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哲沉浸在王參政的敘述裏,他在心裏為她取名紫衣。紫衣是汴京人嗎?或許她那日跟自己一樣,隻是去青州走親戚,或許她本不是青州人,隻要她還在汴京,他就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她。

    可是王參政怎麽辦,他也喜歡紫衣呀。趙允哲清了清嗓子,苦澀地開口道:“王兄,對不起,這女子就是我的心上人,我在青州,在元宵節的燈會上見過她一麵,從此不能忘懷。沒想到她居然來到汴京了。”

    王參政愣了一下:“嗬嗬,我就說麽,我倆是好兄弟,連女人都喜歡上同一個。我這一生,還真的不想結婚生子,那樣的生活太煩瑣,不適合我。如果你能給這紫衣女子幸福,我把她讓給你了。”說著,他把那幅自己做的畫像推給了趙允哲。

    “傻瓜,這個世界,什麽都可以讓,可是惟獨愛情不能讓,也讓不了。”趙允哲又把畫推還給王參政。

    王參政哈哈大笑:“你瞧,現在我們倆在這裏推來讓去的,好象這紫衣女子已經屬於我們當中的哪一個了,實際上我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說不定,人家已經有了心上人或者夫君了,即使沒有,說不定,我們兩個人家都不喜歡。”

    一段話讓趙允哲陷入無盡的憂愁,是呀!或許人家已經芳心暗許,或許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

    “來,來,趙兄,人生苦短,就該對酒當歌,及時行樂。讓我們一醉解千愁!”王參政倒了滿滿一杯酒給趙允哲,趙允哲接過,一飲而盡。

    他們一邊用筷子敲著碗碟,一邊唱著不成調的音階,一杯接一杯,直到兩個人都爛醉如泥。

    徐婉進來的時候,看到兩個醉倒在酒桌上,鼾聲大作的男人。桌旁的地上,飄落一幅畫像,她撿起來一看大驚:這不是關大人的愛女關紫羅嗎?本來在青州她也沒見過關紫羅,可是跟著關大人一路從青州到汴京,她有幸看到她幾次,她蒼白,瘦弱,飄逸,待人總是有點冷淡,有點憂鬱,有點心不在焉。這樣的女子像謎,像霧,仿佛來自天上,不是來自塵埃,男人大約都是喜愛的吧?!她是他們倆誰的心上人?

    徐婉為他們端來了解酒湯,半個時辰以後兩個人都醒酒了。兩個大男人彼此對視都覺得尷尬無比,他們怎麽為了一不知名的女子醉成這般模樣?趙允哲驚覺現在已是三更時分,他還從沒有那麽晚還不迴家過,他的娘若是知道又不知會怎樣罰他。他逃避著徐婉的目光,騎馬離開了。

    “她是他的心上人嗎?”看他打馬而去,徐婉朱唇輕啟。趙允哲離開的時候,王參政趁趙允哲不注意悄悄把那幅女子的畫像放入趙允哲的袖中,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徐婉的眼睛。

    “是的。”王參政滿臉凝重。在愛情裏不被愛著的那一方早晚要傷的,即使他不告訴她,真相也早晚有大白的一天,趙允哲愛的不是她:“可惜呀,他到現在還不知該女子姓甚名誰,是誰府上的。”

    是嗎?他對關紫羅一無所知嗎?徐婉心下竊喜,她雖知道趙允哲愛的不是自己,可是依然自私地不希望他跟他所愛的人兩情相悅。隻要他還沒跟關紫羅牽到手,似乎她徐婉就有足夠的權利做他的紅顏知己,還可以像從前那樣淡淡地,若有若無地愛著他,關注著他。而他也不會明確地開口拒絕她的愛,她的熱情,她的迷戀。可是有一日,萬一他知道了關紫羅是關大人的女兒,他肯定會上門提親,會娶紫羅進門,會跟她劃清界限。本來,他跟她本是門當戶對。他的心再也沒有任何的角落可以裝下卑微的她,他再也不會來她這裏聽她的琵琶,她的歌,看她的舞。而如果他不來,那她的生活跟行屍走肉又有何區別?

    趙允哲迴到家中,才發現袖中的那幅畫像,他感歎人生中得一王參加政這樣的知己,足矣!他在畫像的右下腳提了字:紫衣。從此以後她在他的心中有了名字,叫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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