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林晩是最狡猾的人嗎?


    他認為不是!


    他並不比李知殊更聰明多少。


    區別在於,李知殊是溫室裏的花朵,她雖然聰明,卻不知人心的險惡。


    她更沒有封林晩那麽高的視野,可以看到更多原本看不到的地方。


    但是封林晩的對手,一直以來,也並不是李知殊。


    或許剛開始是的。


    但是打從他進入這個世界,打從他開始打蜃龍珠的主意,那就不是了。


    能夠死後,憑借身軀,還演化一方世界的蜃龍,絕不弱小。


    而他留下的龍族,也絕對是一件值得大多數修行者,都在意的寶物。


    至少···八級,不應該是那個不在意的分水嶺。


    所以,為什麽羿忘道人要將蜃龍珠留在雲蘿界?


    答案很清晰了,因為不是他不想拿走,而是他根本就拿不走。


    因為蜃龍珠或許不在雲蘿界,而在真正的蜃界。


    雲蘿界不等於蜃界,它隻是蜃界的一部分。


    而有一個八級作為對手,封林晩理所應當是沒有勝算的。


    那他還掙紮個什麽?


    說破天,封林晩現在也不過是四級而已,四級和八級,說起來像是隻差了四個級別。


    但是修行不是簡單的加減乘除。


    修仙體係中,四級是元嬰,五級是元神,六級就是真仙,七級是金仙,八級就是大羅金仙。


    這樣一對比,是不是立體直觀了很多?


    一個元嬰和一個大羅金仙,相差之大,簡直難以計數。


    但是誰讓這個羿忘道人不知道出於什麽緣故,將雲蘿界捐給了軍校呢?


    依照道理,這個世界,就是軍校的自留地。


    能夠進來探險的,也隻能是軍校的學生。


    管你什麽八級不八級,不準進就是不準進,敢進來就做好準備被軍校剁爪子。


    這就是封林晩敢冒險一搏的底氣。


    有軍校在身後做靠山,還不敢賭一把,慫成那樣,還弄個球。


    “還是老奸巨猾啊!我以為我這一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僅瞞住了李知殊還有薑玥,連羿忘道人也瞞住了。沒曾想,還是被他利用了。現在他在暗處推波助瀾,直接要將整個雲蘿界變成蜃界,蜃龍珠一旦出世,情況就會變成一種十分直觀的對戰、對耗模式。”封林晩歎了口氣。


    羿忘道人確實不能插手,但是他卻可以通過操控薑玥,來得到蜃龍珠。


    薑玥是他的血親,這世上有太多的手段,可以通過血脈的關係,進行某種程度的影響和控製了。


    封林晩還在深思。


    卻突然發現,自己和李知殊不知不覺,已經走入了一片密林當中。


    密林當中濃霧漸起,夜幕下那殘餘的斑斕色彩,也都盡數在密林中退散。


    李知殊不知何時,已經從封林晩的身邊消失,二人在密林中相互失去了方向。


    試圖用小隊契約聯係,得到的卻全都是一些雜音和混亂的訊號。


    封林晩明白,他們的小隊契約,雖然來自契約之主,契約之主的力量不容輕易蒙蔽。但是那背後施展手段的存在,他也用不著蒙蔽,隻需要挑動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將發生在不同時間段的訊號聯係混雜在一起,就足以達到最簡單,也最直接有效的幹擾。


    黑暗中,一點燈火在遠處若隱若現。


    就仿佛有一隻不明所以的猛獸,匍匐在這濃霧與黑暗裏,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封林晩朝著那燈火走去。


    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處坐落在小湖畔的草亭。


    亭子裏,一個身穿彩衣的女子,正坐在湖邊發呆。


    她的容貌自然是絕世無雙的,而她的氣質,也猶如天邊最絢爛的彩虹一般,既夢幻而又耀眼。


    但是封林晩看的卻不是她。


    她此刻雖然美麗,卻猶如一個木偶。


    封林晩看的是湖麵上,起伏隱現的一條巨大的活物。


    從那時而顯露的鱗爪來看,那極有可能是一條龍。


    一條真正的蜃龍。


    “龍珠有靈···或者說蜃龍未死。”封林晩忽有所感。


    既然如此,那等於整件事,對他封林晩而言,已經毫無益處。他之前的那些建設和推論,都應該推倒重來。最狡猾的或許不是人,而是一條龍。


    所以毫不遲疑,壓製、克製自己的好奇心,封林晩依照本能,就要穿梭時空,從這個世界跳躍出去。


    至於費北冥,至於李知殊,封林晩相信,他們也一定也有各自的手段,擺脫眼前的困境。


    “既然已經來了,何必著急要走?我雖然不能給你蜃龍珠,但是依舊可以傳授你一篇《蜃龍經》,你所求的不過是一個關於夢境,關於現實,關於真實與虛幻的參照物,一本經書比一顆龍珠,對你而言孰輕孰重?”那湖畔的女子開口了,她一下子鮮活起來,就像是真正的活著的生靈,高貴、美麗並且強大。


    封林晩站定了身子,果真沒有著急離開。


    “雲蘿仙子?”封林晩問道。


    緊接著不等得到確認,便又說道:“沒想到,雲蘿界的第一強者,羿忘真人的後宮佳人,卻是一條蜃龍夢中的一個影子。”


    以封林晩的境界,自然看不穿來自一位強大蜃龍的手段。


    但是在這種涉及強烈唯心的夢境能力上,封林晩勉強還是有些話語權的。


    何況,封林晩雖然把握不足,但是這不妨礙他大膽的假設和猜測。


    猜對了固然可喜。


    猜錯了···卻也無妨。


    左右不過是有點丟臉罷了!


    有時候丟臉要比丟命強。


    “三萬年前,我遇到了虛鯤一族的強者,與之爭鋒,一著不慎,被其偷襲,生機耗盡。唯有散去肉身,化作出入虛實的蜃界,成為界中孤魂,苟延殘喘。數百年前,羿忘真人到此一遊,我看出此人實力強大,資源豐厚,便夢出雲蘿,委身於他,借助他的資源,修複自身,悄悄暗渡。”


    “隨後又說服他,將雲蘿界捐給軍校,想要因此擺脫羿忘道人。”


    “隻是沒想到,他如此的癡情,竟然鍥而不舍,費盡心機追逐至此。因為你的緣故,如今雲蘿界已散,雲蘿仙子即將化作泡影消失,我的夢醒了,雲蘿也就該消失了。”雲蘿仙子雖然口中在說話,用的卻是一個第三者的語氣。


    而封林晩不管這些。


    他隻是知道,自己被威脅了!


    被一個早該在三萬年前,就死掉的老家夥,給當麵威脅了。


    這話什麽意思?


    就是說,他要不是不幫他脫困,擺脫羿忘道人的糾纏,就等著獨自麵對羿忘道人的報複?


    “嘿!我這暴脾氣!當我不會翻臉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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