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靖發現,今天飯桌上的氣氛和以往有那麽些不同。


    以往都是大吃大喝地三人一個個都變得沉悶起來,一言不發。


    “你們這又是怎麽了......”水靖問道。


    其實三人不是在故意沉默,隻是單純的思考一些問題而已。


    吉無比沒見過有人在他麵前使出居合斬來,所以他對所謂的居合斬可以說是知之甚少,幾乎都不足以形成一個清晰地概念。


    但是,吉無比卻說要用居合斬來打敗潤一。


    實際上,他就真的隻是在信口胡說而已。不因為什麽,隻因為他想要捉弄人了而已,所以留姬曾經說過,吉無比是他們三個人裏麵最幼稚的那一個。


    而留姬則不一樣,她是真的想要讓自己學到的“居合斬兩式”強過那個黑心肝的家夥。而這兩人之外的項牟,也已經一心撲在了他的遊戲上。


    “水靖姐,剩下的兩天時間,我想盡可能的獨處,就不用給我準備夥食啦。”吉無比放下碗筷,抹抹嘴站了起來。


    “我們也是。”留姬和項牟也放下了手中的空飯碗。


    “那麽,就久違的去閉個關吧。”吉無比伸了伸懶腰,看向水靖,“哦,我收迴前言,不是盡可能的讓我們獨處,而是請一定要讓我們獨處。”


    三個人踏上樓梯,分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真是的。”水靖苦笑道。


    “雙穀師傅很難搞的啊......”


    吉無比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看著天花板,把自己的整個腦袋都放空。


    如果說別的道場都有著從十年百年前流傳下來的流派教誨,扛起一個道場百年大業的刀術劍技,那麽他們家的千流道場基本上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如果還是硬要說有些什麽的話,應該就是某種流嚐之所擅長至極的歪門邪道。


    在極其細微的觀察力之下,每一次斬擊和揮刀的細微的差距就會展現出來。


    流嚐之所善之道就是運用這種極強的觀察力隨時“造招”,對付不同的對手使用不同的刀術,達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其實說是造刀術都有些說大了,有些時候可能就僅僅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揮刀而已,但是他深諳怎樣的揮刀可以壓製對手。


    這種見招造招的本領就是所謂的千流道場“秘技”,充滿了不學無術投機取巧的味道。吉無比別的沒學來,但是這個歪門邪道卻偏偏學了九成九。就連流嚐之本人都說,如果吉無比去正兒八經地學習某種刀術或流派,說不定現在都可以已經成為那種刀術和流派的新生代頂梁柱了。


    但是很可惜,吉無比自己好像都沒有那個興趣。


    因為除了“秘技”,還有一樣他從流嚐之身上學來的東西,也堪稱爐火純青——那就是某種難以言喻打死不改的懶散。


    “居合斬......”吉無比閉上眼睛,在腦海裏模擬著這個刀術被施展出來時的樣子。他至始至終沒有見過有人施展出過這個招式,隻是單純的聽到幹流道場的大師傅把自家的刀術吹噓的神乎其神。


    “是這種感覺的嗎?”吉無比在地上打了個滾,盤腿坐了起來,杵起了眉毛閉眼思考著,“還是這樣......”


    另一邊,留姬的房間裏。


    她雙手抱胸坐在地板上,弓著身子。


    留姬像所有其他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樣,有著纖細柔軟的頭發。隻是頭發不是那麽的長,貼著她的耳朵垂到下巴的高度。劉海碎碎的,長長了之後有些擋眼睛。


    雖然相貌上看起來就像一個乖巧的鄰家小女孩一樣,但是實際上她的性格和乖巧一點都不沾邊,說話很大聲,嘰嘰喳喳,上躥下跳。


    某種意義上,很像一隻猴子。


    但是這隻猴子已經維持一個相對算的上乖巧的坐姿很久了,算得上是非常稀罕的事情了。


    以前留姬曾經問過為什麽自家的道場叫做“千流道場”,吉無比以為是因為流嚐之的名字裏有一個“流”字所以就這樣隨便起出來的,而項牟則一本正經地說道,“有一流的道場,有二流的道場,師傅一定是覺得咱家道場太不入流了所以才叫千流啦。”


    當然,那時候流嚐之上來就給了項牟一腳。


    “混小子!說什麽呢!”


    “海納百川乃千流。”流嚐之哼哧了兩聲,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這個世界是很大的......大到你們這樣的臭小鬼根本想象不來。”


    “你們這些小溪流如果從這個小小小的道場流淌到大大的世界中去,能夠變成多麽壯闊的江水......我很期待喲。”不過說完這句話之後,一臉認真的流嚐之撇了撇眉頭,換上了一副欠抽的嘴臉,擺了擺手,“不過那也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了吧,就連我們家的留姬都要變成老太婆了,哈哈哈!”


    “婆婆......刀術很厲害的婆婆......”留姬想象了一下自己未來的樣子,突然沒由的一陣惡寒。


    但是更重要的事情是,平時幾乎不怎麽思考問題的留姬大小姐,這次卻非常認真的思考了一個問題。


    “海納百川乃千流。”


    她所要納入的,到底是什麽呢。


    終於,在很多個零零碎碎的思考之後,她不再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了,而是決定了一個答案。


    刀術!


    學習很多很多的刀術,各種各樣不同的刀術。


    這就是留姬所決定的“千流”。所以那天他看到春平使出“居合斬”,才會迫不及待的湊上前去。


    “居合斬第一式,拔刀式。”


    “居合斬第二式,收刀式。”留姬合上眼睛,默念道。


    “無論是怎樣的刀術,我都學給你看!”睫毛尖顫了顫,留姬突然睜開眼睛,用一種雷厲風行之姿擺好了架勢,持手中之劍。


    同時刻,項牟。


    如果項牟沒有記錯的話,那應該是他八九歲時候的事情。那時候他第一次來千流道場,第一次遇到留姬,也是第一次遇到吉無比。


    當時最讓這個還是臭小鬼的小項牟惱怒的事情,也許就是他總是打不過吉無比和留姬,總是被他們欺負。


    那時候的吉無比和留姬是附近這一片最野的孩子,每天握著從樹上折下來的樹枝滿街滿巷的亂跑,甚至還馴服了一頭在街道上遊蕩的瘋狗,每天和那隻狗一起招搖過市。


    有一次趁留姬不在的時候,吉無比甚至還放那隻狗出狗來咬項牟。


    總而言之,在童年的小項牟的心目中,流嚐之和留姬就是兩個揮之不去的陰影,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也許這個陰影還會蒙蔽更久。


    所以小時候項牟曾經一臉淚花的問過流嚐之一個問題,“為什麽我打架打不過吉無比?”


    “嘛......”流嚐之撓了撓頭,拍了拍這個小鼻涕蟲的肩膀,說道,“男人打架強不強也許在一開始的時候隻和過去的經曆有關,但是,如果有贏過一個人的執念的話,就終有一日會贏的。”


    “執念嗎......”


    現在十年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最終,項牟還是沒能變得比吉無比更強。


    他手裏握著遊戲機坐在牆角,突然間想到了這個問題。


    如果非要說執念的話,他現在滿心滿身想要贏下這個遊戲的心情,也許就是所謂的執念吧。相比之下,他想要贏過吉無比的那個心願,好像淡的連蹤跡都找不到一絲一毫。


    “算了吧。”吉無比繼續握緊了手裏的遊戲機,“雖然有些任性,不過無論什麽時候,人隻要為了自己的‘執念’而活著,就夠了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良道場的揚名方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土方三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土方三歲並收藏無良道場的揚名方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