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羅平靜地道了萬福給關夫人。自從知道他們要把自己許配給趙士傑之子,紫羅對他們就更是客氣,禮貌,疏遠了。當下,關一狄雖手握兵權,可是朝中為官的人本都是互相傾軋,誰能知道哪日他的地位就保不住了呢?但倘若關家能與皇上的弟弟扯上某種關係,倘若皇上的侄子做了自己的女婿,他關一狄就晉升為皇親國戚,在朝中的地位必是無人能撼。

    紫羅認定關一狄和夫人是想借自己攀附權貴,可他們又有什麽錯呢?這世間,誰又不喜歡權貴呢?誰又不渴望至高無上的權貴帶給自己的愉悅和滿足呢?他們在自己最困難,在自己被仇家追殺的時候冒險收留了自己,如果自己一生的幸福能夠換取他們以後暢通無阻的榮華富貴,就權當是報恩給他們!紫羅沒想過去求他們推翻這門親事,她知道求也沒用!

    紫羅唇邊冷酷和嘲弄的笑沒逃過冰雪聰明的關夫人。她暗自感歎自己和夫君這麽七年多來的付出,紫羅終究是不能理解,不能認可。

    “紫羅,你要理解你爹的苦衷,皇上向來是一言九鼎,他決定的事情,你的爹是不能違抗的,抗旨是要殺頭的,弄不好還要有滅門之災!”關夫人開口。

    她的這一生為何老是和鮮血,殺戮脫不了幹係?真不知這樣的人生有何樂趣可言?若不是冷月白如此愛護自己,如此憐惜自己;若不是內心有一定要找到當年殺父弑母的仇人的堅定信念做支撐,或許自己早就離開這滿是仇殺,冰冷的人世。

    紫羅衝關夫人輕笑了一下。她一直都是這樣,似乎不在意任何事情,似乎連嫁誰這樣的大事都跟自己無關。

    “我的兒,你要趕緊梳洗打扮一番,你未來的夫婿趙允哲聽說你受了傷,今日,要來府上探望。”關夫人憐愛地幫紫羅理順了額上的亂發,然後命人把冷月白的床搬到另外的房間,免得趙允哲看到紫羅的房間有兩張床鋪起疑心。

    未來的夫婿?那個丞相的兒子?那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那個自己將要跟他共度一生的人?那個自己為了爹的仕途和權勢而不得不稱之為夫君的人?紫羅滿腦子都是被人逼迫的無奈和幽怨,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猜測他是怎樣的人,他長的怎樣,他會對自己好嗎。

    當一襲白衣的趙允哲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居然有種錯覺,他好象是七年前那個英俊的冷月白,飄逸,帥氣。當看到他的笑臉,紫羅才迴到現實,冷月白從沒有如此輕鬆自在地笑過。他一直都保持深刻,內斂,淡然,除了瘋狂舞劍的昨日,他的悲傷,他的眼淚七年來第一次表露。麵前的男人和這笑臉似曾相識?!趙允哲被關家的仆人引領著穿過漢白玉的最後一道拱門,繞過花園,走了很久的鵝卵石的小路,看到了刻著紫羅軒三個大字的石門和滿院四月盛開的紫羅蘭,他知道,在青州他聽到的那聲歎息,那個紫色的影子就是關大人的愛女,就是他未來的妻子:關紫羅。

    他進了門,看到窗前斜倚著的人兒,天!那日,青州的元宵,他所見的;這些時日,汴京城內,他所思念的;從那日到今日,從青州到汴京,他日夜牽掛著的就是麵前的女子,就是他未來的妻子。那徐婉害了他,那徐婉告訴他關大人的女兒從沒走出關府半步,那徐婉耽誤了他和她的相見!但百轉千迴,今日,他終是牽到了她的手!這一切,多似冥冥之中,天已將緣分注定!所以,他笑了,笑得如釋重負,笑得灑脫開心!

    看他的癡傻樣,丫頭馨嵐掩嘴而笑,急忙退下了。她服侍的紫羅小姐,乍一看很冰冷,可實際上她無比善良。她待下人向來都很好。除了不能說話,她擁有高貴,傾城傾國的容貌,她的武功很好,她的書讀的不錯,她的字更是寫的無人能及,她繡的女紅可以以假亂真。她是如此完美,任何男人都會愛她的。紫羅小姐未來的夫婿看上去威嚴帥氣,他們該是般配的一對。

    看著低頭為自己道萬福的紫羅,他遲疑著開口,卻喊錯了名字:“紫衣,我們見過麵的,在青州,元宵的燈會!”

    他為何叫自己紫衣?見過了又如何?見過了,你就可以強娶豪奪,不顧我的想法和意願上門提親嗎?見過了,你就可以拿你爹的權勢來逼迫我做你的妻子嗎?就因為簡單地見過了,我就一定要嫁給你嗎?你可曾問過我的意思,可曾問過我的心上人到底是哪一個?紫羅認定青州的偶遇是他強迫自己嫁給他的開始,是他的陰謀,是他的計劃。她的眼神恢複了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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