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也明顯被白小鬆的話說的愣了一下。


    原本死水一般,波瀾不興的眸子中,閃過的是陣陣漣漪。


    忽然嫵媚至極的笑容,在她白皙光潔的臉上慢慢蕩漾開來,清脆悅耳的笑聲,就像是有人用銅板輕輕敲打著玉盤。


    “好啊!”老板娘翹著腿,坐在桌子上,然後慢慢的迴答道。


    原本嘈雜的大堂,再度安靜下來。


    然而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極致入深處的,是燃燒的欲念之火,與羨慕和妒恨到了極致,幾乎要噴爆出來的岩漿。隻是···再一想到那彎刀閃爍的寒光,滿地流淌的鮮血,還有那些失神倒地的屍體,原本想要爆發的衝動,又被克製下來。


    兩個人和三個人,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如果隻是兩個人的某些友好交流,即便是經常更換另一半,那也可以用觀念開放來形容。女性雖然總是處在道德譴責和約束的一方,但隻要長的足夠好看,那還是可以用‘女神’二字稱唿。


    但是三個人不同,那就像是突破了某種下限。


    接下來這個女人在人們心中的形象,總是會一落千丈,真的與某些特殊行業女子掛鉤,甚至被打入等同於女奴的行列中去。無形中夾雜著無窮的侮辱、低賤的味道。


    老板娘很漂亮。


    即使是以封林晩的眼光來看,也是如此。


    真正的花叢老手,都會明白,一個女人的顏值,就像是她的一件漂亮衣服。漂亮衣服誰都可以穿,特別是對在胚胎時期,就能調整基因,擇優而選的‘現代人’來說,更是如此。但是一個女人的氣質、自信還有那種散發在一言一行中的絕世風情,才是她們真正如同毒藥一般,吸引男人們前赴後繼,為她著迷的毒藥。


    那也才是將她們,與尋常庸脂俗粉區別開來,劃分鴻溝的真正關鍵。


    所以···封林晩不可能對老板娘不動心。


    事實上,他多想這一切都是真的。


    隻可惜···並非如此。


    老板娘的放浪形骸隻是假象而已。


    她的酒裏有毒。


    所以她從不與進入她房間的人對飲。


    那種毒叫做‘一夢黃粱’,它會讓喝了它的人,做一場極盡歡愉的美夢。


    所有從她房裏走出去的人,都會以為在昨天夜裏,曾經與夢寐以求的美人,酣暢淋漓的大戰。而在這場戰役中,他們就像永遠不會疲倦,永遠都能發起衝鋒的勇士,征服一個又一個的陣地,擺出各式各樣的攻伐陣型。


    往後餘生,或許再難有此一局。


    他們也多隻認為,是美人的紅唇,激發了他們暗藏的潛力。解語花的溫柔,讓他們釋放了自己無窮盡的瘋魔與張揚。


    老板娘這麽做,就是為了讓她的豔明遠揚。


    她想要讓一個人嫉妒,憤怒。


    她想要找到一個不告而別,並且再也沒有迴來過的人。


    江湖傳言,那個人已經死了。


    但是她始終不肯相信。


    她寧願用自己的方式去尋找他的下落,刺激他迴來。


    三人轉入後堂,走進老板娘的廂房。


    房間裏的陳設很簡單。


    本就不像女子的房間。


    而房間的牆壁上,不僅掛著一把劍,還掛著一件破舊的黑色鬥篷,鬥篷的一角還繡著一朵紫色的蘭花。


    桌上的飯菜早已備好,隻是稍有些冷。


    但是酒卻是溫的!


    因為一夢黃梁的藥性,在一定的溫熱下,才更好的發揮作用。


    酒壺燙在熱水裏,散發著迷人的酒香。


    “兩位公子,奴家先去換一身助興的衣衫,還請二人先飲滿一杯。”說罷老板娘伸出芊芊素手,提起酒壺在封林晩和白小鬆的麵前,分別倒上一杯酒。


    轉身手裏,卻拿起了一件透明薄紗似的衣服。


    稍微懂點風月的男人,便都知道,有時候穿比不穿更好看,半遮半掩永遠比清潔溜溜更加誘人。


    這就好像絲襪這種東西,即使是過了幾萬年,依舊沒有被人類文明淘汰,是有其固然道理的。


    這一迴,封林晩搶了原本應該屬於白小鬆的台詞。


    “這位姐姐,我們不過是喝個酒而已,姐姐這身衣服正好,我瞧著便隻覺得好看,而你手上這件,略顯單薄了,更深露重,寒氣逼人,姐姐還是不要換為好。”封林晩用此刻‘高尚’這個外形,賦予他的天賦,睜著單純的大眼睛看著老板娘,眼睛裏沒有一絲雜色和邪意,有的隻是簡單的關切和少年的質樸。


    白小鬆在一旁也狠勁點頭,他作為這句話的原創者,自然有著相同的想法。


    區別在於,白小鬆是真不懂,真這麽覺得。而封林晩嘛···大家曉得的!


    老板娘一愣,沒想到今天還真找了兩個愣頭青。


    她原本選白小鬆,隻是覺得,再找那些江湖豪客們做戲,隻怕未必能奏效。


    那人如果還活著,以他的聰明,怕是已經輕易識破。


    也隻有白小鬆這種看著單純無知的淳樸少年,若是傳言與他有染,那人知道了,即便是心中明知有假,也會多了幾分焦慮。


    反正也不費事,落一閑子而已。


    即便是中途出了變故,多出一個少年來,老板娘也沒有太當迴事。


    不過是將一個想法,扭轉成了另一個想法而已。


    但是,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少年,此刻所說的話,卻讓老板娘無言以對。


    她雖然素來豪爽大方,更為了心中的那個賊漢子,不惜以這種玷汙自己名節的方式,來激他出來,尋找他的下落。但也畢竟是個女人,而且是受古代大環境影響,多少會有點婉約的女人。


    她不可能親口解釋,什麽是情趣。


    見老板娘的臉色變幻,封林晩心中又在嘀咕:“怎麽迴事,要不要這麽歧視我?資料中記錄,白小鬆當時這麽說了,老板娘猶豫片刻後,便與他同飲了那一夢黃梁。這所謂的毒,其實就是醫老板娘的藥,一夢之後老板娘醒悟過來,終於麵對現實,承認了心中所愛之人的死訊。於是將那人留下在燕山深處的寶藏,交代給了白小鬆。第二天就會一把火燒了客棧,於烈火之中,飲酒放歌,流淚策馬而去,最後不知其下落。”


    封林晩整理著思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多少變化。


    他站起身來,翻過桌上第三個杯子,然後為老板娘斟了一杯酒。


    “看來不是對的人,裝純賣傻都沒用。要推動劇情,並且讓我無縫銜接進去,還要再用點手段,刺激她一下才行。”封林晩想了想,覺得即便是失敗了,損失也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便又開腔了。


    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輕輕嗅著,卻不飲,而是又放在了桌上,輕聲對老板娘道:“像姐姐這樣的人物,即便是中原之地,物華天寶之處,也不多見。卻不想這燕山苦寒,地盡天北,遠在邊城,卻得見了。”


    “小弟不才,雖沒什麽過人的本事,僥幸隨著師父,學了幾分占卜算卦的手藝。見姐姐眉間有愁思不展,或有煩心之事。不妨透露一二,任我算上一卦,或可解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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