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思想,理念,人生目標,以及遠大抱負。


    究竟是由什麽構成的?


    若說是後天環境構成的。但是相同條件下,有的雞窩裏能飛出金鳳凰,而有的好竹出歹筍,良善之家,出不忠不孝之輩。


    但要是非說是先天造就,卻也還是不乏有浪子迴頭金不換。


    受後天改造影響,壞人變成好人的例子。


    人,本身就是一個極為複雜和特殊的集合體。


    受到天意眷顧者,冥冥中會有所變化,或是更加聰慧,或是更加果敢,或是有了什麽了不起的成就,或是有了一技之長。


    但是不受天意眷顧者,就注定隻能裹足不前,沒有半點進步?


    那也不盡然。


    否則的話,無魔世界裏,難不成就沒有偉人,沒有心靈強大,智慧過人之輩?


    人的運,或由天造。但是人的命,卻還是可以自我把握。


    一如一塊土豆,它怎麽看都隻是一塊土豆。老天爺生的它就是這個味道,就本味而言,它顯然比不上山珍海味。但是後天改造後,它一樣也會變得十分美味。


    此時的史大器,就在迅速的經曆著一場蛻變。


    沒有天意的加持,卻依舊有一種東西,在他的身體裏,在他的靈魂中,穿梭萌芽。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可以是這樣的!”史大器原本如雕塑般坐在角落裏,嘴裏輕微的念叨著。


    猛然間,史大器豁然起身。


    那原本推杯換盞,分享人肉的一眾諸侯,紛紛看向史大器,眼神中各自帶著嘲弄不明的意味,以為他是想要借機出風頭。


    畢竟嘛!


    前來會盟者,哪個又不是心懷鬼胎?


    “史將軍?你有什麽要說的嗎?”崔晉放下酒杯,嘴角微微翹起弧度。


    史大器道:“在下···偶感不適,便先行離開了。”


    崔晉未說話,一個大漢拍著桌子道:“你走可以,糧草都留下。”


    史大器心中哆嗦,腿腳也在哆嗦,嘴上卻還是說道:“投靠我的,都是我史大器的兄弟。我的兄弟們···不是你們的糧草。”


    一直用著遠程監控,遙遙看著史大器一舉一動的封林晩,輕拍手掌:“成了!”


    雲浪在一旁,還有有點不太理解。


    “這史大器,什麽時候,這麽有血性,這麽勇敢了?”


    封林晩笑道:“若是習慣了做人,就不會再想當野獸。何況···他本來也不差。”


    中軍大營中,氣氛先是凝固。


    緊接著,便是滿堂哄然大笑起來。


    在所有人看來,史大器這種說法,簡直就是瘋了。


    假如有人把豬羊當兄弟,且為別人吃了豬羊而生氣,那可不就是瘋了?


    史大器看著滿堂哄笑的人,突然才恍然大悟,自己與他們,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不是一路人。


    衝著崔晉拱了拱手,史大器在外人眼中,頗為狼狽的離開了營帳。


    崔晉沒有阻止。


    他隻是聯軍的發起人,還不是聯軍盟主。


    但是他身邊的一個副將,卻悄然離開。


    出了大帳,冷風一吹。


    史大器這才想起來,自己都做了什麽。


    一下子,冷汗就布滿了全身。


    然後慌慌張張的跑迴安營之地。


    營地之內,一片空蕩蕩的,所有的人都不見了。


    四周一望,周圍一片安靜,來自不同地方的義軍,還是依舊如故。


    有的在操練,有的在喝酒吃肉,也有的在相互打罵,與最初沒有區別。


    此時,史大器方才想起了封林晩所說的接應之語。


    “軍師果然神機妙算···此地非是良善。我不可留之···。”又看了一眼已經狼藉的營地,史大器一咬牙,牽出一匹馬來,騎在馬上飛快的朝著封林晩交代好的地點趕去。


    史大器駕馬飛奔。


    卻不知頭頂上方,卻已然有兩個修士,正駕著人骨法器,冷冷的俯視著他。


    “不過是粗修了幾天,還沒入門的家夥,與凡人有什麽區別?何不直擒下,生吞活剝了。將軍為何讓我們還要等到這廝離營之後?”一個修士露出門口鋒利如尖刀般的牙齒說道。


    另一個鬢角周圍滿是,卻偏偏頭頂光溜溜一片的修士,聞言便道:“他大小也是一方義軍首領,若是直接吃了,多少有損主公的名聲。以後可無人敢來送糧草了。”


    “不過,這人說起來,也有些來頭,等會你我下手輕點,留個全屍。帶迴去,說不能還能給將軍做個烤全人。”


    另一個修士連忙點頭。


    史大器絲毫不知危險,隻是縱馬飛馳。


    周圍的景物,猶如山鬼一般朝他撲來,他卻滿心的都是各種雜念。


    許許多多的念頭在他的心底晃蕩,卻總結不出一個結果。


    奔馳的駿馬一聲悲鳴。


    史大器連人帶馬,滾路在地。


    兩個修士駕著法器落下,嘲諷的看著史大器,很想看看,這個人死前掙紮、求饒的摸樣。


    史大器本應該求饒的。


    但是此刻,暈暈乎乎,磕的頭破血流的他,卻沒有一如以往求饒。


    他隻是看著兩個越走越近的修士,忽然之間,一個念頭劃破了內心的迷茫,讓他明悟起來。


    遠在數十裏之外的封林晩,將夢中種道的種子悄然開啟,在史大器的意識中綻放。


    相比起最初的霸道,後來的引導。


    現在的封林晩,夢中種道的形式,越來越不著痕跡。


    它甚至未必是一道真正的意念。


    卻可以化作一股恰到好處,微不可查的‘力’。


    隻需要輕輕一推,讓某個人,在某個特殊的瞬間,生出某個念頭來。


    事情就會如期待那般發展。


    一切水到渠成。


    此時的史大器,他便‘自己’忽然領悟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錯了!全都錯了!這些修士···這些修士,他們都錯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錯誤的,人怎麽可以吃人?隻有饑餓的野獸,才會去吃同類。但是現在的人,卻連野獸都不如。”史大器心中一個更加‘偉大’的念頭,正在覺醒。


    他要改變這一切,他想要改變這一切。


    而改變一切,他首先得擁有改變的本錢。


    “溱國大亂,天下群雄爭霸,我要做最後的王,我要取溱而代之。我要改變這種不正常的倫理,我要···我要!”史大器心中有一萬個野心。


    但是此刻,他卻隻是別人手下苟且求活的螻蟻。


    他沒有什麽主角不死的天命。


    隻不過,他還有封林晩。


    一道劍光,猶如劃破黑夜的曙光,直刺向那兩個逼近史大器的修士。


    唐詞!


    依照封林晩的吩咐,在最關鍵的時刻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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