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老舊的防盜門打開,發出沉重的噪音,一股陰寒的氣息撲麵而來。


    “都說一樓潮,沒想到會這麽潮?”派出所民警老何跟在開門的王祥身後,打了個哆嗦。


    王祥聲音發顫:“沒有啊,我家,我家平時不是這麽潮這麽冷的……”


    兩個人慢慢跨進門,一股濃烈的焦糊味立刻將他們包圍了起來。“什麽東西燒焦了?”老何皺著鼻子,使勁兒聞了聞:“還是線路燒壞了?”


    “小寶兒!”王祥高聲叫著兒子的小名,卻沒有人迴應。屋內靜的出奇。


    “都出去了?”王祥有點兒不確定:“不應該啊?菊……菊英?”他又試探性地叫一聲。


    小臥室的門微微動了一下。


    “菊英?小寶?”王祥叫著妻子和兒子的名字,慢慢向小臥室靠近。


    小臥室的門又悄然打開了一點,露出一絲狹窄的縫隙。


    “菊英?小寶?你們在裏麵嗎?”王祥快走幾步,伸出手想把小臥室的門打開,就在這時,他身後的老何猛然扯住他的胳膊,用力將他拉了迴來:“老王,別過去!”


    王祥沒有抱怨老何粗魯的動作扯疼了他的胳膊,他更在意老何急促而帶著深深懼意的聲音。


    是什麽讓一個見慣窮兇極惡的老警察產生了恐懼?


    順著老何顫抖的手指所指向的方向,王祥漸漸低了頭,看向小臥室隻開了一線的門口。


    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從門裏探了出來,雪白,可愛,讓人想抱起來寵愛的貓咪。


    “小雪球!”


    聽見主人的唿喚聲,原本低垂著頭的貓咪,緩緩抬起頭來,原本是眼睛的地方,隻有兩個深不可測的黑洞。然後,“小雪球”看著王祥和他身後的老何,慢慢裂開粉嫩的小嘴巴,一直咧到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笑了。


    “啊!”王祥大叫一聲,轉身就要逃離這個曾經是自己家,此刻卻宛如地域一般陰森的處所。


    “別慌!老王別慌,也許那隻是幻覺!屋裏這麽黑,也許是我們看錯了!”老何想拉住歇斯底裏大喊著向外跑去的王祥,但隻是徒勞。


    王祥像瘋了一樣往門外跑去。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幻覺,但從黃昏折磨自己到現在的種種怪異,僅用“幻覺”能解釋的清嗎?半晚上的經曆似決堤的洪水洶湧而至,在將王祥淹沒之前,他竟生出了幾分委屈: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麽事情就發展成這個樣子了?


    傍晚。


    “咣!”防盜門在身後狠狠撞上的刹那,兒子憤憤的吵鬧,和兒媳婦惺惺作態的抽泣聲頓時被隔絕了。世界清靜了。


    憋著一口氣衝出門,王祥略有些喘息。他站在滿是小廣告的爛紙頭的單元門口左右望望,不禁有些茫然:“小雪球,咱們去哪兒呢?”


    在王祥輕柔的撫摸下,他懷裏的那隻雪白雪白的胖貓咪愜意的眯了眼睛,嗓子裏發出舒服的唿嚕聲,看樣子,小雪球並不怎麽想去遠行。


    王祥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他晃晃頭,使勁兒勾了勾腳上的拖鞋,還是朝左手邊的小區大門走去:“反正也出來了,去遛遛彎再迴去收拾那小兔崽子。”


    雖然還沒入夏,但眼見著白日漸長。此刻雖已過了六點,天依然明著,夕陽落在西山肩上,將最後一抹溫暖的金潑灑殆盡。


    出了小區就是便民市場,簡陋的小攤子小棚子一個挨一個,打蔫兒了的青菜被噴了水垛成一個個小山丘,等候下班的人支了車子來挑選;紅的有些過分的鹵豬頭肉在小煤氣爐子上冒著熱氣,吸引了幾個啤酒肚的胖大漢子停下腳步,直勾勾盯著“咕嚕咕嚕”咽口水;雜貨攤子上支著一張寫有“五元、十元隨便挑”的紙箱殼子,夾雜在一眾受歡迎的熟食、麵食、糕點攤裏,略有些落寞,攤主坐在塑料凳子上,無聊地滑著手機,不時抬起眼睛瞅瞅來往行人,便又將頭埋進了手機。


    王祥一邊和熟識的攤主打著招唿,一邊小心翼翼地抱著小雪球,從人流中費力地穿過去。穿過雜亂的便民市場,有一個小小的街心花園,那兒天天有跳廣場舞的,老伴吃完飯就鑽到那裏,不到睡覺的點兒絕不迴家。


    這老婆子,倒會躲清閑。王祥憤憤地想,今兒的事兒得跟她說說,讓她跟兒媳婦好好談談,也教他們這些年輕人懂些孝道!


    正想著,王祥突然感覺小雪球似乎身子有些僵硬,他低了頭正要安撫安撫懷中的這個小可愛,卻見小雪球渾身的毛好像過了電一般乍了起來,白貓淒厲地嘶叫一聲,身子一繃,像道白色閃電,“嗖”的一下,從王祥懷裏飛了出去!


    刹那間,王祥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他愣了幾秒,趕緊拔腳跑起來:“小雪球!迴來!”


    王祥再也顧不上去找老伴,他緊追著白貓絕塵而去的路線,全然不顧周圍路人看他的怪異目光,一路唿哧帶喘的奔跑,追尋。


    他不能離開小雪球。


    “喂,老兄,別跑了,那邊危險!”一個燒烤攤子老板揮舞著手中的破蒲扇,粗聲大氣的提醒王祥。


    其實,無需提醒,王祥已經漸漸停下了腳步。他摸摸自己的腦袋,頭頂的頭發日漸稀疏,摩挲起來頗為光滑。他有些躊躇,要不要再追下去呢?


    不知不覺間,竟追到了這個地方?王祥按住自己喘的要炸裂的胸口,有些難以置信,自己怎麽會跑這麽遠?


    夕陽此時幾乎已經完全落下,王祥眼前的一座四四方方的破敗小樓掩藏在自己的陰影裏。這座樓隻有五層,擠在這個城市越來越擁擠的高樓大廈間,毫不起眼。小樓靠街的一麵,窗子基本全都不見了,殘留的窗口大張著,吞噬著更深的黑暗。這座小小的五層樓外立麵裸露著紅磚灰泥,顯示著它的年齡已在四十歲之上。樓身上用更刺眼的紅色油漆寫了極大的四個大字:


    d級危樓。


    ? ?各位看官,多謝支持!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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