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櫻身子弱,本來就沒什麽力氣,再加上心中驚嚇,更是手腳酸軟。因此,她所謂的“扔”,實際上和在地上滾也不了多少。


    隻見老奶媽的腦袋,以一個很小的弧度,被阿櫻拋了出去,就在離阿櫻自己不遠的地方,掉在了地上,彈了幾彈。


    觸地彈起的腦袋,還沒來得及往前滾去,就見鍾夫人一個虎撲,竟然就此將老奶媽的腦袋叼在了嘴裏!


    阿櫻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露出了嚇呆的表情,完全不用再裝。她站在原地,看著眼前恐怖的景象,胃裏翻江倒海,眼睛卻像著了魔一樣,一點也未離開“進餐”的鍾夫人。


    不知何時,一直站在阿櫻身後門邊的那個男人,忽然緊貼著她的後背,低下頭來,就在阿櫻的耳旁輕輕說道:“開飯了,去吃……”


    阿櫻隻覺頭皮發麻,腦袋簡直就要炸裂開來!


    哪裏有飯?


    看著把頭骨咬的嘎嘣嘎嘣直響的鍾夫人,阿櫻心中明白自己的飯是什麽。


    可,這怎麽能吃?


    可,怎麽能不吃?


    這明顯是那個男人對阿櫻的考驗。


    阿櫻邁著機械的步子,往臥榻跟前走了幾步,站在了血泊的中心。


    令人惡心的血腥氣瞬間蒸騰起來,從阿櫻的每一個毛孔、每一處感官滲透進去。


    阿櫻咽口吐沫,順帶將胃裏翻騰出的酸水,一並強壓了迴去。


    阿櫻學著鍾夫人的樣子,“撲通”一聲,四肢著地趴在了血泊中,她俯下頭來,一口咬住血窪中的一塊不知道從哪裏掉下來的肉。


    阿櫻強迫自己睜著眼睛,盯著地上黑色的已經不再流動的血。


    黑紅的血,從她的齒縫滲出,從她的嘴角流下……


    阿櫻有些後悔自己太快吞下那塊肉了。現在,她又得趴到血泊中,不得不又對著另一塊肉張開了嘴……


    那個男人仍然在盯著她。


    雖然屋子裏沒有掌燈,光線極差,但不知怎的,阿櫻就是能看見碎肉塊的殘存皮膚上,有著深深的紋路,


    吃生肉本來就夠惡心了,如果對那生肉的來源、外形再有一個詳細的描述,心理上的拒絕感驟然上升了十倍百倍!


    在那一瞬間,阿櫻想到了放棄。算了,不裝了。裝下去有什麽意義?


    哪裏有什麽意義?


    不過是想繼續活下去罷了。


    阿櫻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生命會以這樣的方式落幕。她更不甘心鍾家僅有的血脈就會被這樣斬斷!


    即便那男人是來尋仇的,自己也有權利知曉複仇的緣由吧!怎麽能就此糊裏糊塗的被人控製、被人滅掉,無聲無息地在這個世界上失去生存的田地!


    不甘心!


    阿櫻瞪著眼睛,將那塊帶著老奶媽皮膚的血淋淋的肉塊,一口咬住!


    當阿櫻剛剛將肉塊咬在唇邊,還未來得及吞下時,她忽然覺得身旁冷風刮過,隨即肩上被人重重一推!


    猝不及防間,阿櫻跌撲在血窪中,口中肉塊也隨即掉落。


    等阿櫻再抬起頭,發現冷風撲過來的,原來是鍾夫人。


    鍾夫人早將那塊肉吃在嘴中,目光兇惡地盯著阿櫻,嘴裏不停蠕動嚼動。


    她的吃食,不容他人分享。


    “嗬嗬,還挺護食……”那男人冷酷輕笑幾聲,重新走近阿櫻,伸手揪住阿櫻的腰帶,把她從地上拎起來,站在她麵前,仍帶著那種令人惡心的微笑,道:“很好……你很好……”


    阿櫻不知道他又要幹什麽,隻能是裝成癡傻的模樣,茫然看著那人,任由衣服沾到的血液黏在了身上。她隻能盡量不去想被自己咽到肚子裏的那塊肉。


    那男人將手放在阿櫻肩上,笑道:“我有事要出個門,這段時間,就拜托你來照顧夫人了……”


    阿櫻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那人。她不敢更不能說話。哪怕她現在有許多話想要問那個人。


    他要走了?他還會迴來嗎?吃“肉”的鍾夫人,單獨和自己留在宅子裏,會不會……


    隻聽那男人又輕輕說道:“夫人有孕,需要精心嗬護,尤其是她的飲食……”說到這裏,那男人彎腰從地上撿起老奶媽拿著割去自己腦袋的鋒利尖刀,動作輕柔地放到了阿櫻的手中,那動作簡直就像他給了阿櫻一件定情信物一般。


    阿櫻隻能機械地握住刀子。刀身上滿是粘稠的血液,握在手中極為不舒服。


    那男人湊近阿櫻的耳朵,低聲呢喃著什麽話,即使他就在阿櫻耳旁說著,可阿櫻依然聽不清楚。


    阿櫻隻覺得腦袋一陣發暈,一個聲音好像從她的天靈蓋鑽了進去,帶著迴響,冷酷地迴蕩在她的腦中:“食物……你就是食物……夫人吃完了……下一個就是你……”


    阿櫻心中恐懼,然而腦子卻越來越暈,就連看著那男人的眼前,也好像蒙了一層又一層的輕紗……


    已經經曆過迷惑的阿櫻心知不好,趁著自己還殘存著一絲絲神誌,握著刀子的手緊緊往刀刃上握上去!


    劇痛仿佛一注清涼的山泉,從頭頂灌下去,讓阿櫻頓時清醒了過來。這還是黑子之前教給阿櫻的救急辦法。


    她看見那男人還在她耳邊不停地輕聲重複著:“你就是食物……夫人的食物……”


    他一定是用這種方法迷惑了老奶媽,讓她成了鍾夫人的“夜宵”。現在輪到阿櫻了。


    阿櫻努力迴想當時老奶媽的表現。


    阿櫻眼神發直,用呆滯的聲音道:“夫人……吃飯……”


    那男人終於離開了阿櫻的耳旁,笑道:“年輕的果然比老家夥難對付……好了,你知道就好……不過,等夫人吃完了再上菜,好不好?夫人得吃新鮮的,不然會壞肚子的……”


    阿櫻惡心的直想吐。可她還是用無與倫比的意誌力,強迫自己說道:“夫人……吃新鮮的……”


    “好孩子……”那男人滿意的又拍了拍阿櫻的肩頭,隨即,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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