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成和張無憶爺孫二人在房中交談多時,直到東方大白,一輪旭日衝破天際,撒下一縷縷晨曦。期間,張無成和無憶講敘了許多關於屠龍刀和倚天劍的來曆和隱秘,同時也告誡無憶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輕易將倚天劍亮相,以免遭人惦記。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江湖險惡,人心難測,總之以後一切都隻能靠他自己了。


    草廬前,周長風早已等候多時,忽見張無成和無憶二人從裏麵走出忙迎了上去,無憶這會已將倚天劍用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將它斜在身後。


    “無憶兄弟,我們可以出發了嗎?”周長風催促,據張無成描述,草廬所在之處乃是寄幽穀的深處,穀中又無馬匹,全靠二人腳程,這起碼也得一日的時辰才能走出穀去。


    張無憶探了探腦袋,四下張望了一番,隨後神情變得有些落寞,心不在焉道:“周大叔,我們出發吧。”


    說完,二人一左一右,並立而行,朝穀外行去。張無成送了二人一程,之後為二人指明出穀道路,又叮囑了一番,這才離去。


    “無憶兄弟,聽紫嫣姑娘說你也是從青木峰上的懸崖處掉下來的,那你可還記得些什麽嗎?”周長風忽然問道。


    張無憶羞澀一笑,坦然道:“不瞞周大叔,這三年來每當我集中精力去迴想當年之事的時候,腦袋就疼的厲害,就像要炸裂一般,爺爺說這是癔症,是我自己內心深處不願去記起那些事情,所以對於以前的事我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周長風隨和的拍了拍無憶的肩膀,笑了笑,不再追問。從這幾日的相處下來,周長風對無憶頗具好感,二人不僅有相同的慘痛遭遇,性格上也有相似之處,此去逍遙山莊路途遙遠,二人有說有笑,一路暢談,倒也不寂寞。


    二人行了一陣,已離草廬有一段距離,忽然一陣香風刮過,如蘭似麝,沁人心神,緊接著,一道紫影從二人頭上飛快掠過,落在了前麵。


    無憶定睛一看,立即興奮的衝上去道:“紫嫣,你怎麽來了?”無憶離開草廬之時,紫嫣一直沒有現身,對此無憶認為紫嫣定是還在為出穀一事惱他,故意不來送他,一路上雖和周長風有說有笑,但實際上心中十分的沮喪,這會忽見紫嫣現身,一時興奮,直將她的手抓的緊緊的。


    紫嫣猝不及防,青蔥般的玉手被無憶抓了個正著,俏臉緋紅,心中的那點嗔怪早已煙消雲散,她含羞帶怯的抽迴玉手,嬌聲道:“你這是幹嘛?不怕被人笑話?”說完,悄悄的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周長風。


    周長風會心一笑,對於這種情景,他到底是過來人,於是向無憶說了句口渴,要到旁邊的山溪中打些泉水來喝,十分識趣的走開了去。


    紫嫣聰明伶俐,蕙質蘭心,豈能看不出周長風的用意,隻是這樣一來,她變的更加嬌羞,臉上紅暈更盛。


    張無憶雖已成年,但對於這種男女間的事兒一竅不通,這會見紫嫣臉紅紅的,好奇道:“紫嫣妹妹,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紫嫣白了他一眼,罵道:“你才有病呢!”


    張無憶見紫嫣這般,知道她悶氣已消,心中當即說不出的暢快,憨厚一笑道:“好妹妹,你不生我的氣啦?”


    紫嫣收起嬉鬧,深情的望著無憶,柔聲道:“這番是你第一次出穀,聽爺爺時常提起外麵的世界爾虞我詐,兇險非常,我真替你這個呆頭呆腦的樣擔心。”頓了片刻後,又道:“無憶哥哥,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一旦尋到屠龍刀就立即迴來,好嗎?”說完,紫嫣從懷中掏出一個粉紫色的香囊,塞到了無憶手中。


    無憶接過香囊,但覺一股幽蘭之香瞬間襲來,馥鬱芬芳,奇香撲鼻,和紫嫣身上的香味並無二樣,顯然是她的貼身之物。無憶心喜,不由的靠近鼻尖用力的嗅了嗅,然後奉若珍寶的將它塞在自己的懷中。


    “無憶哥哥,這個香囊會一直陪著你,就像我陪在你身邊一般。”紫嫣秋波流轉,眼中閃過無盡的不舍,可最終還是目送無憶遠去。


    告別紫嫣之後,張無憶與周長風二人重新上路,這一帶乃是幽穀腹中,人跡罕至,四周奇峰層疊,蔥翠欲滴,樹林與山溪縱橫交錯,老樹橫斜,溪水潺潺,山路兩旁的密林間不時傳來幾聲猿啼,偶有飛鳥受驚而起,從二人頭頂飛掠而過,朝那雲霧繚繞的深山處而去。


    周長風和無憶二人一邊趕路,一邊欣賞這幽穀奇景,不覺震撼,猶如置身在人間仙境一般。尤其是周長風,半生江湖,雖在這幽穀三年,卻常年臥榻不起,又幾時見過這般奇景,直看得他駐足停步,一舒情懷。


    張無憶見他這般,笑道:“周大叔,既然你如此喜歡這裏,何不待辦完你要辦的事再迴到這寄幽穀來與我和爺爺還有紫嫣妹妹生活在一塊,每日賞景品茗,豈不逍遙。”


    周長風聞言長歎,良久後才道:“無憶兄弟,你年紀尚輕,不知這江湖險惡,我所要辦的事事關江湖武林,牽涉極大,這一去都不知道是生是死,又何談在此安度餘生呢?況且你爺爺又不喜外人打擾,他可不是一般之人,沒有他的授意,恐怕也沒有人能夠寄居在此吧!”


    張無憶倒是沒有反駁,周長風所言不無道理,如要長居寄幽穀沒有張無成的同意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又不願見到周長風這般惆悵,於是安慰道:“周大叔不用擔心,有無憶保護你,誰都不敢對你怎樣,等無憶順利取迴屠龍刀,也算是大功一件,到時再向爺爺求情,準你在寄幽穀與我們同住,你看可好?”


    周長風哈哈大笑,深感無憶天真純良,人品端正,是個熱心腸的少年,也不忍辜負他的一番真誠,點頭道:“好,周大叔就等著這一天”然後一拍無憶肩膀爽朗道:“我能遇見無憶兄弟這樣的小友也算此生無憾了!”


    二人在穀中行了一日方才出得穀去,駐足而望,寄幽穀口渾然天成,宛如一個葫蘆口,當中一塊巨石橫更,巨石之上龍飛鳳舞般得刻著“寄幽穀”三個大字。


    “好雄渾的筆力!”周長風驚歎。


    無憶眉目深鎖,仔細瞧了瞧那幾個大字而後作出判斷道:“這三個字是由一位內功已達絕巔之境的高人用指力寫出!”


    “什麽?”周長風大吃一驚,難以想象當世還有如此高手,可看無憶神情卻又是那般篤定。


    無憶上前又摸了摸那幾個大字,心中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想,現下他身負九陽神功,降龍十八掌也已大成,要說開山裂石尚可,絕壁留字也不是難事,可要想這般筆力雄渾,恰到好處,卻是辦不到,因此他自然聯想到了張無成,心道:“恐怕也隻有爺爺有此能耐了。”


    二人離開寄幽穀,朝著西邊前行,這時已到黃昏,夕陽倒映,如血般的赤霞似匹練掛在天際,一群老鴉飛過,顯得有些蒼涼。


    行了片刻,無憶和周長風二人來到一個村子麵前,村子名叫隱村,是這一帶離寄幽穀最近的村子,隱村不算小,橫貫東西,村子裏的名風淳樸,多是男耕女織,自給自足,偶有些有門道的,在村裏麵開起了酒館客棧。張無憶對這個村子也有所耳聞,這裏有些村民經常會到寄幽穀深處采藥打獵,亦或是向張無成求醫。眼看天色漸晚,二人決定先在這隱村中暫住一晚,買些幹糧,然後再行動身。


    二人進得村中,在一處名喚“朋來客棧”的小客棧中落腳,二人要了兩間天字一號房,並要了些酒菜,大快朵頤起來。


    周長風感歎,想不到這遠離人煙的山野之地還能有這樣一個一應俱全的村落,當真是不可思議。


    對此,無憶倒不覺得奇怪,曾聽聞張無成提起過,這隱村在元末明初之時便已經存在,當時隻有幾戶獵戶,而後陸陸續續的來了一些為避免戰爭而逃難至此的難民,這裏土地肥沃,遠離人煙,戰火更是無法觸及,很多難民便留了下來,他們帶來了穀物和織耕之術,很快便在此繁衍生息,隱村也慢慢壯大了起來。


    二人大口食肉,大碗喝酒,好不暢快,無憶也是第一次嚐到這上等的穀物釀造的醇酒,隻覺爽口舒暢,一連喝了好幾大碗。


    正痛飲期間,隻覺客棧外一陣鬧哄哄的,隨後各個村名神色慌張,都匆忙的跑迴家中,將大門關牢,霎時間,偌大的隱村變得靜悄悄的,十分詭異。二人正疑惑間,隻見店小二和客棧掌櫃的也起身關店打烊,還不是探出腦袋向四下探望,似乎極為忌憚。


    張無憶奇道:“掌櫃的,這天色還早,怎地打烊了呢?”


    掌櫃的走過來,疑神疑鬼的說道:“二位想必不是本村中人吧?”


    無憶道:“奧,不是,我們是路過的!”


    掌櫃的道:“這就對了。”隨後又小心翼翼的朝外望了一眼,輕聲道:“這裏啊,晚上鬧鬼,都死了不少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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