的人會合……”


    “不錯,這樣一來,我們這邊的威脅就會基本解除,”奶牛道:“到時候我們再對路西?馮或陸澄蒙開刀,就會少了許多不必要的後顧之憂了!”


    說道這裏,奶牛略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和周遊一樣側耳傾聽著那種令人很不愉快的漫長的拖曳聲越來越近,然後才帶了些氣惱的口吻道:“可是這唯一還算可行的部署,卻偏偏被你給打亂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周遊先是極誠懇地道了歉,接著又道:“可是,恕我直言,就算你這部署沒被我給攪了,就算陳導去了樓下,恐怕,接下來該怎麽做,你,小也,把我也算上,應該還是沒有什麽辦法能把路西?馮控製住吧?就算能讓路西?馮閉了嘴,可那些被他的歌聲引動的屍蟲呢?你有辦法能讓那些屍蟲重新安分下來嗎?”


    “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辦法?”奶牛非常自然地抬起厚實的爪子,業務嫻熟地往周遊腦袋頂上拍了一掌,道:“不要用你那點腦仁兒來衡量我們!”


    周遊逆來順受地縮了縮脖子,忍著疼沒抬手去碰自己的腦袋,畢竟,那一道道在地上拖曳的聲音,幾乎已經到了眼前,他生怕自己的一個不經意的的動作,所帶出的氣息波動,會把那聲音的主人給吸引過來。


    因為已經實在太近了。周遊已經能看見陳導那已經幾乎不能稱為人類的扭曲身體,正像僵屍一般,扯著僵硬的腿,一拖一拖地靠近著自己,他那一雙隻剩下白眼球的眼睛,直勾勾對著周遊的雙眼,似乎隻剩下了貪婪吞噬的欲望!


    看著陳導大張的嘴巴裏又重新活躍起來的那些白色“米粒”,周遊強行抑製住了自己要退轉躲開的下意識。這種近距離所帶來的恐怖,是像寒冬的冷風一般,能刺進人的骨縫裏的,與勇敢與否無關。


    還真讓奶牛說中了。在陳導這個大麻煩麵前,周遊根本沒有閑工夫去考慮路西?馮的問題。


    可是,該怎樣才能處理這個大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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