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交手的那男子似乎跟元宵節遇見的那個冷漠不多言的男子是同一個人,他的身手很不錯。屋內的女子必是那名今晚宴會時看到的紫衣女子,她是他的妻嗎?自己怎麽能如此大意,失了玉佩,迴去怎麽跟娘交待??

    說起他的娘,他倒是覺得非常奇怪。他的爹無疑是十分疼愛他的,可是他的娘總是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似乎不是他的親娘。小時候,她教他武功,他稍微偷懶,就換來她的拳打腳踢,為了練武,他從小就弄得渾身淤青和傷疤;她待他十分苛刻嚴厲,八歲的時候他不小心打碎了娘房間裏的一個大花瓶,花瓶裏麵藏著的很多紙條散了一地,娘表現得十分慌張,趕緊藏起那些紙條,接著把他毒打一頓。自從那次以後,他在他的娘麵前總是放不開,縮手縮腳。後來他發現在爹的麵前,娘待他是極好的,極溫和的,就有意識地多跟爹待在一起,逃避他的娘。漸漸地他長大了,跟爹的關係也越來越親密了,越來越受到爹的重視,他的娘對他才開始客氣了。但是直到現在,他還是有點怕他的娘。

    他弄丟了他娘給的玉佩,迴去該如何跟她解釋?他記得這玉佩是從小就跟著自己的,小時候他把它掛在脖子上,長大了,他把她掛在腰間。他的娘隻有看到這塊玉佩,似乎才能意識到自己是她的兒子,然後對自己綻開笑臉。她笑的時候是衝著玉佩笑,不是衝著自己笑,趙允哲悲哀地想。該如何去尋一塊做工一樣,顏色一樣的玉佩?他長歎了一聲。

    第二天,趙肅敲門進來:“少爺,老爺飛鴿傳書,要我們三日內一定要啟程迴京,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議。”

    趙允哲滿腹心事地輕輕“哦”了一聲,對趙肅說:“今天我們去街上轉轉,找找有沒有賣和田玉的店,我的玉佩不小心遺失了,想再去買一塊來。”

    主仆二人吃了早飯就去街上逛玉器首飾店,可是轉到午時,也沒有任何收獲。路過風月樓的時候,趙肅建議:“何不去問問徐姑娘,她對青州總比我們熟呀!”

    “說的也是呀!”趙允哲進了風月樓,靜靜坐了下來。他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連徐婉什麽時候來到他身邊都不知道。

    “公子似乎有心事,能讓小女子為你分憂嗎?”徐婉柔聲說。

    “我想買上好的和田玉佩,不知姑娘能否推薦幾家名店給我?”

    “你要什麽樣子的,什麽顏色的?青州倒是有幾家賣和田玉的店鋪,但是他們隻買白玉,黃玉,青玉,墨玉和糖玉,在青州公子是買不到碧玉的。”徐婉笑著說。

    “啊?為什麽?”趙允哲大驚,怪不得他們逛了一個上午,沒見到一塊碧玉。

    “二十二年前,青州出了位造玉的奇匠,他練得一手好絕活,能在任何玉的中間刻字和圖案,而玉本身沒有任何的縫隙或者刻痕。玉保持渾然天成的樣子和結構,可是字和圖案卻被不知不覺放在了玉中。一時間很多人來找他刻字。有一天,他接了一筆大生意,來人在他店中挑了兩塊碧玉,要他在兩塊碧玉中刻一個字,刻完了以後,給了他一大筆錢。可是第二天,前來找他刻字的人發現他們全家都被害死在店鋪裏。身邊還留有一行字:從此所有青州的玉商不得經營碧玉。有人不信這個邪,進了碧玉來賣,很快就被害死了。自那以後,沒有人再敢在青州賣碧玉。”看了趙允哲一眼,徐婉接著說:“我是聽我的養父母說的這個故事。”

    趙允哲失望極了,徐婉看在眼裏,心疼極了,想那塊丟失的玉佩想必對他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她略一沉思道:“小女子這裏倒是有塊玉佩,是碧玉,小時候在外玩耍撿來的,公子若是不嫌棄,就拿去用吧!”

    說著,徐婉從粉頸上取下一塊玉佩。趙允哲接在手上,立刻激動地說道:“世間怎麽有那麽湊巧的事,你的這塊跟我的那塊一模一樣,連中間刻的字都是一樣的。天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趙肅,快快取銀兩給徐姑娘!”

    徐婉拒絕接受他們的銀票:“我都已經告訴公子了,此玉是我撿來的,既是撿來的,又怎能賣了它獲取暴利呢,隻怕這玉的主人若知道,定要詛咒天降厄運與我。這玉,公子既然看得上,就算小女子借花獻佛了,公子留個紀念,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聽她這麽說,趙允哲也有些傷感,說:“爹爹來信,催我快快迴京,處理一些生意的事,我明日就啟程離開青州了。日後不能再來這裏聽姑娘彈琵琶,欣賞姑娘的舞姿了,他日,你我若有緣,必定會再相見的。”

    徐婉站在風月樓前的台階上,看趙允哲頭也不迴地離開。是嗎?就要走了嗎?就這樣走了嗎?汴京的好女子何其多呀,隻怕公子這一去是再也想不起我的了!那送與你的玉佩是我的親生父母拋棄我的時候係在我脖子上的,可是恰恰是你需要的,我就割愛送給你了。對我來說,別說是一塊小小的玉佩,公子若需要,我的命你都可以隨時拿去。

    在冷冷的冬風裏,徐婉默念著,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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