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將這場情感馬拉鬆延伸至愛情跑道的,還得屬那件事。那陣子,一怪食堂飯菜質量不好,二怪葉羽心飲食習慣不良,她受了個胃潰瘍的教訓,被迫與醫院冰冷的病床保持親密無間的關係。好在她是個周公迷,於是她千叮嚀萬囑咐護士小姐把床弄得跟席夢思似的,然後她就安然地躺在上麵享受“冬眠”。隻可惜她還沒青蛙那用皮膚唿吸的本領,最多十幾個小時就被迫與周公分離了。每當這時,她就會覺得自己是百無聊賴的同義詞。幸好,杜桓那小子慈悲心腸,不分晝夜地跑來看她,才讓她不至於被寂寞謀殺。而且,杜桓每次還不是空手而來,總是會給她買幾個水果解解讒,更讓她感動的是,那小子總是把蘋果削得那叫一個光滑,生怕有一點皮就會和她的胃黏膜產生激烈摩擦;橘子非先自己試吃一瓣不可,生怕ph值偏低一點就會影響她的胃酸濃度。

    另外,病房的環保問題還遠遠達不到她那寢室的超高標準,杜桓便主動當起了“慈善義工”,弄得她那病房可以掛“細菌科學實驗室”的牌子,這下可樂壞了管理她病房清潔工作的老大爺。一看到杜桓,老大爺就笑得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牙齒,豎起大拇指讚到:“好,好,現在的大學生可真有愛心,趕明兒我孫女要是嫁人了,我一定讓她嫁個大學生。”

    這時,葉羽心便會笑著打趣道:“您孫女要是嫁人,還真不能嫁給別人,非嫁給我旁邊這位大好青年不可。您看他,人又好,心又甜,長得又帥又有錢,是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小夥子!”

    這時,老大爺又把目光移到她身上,咧開嘴笑著說:“我家還有個孫子,姑娘你做她媳婦好不?”話音剛落,葉羽心臉上的笑就畸形了,哭笑不得是啥滋味,這下她可領教了。而杜桓,早就捂著肚子,笑得心肌梗塞了。

    考試的噩夢開始緊逼,學校就像勒緊的皮帶,把學生勒得喘不過氣來。可杜桓是個善良得過分的男生,哪天不去看看那個冒失鬼,就會讓他覺得忐忑不安;哪天不去找找那個可愛鬼,就會讓他覺得悵然若失。於是,每天隻要留意觀察,就可以在校園一處隱蔽的牆角裏,發現一個翻越牆壁的身影,在炙熱的曙光中輕晃著。

    那是一個烈日當頭的中午,杜桓在眩目的光暈下,又悄然展開行動。

    “好,勾到牆頂了。”他在烈日的暴曬下舉步維艱地爬著,別看他人高馬大,在這所戒備森嚴的大學裏,除了保安準許你光明正大地走正門外,想要出入自由絕非易事。

    “好,一隻腳跨過牆頂了。”他的腦海中似乎有一種永不停息的聲音在催促著他,“努力,努力,就要突破障礙了。”終於,他把身體調整到做落地運動的狀態,懸在心中的大石總算穩穩地降落了,他深深地唿了口氣,緊繃的臉部肌肉舒張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就在這時,他汗濕的手滑膩了一下,整個身體猛地失去了平衡,隻聽見一聲沉悶的響聲,草叢中有一隻鳥兒急驟地淒鳴一聲,衝向了長空。有一處小草顫然地搖擺著,原本嫩綠柔和的色澤變得鮮紅欲滴……

    葉羽心貼著柔軟的枕頭,一頁一頁地翻著手上的書本,不知是何原由,在心頭一絲一絲掠過的風總是撥動她的心弦。忽地,走廊上傳來一聲聲慌亂而緊迫的腳步聲,緊接著,一群護士簇擁著一架披著白布的救護台湧進了病房。看來,這個傷員還挺危險的。“是誰這麽倒黴啊?”

    葉羽心翻起身子,好奇地湊上前去。在離傷員一步的距離,她使勁揉了揉眼睛,又用全身的力氣揉了揉眼睛,當她被迫確定這張臉的主人時,有一種表情僵死在她臉上,這種表情,你沒有感受過,是無法了解,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當年幼的她,躲在房裏,聽到父母用惡毒的詞語辱罵對方,用手護住自己那顆沉痛得扭作一團的心,當時,她就是這個表情;在那個漆黑的、陰雨綿綿的夜晚,她被父親掙脫了柔嫩的小手,然後看著他消失在毒蛇般曼延的深巷裏,眼中一片淒迷,當時,她就是這個表情;考上了重點大學,她坐在火車上,緊壓著著窗口的玻璃,看著母親那張因為憂傷而蒼老了幾十年的臉,淚水在她臉上劃過一道深深的痕跡,當時,她就是這個表情。直到今天,她才發現杜桓在自己心中所占的份量,他成了自己心中一朵根深蒂固的花,一朵永不開敗的生命花。

    不過,因禍得福的是,這兩人又可以在無比純潔的“同居關係”中,繼續升華他們的情感了。從那天起,杜桓的唿吸、心跳、甚至是眼皮一個最輕微的抖動都會牽動葉羽心的心弦。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沒有那一場意外,他在葉羽心的心中也不會變得比我們的國寶大熊貓更珍貴。

    也正是那段時間,看杜桓的臉儼然成了葉羽心生命中的大事。在房間空無一人的狀況下,她總會默默地注視著他,她十分擔憂這張臉有一天會深埋地下,再也不會在她的世界中出現,然後就隨著光陰的變遷在她的記憶中消逝。每當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傷處時,便不能自已地淚眼汪汪,那暗紫色的淤血和在一旁鬱結成黑色固體的血痂,會讓他陷入深深的憂傷和自責。還有那曾經潤澤得像紅富士一樣的、逗她開心的、為她和壞人爭論的嘴唇,此時已枯白地僵固在他臉上,讓人感覺不到血液的流動。這讓她想溫他的唇,通過這一吻,把她全部的生命傾注到他提內,讓他重新充滿活力,然後,他就像沉睡了千年的王子一樣,被這一吻從夢中喚醒。

    直到有一天,“公主”漫長的等待終於換來了“王子”的蘇醒。當杜桓睜開雙眼的那一刹那,葉羽心激動得差點掀翻了病床,她興奮得像個剛出槽的小馬駒,一瞬間學會了千裏傳音的本事:“護士,快來啊,他醒了,他醒了!”要是她知道近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會淪為杜桓的“奴仆”,不知道當時還會不會叫得那麽響,那麽歡。

    這下好了,葉羽心的胃黏膜康複了,卻接替了“慈善義工”的工作。杜桓也已經翻身做了主人,悠著腿,閑著手,心滿意足地看葉羽心在一旁為他忙這忙那。這不由得讓他想起同學說的一句話:“生命總是平衡的,以一種我們了解或是不了解的方式。”

    “搬那邊一點,再那邊一點”杜桓貼著枕頭,神氣活現地指揮著葉羽心,“你捶人的時候跟神經亢奮似的,現在做起活來怎麽就像得了神經衰弱似的?”

    “切,當年的奴隸主是啥樣?你準是奴隸社會投胎來的。”葉羽心迴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就恨爹媽隻給自己生了一雙眼睛,“你一個大男人,有點憐香惜玉的精神好不好?”

    “拜托,你哪有香憐,哪有玉惜啊?整個一慈禧老太太轉世。”杜桓正說得眉飛色舞。看到葉羽心目露兇光向他走來,連忙收斂了他那做“批評家”的才華,又展現出他那做“讚美家”的本事,“不過,你做事還挺勤快的,符合一個好老婆的標準。”

    話音剛落,葉羽心的臉刷地泛起一片緋紅。他這才發現自己又沒吐出象牙來,連忙話鋒一轉:“得了吧,就你那樣,哪是當閑妻良母的料啊?”話一出口,才發覺這句又不對。

    說時遲,那時快。葉羽心“啪”地就給他腦門來了個獎勵。這下好了,杜桓躺在那動也不動了。

    “你少給我來這套,死人我見多了,哪有你這麽死法,再說禍害都是千年不死的,你哪那麽容易歸西?”葉羽心沒好氣地看著他,過一會兒,把手往他鼻孔旁一放,沒氣了。這下,剛才還穩如泰山的葉羽心,眨眼間就山崩地裂了。

    “你醒醒啊,醒醒!”她扯住杜桓的衣角,病床開始微微地晃動。“哇”地一聲,她撲倒在杜桓胸口上,雪白的病服立刻就染成了毛巾。

    “嘻嘻~~~~”葉羽心的耳畔響起一陣竊笑,抬頭一看,杜桓已經笑得撒手人寰了。

    “你小子真壞,你是裝死還是詐屍啊?”她含淚而笑,又撲倒下去。忽然,有一隻很溫暖的手摁在她的發絲上,她感到頭上有了一股甜蜜的重量。她耳邊響起的聲音很輕柔,很輕柔:“羽心,我喜歡你。”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雖然,隻剩下心髒在跳動,但這正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在那一刻,丘比特之箭無聲無息無形地穿透了兩人的胸膛……

    愛情的魔力是難以言喻的,打那以後,放學時間一到,兩人都恨不得用波音747的速度趕迴宿舍。宿舍裏有一盞燈,有一個人,有生命的另一半在等,讓人歸心似箭。這個世界真正可憐的人,不是病人,不是窮人,而是沒有愛的人,愛讓兩人覺得自己的生命很富裕。

    這種愛不同於花前月下的柔情,不同於巧言令色的虛情,更不同於鴛鴦枕畔的激情。如果把那些愛比作波濤洶湧的大海,他倆的愛則像呢喃不息的河流。大海雖然澎湃,卻讓人的心和它的浪濤一樣波瀾起伏;河流雖然平坦,卻能抒發它的寧靜與安逸,讓人的心和它的柔波一樣安穩踏實。漸漸地,兩人學會了從溫和的愛情中,體會生命的和諧與美妙。

    這樣一對靚麗的男女手牽手走在校園裏,形成了增添校園浪漫、喚醒人們憧憬的一道風景,很快,他們的戀情就被傳開了。葉羽心的好友曼曼總是一本正經地替她出謀劃策,仿佛她小小年紀就在情場上奮戰多年了似的:“羽心,我聽人說初戀這事和孩子玩的把戲沒多大區別,你還真別把它當個老大的事對待。有人說初戀就像一場短暫的生命,很快就會生老病死的。還有種說法,初戀就像催化劑,加快了你的成熟,也消耗了你的生命。”曼曼在一旁說得語重心長,有板有眼似的。可在葉羽心的心底,初戀已然是鮮嫩甜美的櫻桃,給她的青春注入充足的養料與水份。

    你看,經過養料與水份的滋潤,葉羽心今天是不是更漂亮了呢?剛下樓梯口,葉羽心就看到杜桓對她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她沉迷於他這種笑容,這種簡單、明亮而夢幻的純真笑容,與他成熟、深刻的智慧相交融,凝結成紛繁世界中一塊悲憫、天真而動人的水晶。

    “你可真會挑時間,我的春秋大夢還沒做完,就被你叫出來了。”葉羽心一邊說,一邊擠著眼圈,“不知道我眼睛會不會睡腫了?”

    “眼睛腫怎麽了?林黛玉的眼睛不就老腫嗎?”

    葉羽心聽了,心裏樂和著,表麵上卻還佯裝生氣:“烏鴉嘴,你這是在咒我‘紅顏薄命’呢!”

    杜桓一戀失色狀:“你可千萬別‘紅顏薄命’啊,不然我啟不是要學賈寶玉出家當和尚了?”

    葉羽心紅著臉朝他打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這年頭,女孩不高興的時候愛打人,高興的時候也愛打人,越高興還越打得厲害。要是女孩哪天不打你,而選擇最激烈的無聲抗議,那就證明你們的戀情快要告吹了。所以,乍看之下,全城都是野蠻女友,男人壓迫女人的時代早就過去了,現在的女人,都喜歡把男人整出“氣管炎”來,要是哪個女孩在男友麵前特秀氣,像聖女貞德似的,不是讓人覺得她做作,就是讓人覺得她受了封建思想的毒害。

    就在兩人還在充分享受打是親罵是愛的真理時,“吱”地一聲,一部嶄新的跑車在她們麵前來了個漂亮的刹車。“嗨~我們的戀愛小青年,在大街上就這麽親親我我呢!”曼曼坐在車上戴著副冰藍色墨鏡向他們露出一臉賊笑,“難怪有人說沉浸在戀愛中的人格外甜蜜了,真羨慕你們!”

    “去,去,你這討厭的小喜鵲,長這麽大就沒聽你說過啥好話。”葉羽心嘴上是這樣說,深深的眸子裏卻漾滿了甜蜜的羞澀。如今這戀愛中的女子可把那心口不一的本事練到家了。

    “走,見老同學去!”曼曼一臉興奮狀態。

    “去見啥老同學?”葉羽心高興得差點沒跳到天上去。

    “去就知道了嘛~說出來就不好玩了。”曼曼一臉調皮而神秘的笑。

    幾人的屁股剛往座位上那麽一挨,車子馬上就以幾近幾十米每平方秒的加速度在柏油路上飛馳起來。也難怪,自從大學畢業後,大家各自分道揚鑣,整整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死黨們說散就散了,天南地北,各自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艱苦奮鬥,那些快樂的學生時代真的是像流水一樣一去不複返了。想當年,葉羽心、曼曼、李思綺、楊珞可是中文係的四大係花,號稱“bb4”誓要與流星花園裏的f4一決高下。她們不笑則以,一笑傾園。弄得其他女生都成了深閨之秀,笑都不敢笑一下,害怕自己的笑容相比之下成了“迴眸一笑百‘黴’生”,又害怕有人用“某某女生一迴頭,嚇得克林頓去跳樓”等話來形容自己。無奈,其他女生隻好徹底打消了充當美女的念頭,向著才女的方向衝刺。可偏偏bb4才貌雙全,寫起文章來幽默過王小波,細膩過張愛玲,傷感過安妮寶貝,其他女生隻好幹瞪眼看她們情場、考場高居顛峰。好在,葉羽心隻對杜桓情有獨鍾,李思綺和楊珞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曼曼更是乖乖得不得了,任何男生在未經她允許後,貼近她三步之內都會鬧個死無全屍的下場,於是乎,那些男生隻好強烈壓製了他們的征服欲望。想起那段時光還真是風光無限,還好bb4現在依然在各個角落綻放著她們的魅力。

    你看,這不,香車加美女,再陪襯一帥哥,曼曼那一部小小的跑車差點沒造成交通堵塞。男人們眼裏放射出陶醉和嫉妒的光彩,為美女的驚人玉麵而陶醉,為杜桓的齊人之福而嫉妒。微風拂過,發絲的清香裹著女性獨有的體香誘惑著杜桓的鼻尖,讓這個定力十足的男生也產生一瞬間的心跳加速,但絕對沒有一個忠誠的器官背叛他清醒的頭腦做出任何越軌的行為。

    這汽車似乎也通曉了主人的心情,不一會兒就在一酒吧門口停了下來。幾人剛往裏麵踏進一步,眼前就盡現出花枝亂顫的女人和五顏六色的燈影。曼曼一樂:“得了,我們進盤絲洞了。”

    杜桓得意地擺出個迷人的微笑:“那我不成唐僧了?”

    話音剛飄進葉羽心耳朵裏,她便用淩厲的餘光少了他一眼:“放心,就算你是唐僧我也不會讓那些妖精把你給吃了!”

    “嗨,這麽久沒見想我們沒?我們也迴上海了呢。這下大家可以再續前緣了!”幾個飽含著陰柔之美的聲音傳來,聞聲望去,李思綺和楊珞熱情地向他們打著招唿,她們邊走邊嬌作地鼓起了屁股,使她們的迷你短裙顯得很豐滿。她們各自的手臂還挽著兩個英俊挺拔的男生。

    “那不是‘肯德雞’和‘啤酒鴨’嗎?”幾人差點把舌頭吐出來,你要是看到兩個美女挽著一隻“雞”和一隻“鴨”向你走來,你會當場噴飯。

    說起這肯德雞和啤酒鴨,他們的原名真是比酷哥還酷哥,一個叫李俊,一個叫楊帥,隻因為一個酷愛肯德雞,一個酷愛啤酒鴨,這兩個“美稱”便由此冠名而來。提起這對“雞鴨”和那對美女的偶遇恰恰驗證了“冤家路窄”這話。

    那天,肯德雞店搞起了特賣活動,剛下課就瞧見李俊跟匹特有精力的野馬似的,撒丫子就往教室外跑,沒想到他一不留神和楊珞來了個“彗星撞地球”,楊珞當場就趴地上,裝起了屍體。這下可把李俊急傻了眼:“我的姑奶奶,你沒事吧?”

    楊珞半天才軟綿綿地從地上坐起來,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聽說你愛吃肯德雞是吧?帶本大小姐去那填飽肚子,肚子飽了啥話都好說。”

    碰到一“殺雞”的,李俊隻好自認倒黴。到了店子裏,楊珞揮舞著雞爪子毫不含糊地大吃特吃起來,速度快得跟豬八戒吞人參果似的。雖說是特價,也就打八折,看著她大口大口地把雞肉往嘴裏塞,李俊覺得自己的鈔票跟流水似的,嘩啦嘩啦往一無底洞裏灌,心痛得他在一旁連連哀怨道:“肯德雞,啃不起!”

    打那後,楊珞就把李俊當聚餐盆粘著不放,李俊好幾次在背後發誓要把這個“瘟神”一腳踹到太平洋去,可每次麵對這個漂亮女孩又無法痛下殺手。

    再說那個楊帥和李思琦吧。那次幾個同學搞了次聚餐,李思琦在家把自己打扮得要多妖孽有多妖孽,中飯時間就被她在百忙之中跳躍過去了。同學聚餐一到,桌上那隻又香又大的啤酒鴨,就惹得李思琦的肚子呱呱直叫,一旁的楊帥更是為這道佳肴狂咽口水。反正都是老朋友了,不用裝淑女,不用講客氣,剛一開餐,李思琦就瞄準啤酒鴨把她的搶食三十六計之先下手為強與吃食三十六計之狼吞虎咽完美結合起來,吃得那叫一個痛快。而可憐的楊帥就明顯處在望鴨充饑的狀態下。等楊珞破了肚子裏的“空城計”,才注意到在一旁垂涎三尺的楊帥,於是便抹了把嘴上的油,熱情地對他說:“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啤酒鴨兄吧?瞧我這張不爭氣的嘴,光顧著自己吃,把你都給忘了。”

    說完,她便夾起鍋子裏僅剩下的一根鴨爪子,往楊帥嘴裏塞去,沒想到卻引發了啤酒鴨的一陣慘叫聲,原來,是鴨爪子把他的嘴皮子劃破了。

    “哎呀,瞧我這不小心的。”李思琦手忙腳亂地拿起餐桌上一塊手卷就往他嘴上擦了過去。

    馬上,隻聽楊珞大嚷道:“那是我擦鼻子用的。”話音剛落,楊帥的嘴皮子子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又再次慘遭創傷。冤家是怎樣碰頭的?就是這樣。

    這時,曼曼看著這兩對暴人眼珠的組合走來,腰笑得都快直不了了:“看你們平常跟關同一籠子的老虎和兔子似的,沒想到你們居然會搞地下情啊?”

    楊珞瀟灑地掀了掀頭發:“你沒聽說過自古英雄愛,美人嗎?”

    李俊撇了撇嘴:“你還不如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呢。”

    楊珞笑著瞪了他一眼:“閉上你的雞嘴巴,不然你吃肯德雞,我吃你!”話一出口,眾人一陣暴笑如同排山倒海。

    笑聲過後,大家噓寒問暖,甩了番嘴皮子,又把心頭的喜悅在歌聲中暴發出來。一下子,男高音唱法,女高音唱法,民族唱法,美聲唱法洶湧在一起,跟恐怖片配樂似的。

    在漂浮的歌聲中,時光仿佛又飛逝到了從前,大家還是那些無憂無慮的孩子,那些喜歡拉幫結派的孩子,那些讓老師和家長覺得又可愛又可惡的孩子,那些把周圍攪得天翻地覆的孩子。bb4臉上的笑容像嬌豔的花朵一樣綻放,四周的欣賞者都被石化了,活脫脫的美杜莎四姐妹。

    笑夠了,唱足了,玩累了,大家開始解決肚子問題。不過即使是滿桌的美食也無法消磨幾個小青年對語言的熱情。葉羽心的身子往曼曼那兒擠了擠:“我說曼曼啊,你看我們都找到生命的另一半了,你也快逮個帥哥啊,到時候就可以湊成f4與我們bb4搭成絕配了。”她眼裏滿是興奮。可曼曼聽後雙唇卻緊閉在一起,閃亮的眸子裏忽地爬上一死不易讓人察覺的陰鬱,就像明朗的天空裏突然飄過幾朵鉛灰色的烏雲,使某個角落越發顯得昏暗起來。她避開了人群的歡鬧,在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裏深深地埋著頭,對著一杯杯盛得滿滿的白酒鯨吸牛飲。葉羽心並不是一個陶醉在歡樂中便不留心朋友的人,曼曼一個又一個反常的舉動越發引起了她的關注。她輕輕地推了推杜桓,示意他去瞧瞧。

    杜桓走上前去,用一個相當輕柔的力度推了推曼曼:“幹嘛呢?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傷身子的。”

    曼曼輕晃著把目光投像了他,眼前的景象已經開始朦朧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隻圖個痛快:“你他媽滾開,少在這裏裝好人!”她的話立馬像驚雷一樣炸開了,無數人的目光被吸引過來,她的幾個朋友像關注天外來客一樣關注著她那個小小的角落,一切靜了下來,靜得可怕。

    杜桓的麵色顯得很窘迫,跟一犯了錯的小學生麵對班主任似的,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句話來:“曼曼,你別這樣,你喝醉了。”

    用過量的白酒來消愁的曼曼已經抑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了,每一個人處在這種狀態時,思想就會變得怨恨而極端,杜桓的一片好心在她看來已經成了一種飽含鄙視的嫌棄,就像一個大人嫌棄愛哭的孩子那樣。她的聲調又驟然提高了好幾倍:“你給我死遠點,你那麽狠心地拒絕了我,現在又來假惺惺地安慰我,到頭來受傷的還是我,好人還是你。你他媽就一王熙鳳,盡幹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不是因為你我會被打入孤寂的單身生活嗎?不是因為你我會讓周圍的男生對我敬而遠之嗎?你滾!”

    杜桓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了,白得跟死人一樣,讓人看了心疼。他走上去扶住曼曼:“曼曼,你別這樣,喝醉了盡胡說八道來著。”

    曼曼還在語無倫次之中:“把你那鴨爪子拿開,我今兒告訴你,我什麽都缺,就是不缺男人,比你帥的,比你酷的,比你高大的,我走馬燈似的換來著,就跟幼兒園小朋友扔玩具一樣!”

    葉羽心在一旁愣是看呆了,聽傻了,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以前她看瓊瑤、看海岩、看三角戀、看四角戀、看人鬼戀、看生死戀,覺得要多浪漫有多浪漫,要多刺激有多刺激,可今兒這麽複雜的戀愛關係擱她自己身上,還真會把她浪漫出燒身火,刺激出心髒病。你別看她和曼曼一副天塌下來有樓房撐著,雷劈下來有飛鳥擋的氣派,就以為她倆會把愛情當玩具,其實她倆純情得很,是把愛情當毒品的那種,她想,自己和從小一起玩泥巴的朋友搶一份毒品,這下就是把她塞一鐵甲車裏她也死定了,她隻乞求自己能死得好看點。

    “哇”地一聲,曼曼吐了,汙濁不堪的嘔吐物將杜桓雪白雪白的襯衫染上了一層無法抹滅的汙色,就像很多純淨的事物攪進了某些東西就再也無法純淨一樣。杜桓將她扶得很穩,使她的身體不再失衡。他體貼、憐惜、愛護集一身地倚著她向酒店外走去,他能隱隱感到有很多目光在注視著自己,其中有一道目光像針一樣穿透了他。

    葉羽心眼皮子動也不動地盯著他們,女人愛吃醋的天性使她身體內所有可以流動的東西都變得像硫酸,不但燒傷自己,還在周圍泛濫成災,她大步流星地從杜桓身邊走過,用女性獨有的鋒利眼光來顯示她的強烈不滿。杜桓一慌,也顧不得曼曼了,他追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羽心,求你別這樣。”

    可他的這一拉如同拉開了大壩的閘門,葉羽心的激動情緒如潮水般湧出:“請你鬆開手,你這個桃花男也不知道醉死了多少女人,再不鬆手,就要有無數顆芳心要為你破碎了。”

    杜桓的手握得更緊了,她能感受到他全身的顫抖:“你別這樣,你聽我好好解釋一下好嗎?”

    葉羽心的眼睛裏忽然閃爍出淚光:“曼曼是我從小最好的朋友,如果老天爺非要你在我和她之間做出抉擇,我寧願你選擇她!”她一用力,和杜桓的手就被生生、生生地分開了。她悲痛而又矛盾地走著,就在她視線裏一片模糊時,,一輛“奔馳”就這麽殺氣騰騰地朝她撞了過來。就在這麽千鈞一發的時刻,一隻手很用力地把她推開了。隻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她從巨大的恐懼中猛然迴過頭來,杜桓的鮮血已經浸染了她的視線……

    牆壁是白色的、地板是白色、護士們穿戴的衣服是白色的,杜桓身上蓋著的布是白色的,葉羽心眼中的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一點生氣都沒有。陰冷的風在走廊上唿嘯來唿嘯去,她看著杜桓身上的布被吹得蠢蠢欲動,仿佛隨時都會帶著他飄向另一個世界,於是,她緊緊,緊緊地跟著,害怕自己慢了一點就會追不上他的腳步。

    到了病房,醫護人員一陣手忙腳亂後,一切安頓了下來。葉羽心寸不不離地在杜桓身邊守侯著,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任性地對他撒撒嬌,發點小脾氣,時不時調皮地打打他,罵罵他,反正他就一堅不可摧的碉堡,坦克來轟他,他也是銅牆;飛機來炸他,他也是鐵壁。到現在,她才發現他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樣脆弱,他甚至可以脆弱到她要用盡一切力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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