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林晩說的幾個,都是在祖星上名聲鵲起的賢能之輩。


    喬五爺卻看著封林晩,然後搖頭笑道:“你又何必與我裝糊塗?他們隻是守屍鬼而已,雖然是一方文明的集大成者,但是卻已經固定了出路,再無潛力可挖。”


    “說是一方賢才,倒也並不冤枉。但是於我等而言,又有什麽用處呢?”


    整個星河文明的展核心,都圍繞著‘思想’兩個字。


    那些既已存在的,都會被第一時間收集。


    一旦錄入了羅天殿或者聯邦數據庫,那就會成為星河文明的一部分,再也難以割裂。


    哪怕是某一類文明的集大成者,他們代表的,也僅僅隻是‘活字典’的含義罷了。


    無法創造全新文明‘指向’的人,是不值得封林晩他們這等存在,真正重視的。


    封林晩猛然扭頭,看向喬五爺:“要與我糾纏、開戰的是你,現在要講和合作的,也是你。”


    “不能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人要講道理,對不對?”


    喬五爺麵皮一抽,咬了咬牙說道:“尚雄被趕出局前,你主我次,如此可好?”


    之前他的那些說法、提議,都是一些空談。


    拿沒到手的所謂‘好處’來許承諾,看著雖然誘人,但是於眼下毫無益處。


    這就好比,老板對員工說,等到公司市值過十億的時候,就給員工股份,讓骨幹員工參與分紅。承諾的很給力,似乎老板很慷慨,但是現在公司距離上市都還有十萬八千裏。


    其實就是畫大餅,等著你幫他賣命。


    哪怕有朝一日,真的達到了目的,那也是此一時、彼一時了。


    昔日承諾,能否兌現,還真是個大問題。


    而喬五爺此刻的承諾,卻是直接轉讓了大量的權利,等於是服軟認輸。


    好像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有內涵的多。


    封林晩一拍手:“成啊!”


    “那就先走著吧!”


    祖星南半球,重啟後多出來的祖瑪大6,奧維多爾城。


    這裏曾經是柏格爾拉德人在祖星上的主城。


    但是自從遭到了三方夾擊,連同背後的世界,都跟著一起被覆滅後,奧維多爾城就成為了一座三不管的難民城。


    柏格爾拉德人的遺族,一些戰爭流亡的異界人,還有大量的老弱孤兒等等,都堆積在這座失去希望的城市裏。


    那些被火焰燒成紅黑兩色的牆壁,依稀還有昔日潔白的顏色。


    艾墨·科莫多就背著行囊,行走在流淌著汙水的街道上。


    那些廢棄的樓道裏,偶爾窺探出來的目光,令艾墨·科莫多心中生出許多的不知所措。


    一個僅僅以破舊的大t恤裹住大半個身體的柏格爾拉德人小孩,邁著他們天生的六條腿,快的從艾墨·科莫多的麵前跑過。


    遠處飛來一塊石頭,將這個小孩砸倒在地。


    兩旁的樓道裏,傳來刺耳的哄笑聲。


    那是他的同類,同族,同患難者。


    艾墨·科莫多覺得,這笑聲似乎有些刺耳。


    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悲哀,當一個民族自身都已經麻木了,習慣於以更弱小的同類取樂,而再無重新崛起的勇氣。


    旁人的悲憫,又有什麽價值呢?


    “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


    “有些民族,擁有堅韌不拔的意誌,即便是世界毀滅,即便是屬於他們的文明被消亡,但是隻要還有血脈殘存,就會自強不息,不斷的進取,朝著某個方向,繼續前進。但是也有更多的民族,他們的思想,曾經受到宗教、政治、藝術的馴服和熏陶,但是當屬於他們的某些信念崩塌之後,他們就會快的墮落,甚至走向自毀。”


    “人與人不同,在麵臨同樣的處境時,會有不同的選擇。民族也是一樣。”艾墨·科莫多從那個被石頭砸倒的孩子身邊,目不斜視的拔腿而過。


    曾經的許多經曆,都在提醒著他,無意義的善良,就如同不存在路徑的希望。


    它帶來的不會是什麽好的結果。


    隻能是一個又一個的悲劇。


    “你沒事吧!”一個聲音響起。


    用的是柏格爾拉德人的語言。


    艾墨·科莫多身為大學者、思想家、行者,自然也會說這種語言。


    同時他也聽的出來,說這話的並不是柏格爾拉德人,因為真正的柏格爾拉德人說話的時候,往往會在語句的開頭和結尾,都加上古怪的顫音。


    而那個說話的人,他的聲音裏,並沒有表現出這些特質來。


    扭過頭去,艾墨·科莫多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星河人,將那個小孩攙扶起來。


    並且用一塊幹淨的毛巾,為那個孩子包紮了傷口。


    小孩的眼睛裏帶著恐懼,然後猛然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直接朝著那個星河人的臉上劃去。


    星河人躲避不及,或者說可能是對孩子沒有防備。


    尖銳的石頭劃破了他的臉頰,一瞬間鮮血就湧了出來。


    樓道裏傳來更多的歡唿聲和歡笑聲。


    艾墨·科莫多本不願多事。


    但是當他看向那個星河人的雙眼時,卻沒有閱讀出任何的憤怒或者後悔。


    這反而令艾墨·科莫多好奇了。


    對於星河人,他本就有著極大的好奇心。


    畢竟相傳,星河人族屬於一個無比強大、偉大的文明,比祖星上所有文明加起來,都要強大。


    但是這些都屬於口口相傳,以及一些星河人族的‘自我’說辭。


    有關的正麵、書麵、具體信息,已經被大量銷毀,很難找到切實的證據。


    艾墨·科莫多並不相信各國政府宣傳的那一套。


    他認為,或許星河文明由於某種變故,暫時無暇顧及祖星上的變化。


    但是能夠打通通往那麽多異世界通道的文明,絕不會像各國宣傳的那樣簡單,屬於星河文明的主體部隊,早已經被打殘。


    那背後,一定還有某些不為人知的變故。


    “你難道不覺得憤怒嗎?”艾墨·科莫多對那個星河人問道。


    那個星河人處理著臉上的傷口,眼神中的溫和,卻令艾墨·科莫多心驚。


    “你覺得我應該憤怒?”星河人反問道。


    他們用的都是英特力語,是如今祖星上,比較通用、流行的一種語言。


    “他辜負了你,你畢竟出於好意。當然···你應該也早就知道,幫助這些戰爭遺孤,並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他們的心靈早已死亡,從出生起,存活的便不過是軀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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