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句話沒有人比宮莫良更清楚,前段時間就是在主播當與不當的問題上糾結不斷,才會讓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輾轉反側。如今,他已經知道身為一個戰隊指揮,在大家搖旗不定的時候,自己需要做那個挺身而出下定論的人。


    無論結果是好是壞,身為指揮,一個戰隊的大腦,榮譽和荊棘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


    “撤。”宮莫良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其餘三人感受到不容置疑的堅決。


    “撤?”宋一傑因為耐不住性子,不甘心縮在已經爆炸成殘骸的兩輛車後,任憑對方的狂轟亂炸,所以帶著賭氣心理的起身開了幾槍,自然是被打得滿頭是包。


    本來就是猴脾氣,又被胖揍了一頓,宋一傑接受不了這種挨打了還要逃跑的行為。


    “要逃你們逃,我是絕對不會當逃兵的,這讓我感到恥辱。”宋一傑嘴裏嘟囔道。


    不僅僅是宋一傑,在身後圍成半圓的觀眾們聽到宋一傑嘴裏說的那些話以後,再一次打量宮莫良的眼神,起了明顯的變化。


    “剛才不是有人說他和偶像平分秋色嗎?就這鼠輩一樣的膽子,我很想知道他是用哪隻眼睛看到的。”


    “我也很納悶,倒是這個之前嚷嚷著勞資天下第一躺雞王的人,還是有那麽點骨氣的。”


    雖然有幾個理智的人幫著宮莫良說了幾句好話,“這裏不是決賽圈,沒有必要在這相互卡著浪費時間。這種戰術上的撤退,並不同於一般的未戰先怯,你們的思想太過片麵了。”


    但很快,就遭受到了強烈的反擊。


    “你是哪根蔥,連打都沒怎麽打就要撤退,這不是認慫是什麽?我看你這麽維護他,是不是你平常也是這麽幹的,都是一路慫包貨色才這麽極力為自己的同胞開脫。”


    “就是,挨了幾槍子彈就想著逃跑,我看你們也別玩這款遊戲了,趕緊和隔壁的女生組個隊,一起去玩什麽變裝遊戲過家家去吧。”


    “哈哈哈哈。”


    宋一傑隻是發了幾句牢騷,沒想到被曲解成對宮莫良的人身攻擊,這一下,他也不敢隨著自己的性子亂說一氣了。


    宮莫良感受到了左手邊來自宋一傑的惶恐眼神,雖然也憋了一肚子火,但還是冷靜地說道,“我們兩兩一隊分開來跳,跳到水下以後去前麵的橋墩匯合。”


    還沒等宮莫良繼續安排誰和誰組成一隊,宋一傑就急不可耐地說道,“我和莫良一組,畢竟我倆熟,默契程度也高。”


    宮莫良對於宋一傑這種口無遮攔的行徑也是無可奈何,看來必須要經過一次慘痛的教訓,才會明白什麽樣的場合需要說什麽樣的話。


    宮莫良沒有立刻點頭,而是問著熊少海,“你認同他的建議嗎?”


    熊少海本來就對這三個人沒有任何的了解,這種空白不僅僅體現在遊戲,還有各自的性格特征。而性格,對於這款遊戲來說,尤為重要。


    “我無所謂,看你們怎麽方便怎麽安排就好。”


    得到肯定的迴答後,宮莫良就往對麵的車陣那邊扔去了幾顆煙.霧彈,盡最大的限度封鎖住對麵的視線。


    “你這還不夠徹底,看我的。”宋一傑從來就不會把一件事情放在心裏很久,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萬事萬物都有一個保質期,過了就壞了,壞了就扔了,天經地義。’


    說完,宋一傑邊往橋邊的欄杆方向跑,邊往已經被煙霧徹底籠罩的車陣扔去幾顆閃光彈。


    這種乍一看有些畫蛇添足的舉動,沒想到還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


    煙霧確實能夠起到幹擾視線的作用,但樹挪死人挪活,對方既然能夠將堵橋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甚至讓宮莫良和熊少海都有些束手無策,區區煙霧又豈能阻擋他們收取過路費的決心。


    可正當隊內兩名狙擊手分別鎖定了宮莫良和宋一傑的位置後,一前一後兩顆閃光彈就砸在了麵前。


    “靠,怎麽還會有人專門攜帶閃光彈的,難道他的背包比我們的容量要多得多嗎?”


    “別囉嗦了,他們要跳海,還先見之明的分成了兩組,看來對麵也有高人指揮。”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是繼續追殺,還是直接進圈?”


    領頭人遲疑了一會兒,本來看著自己這隊物資豐厚並不打算窮追不舍,但一想到對麵是從機場出來的人,自己這邊又浪費了幾梭子子彈和抗毒的藥品,覺得羊毛出在羊身上,因為誰失去的,就從誰那裏拿迴來。


    “追!我們也分成兩撥,一左一右,提前開車到海灘上,看他們往哪跑。”


    已經在海麵上的宮莫良聽到了橋上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雖然不知道對麵下一步的動作,但宮莫良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道理很簡單,如果角色對換,換做自己是橋麵上的那一隊,隻要堵在兩側的沙灘,就能靜待羊入虎口,還是自投羅網的那一種。


    也就是在這短暫的幾秒鍾時間裏,宮莫良沒有將目光一直放在前麵的對岸,而是往身後望了過去。


    在看到後麵不遠的海灘上停著一艘快艇過後,緊繃的臉色終於如釋重負了下來。


    “小海,你們往我們這邊遊,後麵有一艘快艇。”宮莫良趕緊說道。


    熊少海在往前遊了幾米後,也考慮到了對麵可能等在沙灘上的可能性。結果還沒等自己將這種極大幾率出現的可能性告知給宮莫良,就等來了比自己更加高瞻遠矚的建議。


    “莫良,你是不是喜歡下象棋?”熊少海突然問道。


    先是一愣,宮莫良隨後說道,“因為我爸喜歡下棋,所以從小就喜歡對著棋譜瞎捉摸,屬於會下但永遠下不好的那種。”


    下棋講究走一步看三步,熊少海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等四人都一一上船,宮莫良掌著舵往p港開去時,橋頭的那隊剛好可以看見船尾的屁股。


    “這都讓他們給跑了,那我們之前做的那些不就全都白忙活了。”


    領頭的臉色也有些陰沉,自己每次做的決定都要比對手慢上一步,這種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場麵,對於自己的隊伍士氣,還有自己樹立起的威信,都有沉重的打擊。


    “上車,我們沿著海灘追。”


    聽到隊長的命令,幾人都興奮地說道,“隊長英明,他們那艘破船怎麽跑得贏我們的吉普車,說不定半路還能把他們給打下來,掉到海裏可就扶不起來了。”


    於是,兩輛吉普車載著嗷嗷狂叫的好戰分子,朝著宮莫良他們的快艇,疾馳而去。


    宮莫良身為快艇的司機,自然不會注意到身後的追兵。但坐在船尾的宋一傑卻在不經意間的迴頭時,發現了緊追不舍吉普車。


    “靠,這隊人是跟我們杠上了吧,我們都主動避戰了,還緊咬著我們不放,我看現實當中,他們也不會是什麽好鳥。”


    同樣坐在後座的李源也無法沉默下去,“確實有點過分,而且,他們不是鳥,倒是和我們家鄉裏的瘋狗一模一樣。”


    趁著轉彎的間隙,宮莫良也迴身看了一眼,“雖然前麵就要到安全區了,但接下來就是一條筆直的海岸線,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麽好的開槍機會。”


    熊少海也補充道,“船在海裏行駛的速度確實沒有陸地上的汽車快,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如果他們敢靠近,我們也要迎頭痛擊。”


    宋一傑咧嘴笑道,“玩了這麽久,少海的這句話算是深得我心。還是那句老話,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不就是你死我亡嘛,看誰幹得過水。讓你三分,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眾誌成城之下,宮莫良也就沒有將船駛離海岸線,而是繼續貼著邊往前開去。


    對麵的駕駛技術明顯不一般,在靈巧地繞過了幾個障礙物和起伏不定的地段後,已經追上了宮莫良駕駛的快艇。


    又過了幾秒鍾,已經和快艇並駕齊驅。


    “打!”


    “開火!”


    兩隊指揮同時下達著攻擊命令。


    熊少海看著一前一後的兩輛車,突然靈光一閃,“一傑,你離後麵的那輛車近,專心打他們的輪胎。”


    宋一傑理所當然地問道,“為什麽?不是說好了全殲他們嗎?”


    熊少海神秘莫測地笑道,“你看看下一波安全區在哪,如果我們把後麵的車胎打爆了,你說他們前麵的是停下來接隊友呢?還是繼續跟我們互相傷害?”


    宋一傑聽明白了意思,但接著問道,“那為什麽不幹脆把兩輛車的都給打爆,還要留下來一輛呢?”


    “兩輛車的車胎都打爆了,那還怎麽讓他們陷入到進退兩難的取舍呢?追還是不追,這就和我們剛才跑還是不跑,不是一樣的道理嗎?”


    看著一本正經的熊少海,宋一傑笑了,“騷,真騷,沒看出來你小子外麵跟個悶葫蘆似的,好像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原來是條不叫但會咬人的...額,不是,是悶騷。”


    熊少海有些後悔提出這個建議,也不明白悶騷和狗之間有多大的區別。


    李源在一旁將對話聽了個幹淨,本來與世無爭的他,一來有宮莫良和熊少海兩大高手撐腰,二來確實被欺負的出了真火,也就不聲不響地朝著後麵的吉普車輪胎就是一陣狂掃。


    被身後的動靜嚇得差點跳海的宋一傑驚訝地說道,“源哥?!”


    李源不等宋一傑繼續開口,“別囉嗦,打就完事了。”


    宋一傑哈哈大笑,“這才對嘛,這種節奏才是我喜歡的風格。老是躲躲藏藏的,到底是射擊遊戲,還是躲貓貓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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