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京都最渣爛的一家道場的學生,吉無比總是說自己的劍道生涯黑暗的就像淩晨兩點鍾的天空一樣。


    吉無比所在的道場的劍術師傅叫做流嚐之,而整個道場總共就隻有三個學生——他,留姬,和項牟。


    在京都這種道場林立的地方,一個道場隻有三個學生簡直是恥辱啊,就好像在在嘲諷這個劍道師傅無能無用沒有自稱為師傅的資格。


    但是流嚐之卻毫無自覺,依舊該吃吃該睡睡,過的比三個徒弟還懶散。


    維持著這樣的生活,終於,某日。


    一大早的,流嚐之就把三個徒弟叫了出來,在道場的正中央正襟危坐。


    三人坐在流嚐之麵前,睡眼惺忪。而留姬其實還睡著,坐在原地搖頭晃腦的,腦袋像是要從脖子上滾下來了一樣。


    “從今天起,這個道場我就撒手不管了。”流嚐之把手伸到他鬆鬆垮垮的對襟衣領裏,撓了撓胸口,說道。


    “你們去給我參加京都都衛隊的選拔考試。”頓了頓,他又吐了五個字出來,“要全部入選。”


    在京都難以計數的道場中,幾乎所有學習劍道的學生們的目的都是加入京都都衛隊。因為這份職業受人敬仰,待遇豐厚,五險一金齊全:養老保險、失業保險、工傷保險、單身保險、毀容保險和刀劍保養積金。


    而如此吃香的職業,其競爭力度也可想而知。


    “流氓師傅,你也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還這麽愛做白日夢呢。不可能啦不可能,區區一個隻有三個學生的劍道師傅還想讓學生的入職率達到百分之百。比起你人到中年的可悲願望,我覺得還是十幾歲小男孩的思春夢什麽的容易實現多了。”這時,留姬醒了過來,扣了扣眼角的黃色結痂物,說道。


    “哼,你們考得上考不上跟我無關。”流嚐之摸了摸下巴上冒出來的胡茬,說道,“總而言之,我要拿著我十年前的積蓄,甩掉你們去開始我的幸福生活啦。”


    “哈哈哈。”流嚐之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大笑著從道場的大門口蹦躂了出去。


    於是從那天早上起,這個叫做流嚐之的中年大叔再也沒有出現在吉無比他們三個人的眼前,他如他所言的那樣,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過著快活的晚年,咳咳,中年生活。


    吉無比坐在道場通往二層的台階上,掏出自己的錢包。


    他翻過那個小錢包抖了抖,抖出來一張二十元的紙幣和幾個鋼鏰,那個二十元的紙鈔皺巴巴的躺在他的手心裏。


    一旁坐著的留姬和項牟也伸出手來,手上擺著紙幣和鋼鏰。吉無比默默地做了一百以內的加減乘除,卻驚奇地發現他們三個人的積蓄沒超過一百大洋。


    就連冰箱裏的吃的已經沒剩多少了,京都都衛隊的選拔時間還早,在三個月以後,在這樣下去,還不等參加選拔,他們就要被餓死在這間道場裏了。


    對於吉無比三人來說,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賺錢。


    “我們去踢館怎麽樣?踢了京都厲害的道場,就不愁沒錢賺了。”項牟提議道。


    在京都,道場的文化來源已久,每個道場都有著自己的排位。


    而踢館則是道場之間決定排位的方式,是道場之間的決勝方式。


    “我看看......”訓練場的角落裏放著一遝雜誌,是京都的十日刊《vista看道場》,吉無比翻了翻,抽出最新期的一本,抖了抖上麵的的灰塵。


    這一期,又是以京都四大道場之一的恆遠道場做封圖。


    吉無比發誓,他已經在這本雜誌上看膩了恆遠道場的石柱紅門,梅花門簪,以及門口的那兩個傻獅子。


    恆遠道場的大師傅也經常上雜誌,吉無比也同樣看膩了這個身材瘦條條的老男人。


    他抖著灰,手掌在書封上拍得啪啪響。


    除了一些特別報道以外,《vista看道場》剩下的都是一些慣例的內容,比如每期都會有新的道場排名附在目錄的前麵。


    三個腦袋湊在一起,盯著排名上的道場名,似乎在努力決定踢誰家的館比較好。


    “說起來,我好像從來沒有注意到咱們家道場的排名呢......”吉無比自然自語道。


    “哼!這種事情用腳趾頭想一想都會知道,肯定是最後一名啦,如果誰家的道場排在我們後麵,那他們就不要開道場了,改成養豬場算了啦!”


    留姬這麽說著,卻還是從第一頁的第一個道場開始找了起來。


    “千流道場......千......千......”隨著她一個個從前往後的尋找,留姬的臉越來越黑,手背上青筋暴露,在紙上比劃的手指仿佛要在厚厚雜誌上捅出一個洞來。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就算是找到了排名的最後一個位置,還是沒有出現千流道場的名字。


    “我聽說,如果要創辦道場,要辦理道場營業執照,安全許可證,創辦者還需要考取一係列資格證,並且要繳納一定的款項。”項牟扶了扶眼鏡框,沉聲道,鏡片形成了一個純白的光麵。


    “那個流氓師傅怎麽可能是那種會老實巴交的做這些事的人啊!”刺啦刺啦——留姬揉碎了手裏的雜誌書,仰頭咆哮道。


    “這麽說來,我們這麽多年都是在一個假道場啊!”


    連一個正兒八經的道場都算不上,作為一個黑戶,還踢的哪門子館啊!


    當三個人還在為流嚐之丟下的爛攤子而感到氣憤時,突然間,訓練場外緊閉著的木門被敲響了。


    “對不起,有人在嗎?”門外有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問道。


    咚咚咚,留姬快步向門口走去。


    “什麽事啊!”嘩——她拉開了門,仰著頭眼珠子斜瞟下去,臉上帶著大片的陰影表示著她的不愉快。


    門口站立著的是一個小胖子老板,小分頭梳得一絲不苟,他搓了搓手掌,抬起頭用他的小眼睛看了看大門上掛著的牌匾,才看向開門的留姬。


    “請問,這裏是‘幹流道場’嗎?”小胖子露出一個微笑度滿分的笑臉,嘴巴彎成一個半圓。


    “你說什麽!‘幹流道場’?”聽到他將“千”字念成“幹”字,留姬揮舞著她的兩個手掌,像是要把眼前的這個小胖子撕成碎片一樣。


    “留姬!別衝動!”


    “怎麽能這麽對待來之不易的客人呢!”


    吉無比和項牟扳住了留姬的肩膀,在她身後攔住她。


    於是,四個人接下來就圍坐在道場的地板上。留姬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去。


    “所以,你來我們家的道場有何貴幹啊?”吉無比一邊用小指捅著耳朵,一邊問道。


    小胖子隻是個子比較小,其實是個看起來就很圓滑的青年大叔,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他現在正左右打量著道場內的設施和吉無比幾人。


    其實這家道場也沒有什麽好打量的,因為它由內而外都散發著“失修已久”的劣質氣息,地板上也四處放置著閑雜的垃圾,並且在走路時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適合修煉刀術的場地。


    “道場的學生就隻有你們三個人嗎?道場師傅在哪裏呢?”小胖子老板眯著眼,一直掛著那副微笑度滿分的笑臉。


    “我沒有迴答你的義務。”吉無比吹了吹小指頭,說道,“你隻需要告訴我們你的目的。”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我開門見山的說了。”小胖子老板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要向這家‘幹流道場’發起踢館,時間定在在三天後的早晨九點。”


    “哈?”


    “首先,我家的道場不是正規道場,不能踢館。”吉無比說道,“其次,這家道場的名字叫‘千流道場’而不是‘幹流道場’啊混蛋!”


    “火大,‘幹流道場’這四個字聽起來就像米飯裏混進了一隻蒼蠅一樣讓人火大。”留姬哼哼道。


    “唉——不是‘幹流道場’嗎?那就是我找錯地方了。”小胖子老板露出一副詫異的表情。


    “原來真有幹流道場啊!我還完全以為單純是你認錯字了呢!”三人揮手吐槽。


    吉無比又從角落裏抽出了一本《vista看道場》,在排位裏麵尋找所謂的“幹流道場”。排位這個東西,其實變動一直都不大,甚至有的道場幾十年都固守著同一個排位。


    “找到了,第八十位,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排位......為什麽要踢館這家呢?”吉無比問道,在全京都的九十三家道場中,八十位確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排位。


    “唿——”小胖子老板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對於道場來說,排位很重要,沒有排位就沒有學生,沒有學生就沒有戰鬥力,沒有戰鬥力就沒法去踢館,沒法去踢館就沒法提升排位。”


    “我想著到底能不能踢下八十位的館,所以就來看看情況......”


    “你這家夥......本來對於八十位是很沒有自信的吧!但是在看過我們家的道場後毫不猶豫的說出了要踢館,我們的道場看起來真的那麽弱嗎?”吉無比挑了挑眉頭。


    “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既然來錯了地方,那我就先告辭了。”小胖子老板灰溜溜地站起身來,打算往門外跑。


    “站住!”突然間,吉無比叫住了小胖子老板,“我有一個提案。”


    “什麽提案?”小胖子老板默默地轉過頭去,頭上冷汗直冒。


    “雇用我們吧!既然你對踢下八十位的道場沒有自信,那我們幫你去踢!”


    “這可是一筆好生意啊。”吉無比幽幽的湊到小胖子老板身邊,道,“不贏,不要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良道場的揚名方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土方三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土方三歲並收藏無良道場的揚名方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