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鬆愣住了,他足足愣好幾秒鍾,腦袋仿佛被大錘砸過一般,嗡嗡作響。他眼見得嘻哈屁顛顛地跑了過來,腳下的鏈條叮鈴作響,仿佛囚犯被許久不見的親人探視一般,讓人心酸。


    這種心酸,他已經遺忘了好久好久,最後一次,還是他剛踏上傭兵之路的時候。那時候,他飽受訓練折磨,每天除了訓練就是看書,成日裏恨不得死了算逑。


    他從小就愛偷懶,結果還沒偷幾年,就被迫當上了傭兵,後來他遇上了自己的那幫隊友,在他們的合力幫助下,自己也算是個合格的傭兵了。


    後來因為團隊發展,細化分工,他們幾個相熟的好兄弟就單獨分出了一個小隊,新隊伍當然要選舉一名隊長,大家相互不服氣,卻因所有人都和程鬆關係最好,這才讓年紀最小的他,坐上了隊長的位置。


    當然,程鬆其實一直懷疑,他當隊長的原因,極有可能是因為他的團長叔叔本來就不是什麽聖人,私心較重,偷偷做了隊友們的工作。他私下裏問過好幾次,可他叔叔從來都不懇承認……


    不過,如果真是他叔叔給他開了後門兒,他也是十分開心的!自從當了隊長,他這才像是終於找到自己的位置,混的風生水起。可就在他以為自己的人生終於有所起色的時候,他穿越了……


    程鬆一直以為穿越之後隻有他混的最慘!他一直覺得,如果嘻哈還活著,憑借他從小坑蒙拐騙的人生經曆,加上跟隨團長多年的耳濡目染,說不定能混個黑人部落的酋長當當……


    結果居然是這麽個淒慘畫麵?


    這還不如他呢!


    程鬆心裏真不知是喜是悲……


    隻見嘻哈跑到程鬆身邊,竟是探了探他的鼻息,直到發現他還有唿吸,這才鬆了口氣。隻見他反手一個耳光,抽在右手邊的二人臉上,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指著兩個矮人的鼻子教訓,卻見兩個壯碩矮人竟是出奇的服帖,好像一點都沒有矮人該有的暴脾氣,竟是站在那兒,像倆小學生一般聽著嘻哈一頓胡嗶嗶,嘻哈更是得理不饒人,越說越是來勁,從他們笨手笨腳,到他們著裝穿衣,反正是能訓斥的都訓斥了一遍。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嘻哈教訓兩個矮人的時候,一個人影兒從門口閃身進了房間,那人影爆發速度極快,直接閃身到一個巨大的鐵煙囪之後,不見了蹤跡。


    兩個矮人被嘻哈訓斥了半天,連憋得通紅,仿佛再也忍受不住的時候,嘻哈才一指房門,讓他倆滾蛋了。待兩個矮人將門關好,嘻哈就立刻變了模樣,他慌裏慌張地又探了探程鬆的鼻息,聽了聽程鬆的心跳……


    聽了聽程鬆的心跳……


    聽了聽程鬆的心跳……


    聽了聽……


    “艸他馬!”嘻哈當場就飆出了一句天朝國罵,本來就黑的長臉頓時黑成了隔夜米田共的顏色。然後就見他眼眶子一紅,一個一米九的東北黑老爺們兒,竟然哭得跟個孩子似的,鼻涕滴全都在程鬆新換的病號服上,惡心得程鬆想打人。


    “阿彌陀佛!上帝保佑!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團長,程鬆沒死!你在另一個世界能夠安息……能夠放心了!”嘻哈雙手合十,就仿佛在跟死去的先人說話一樣,自言自語。他嗓音本來就高,此刻他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起來,更是像一隻高音喇叭,吵得程鬆腦瓜子疼。


    “這他媽是發了什麽神經……”


    程鬆心裏又是感動又是嫌棄,嘻哈不愧是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戰友,這曆經生死的戰友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的。不過話又說迴來,嘻哈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二逼兮兮的,流鼻涕眼淚什麽的,對他完全不算什麽大事情……


    “老板啊!你倒是醒醒啊……”


    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無聊了,除了嘻哈仿佛一隻興奮的哈士奇,不時抬起手又放下去,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去抽醒程鬆,還好他還比較克製,估計是害怕程鬆醒後瘋狂報複!


    待到程鬆醒過來,已經過去了大概三個小時,程鬆剛見到嘻哈的興奮感已經慢慢淡化。程鬆看著歪在旁邊睡著的嘻哈,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哈!他才不怕嘻哈報複!


    “老板!你沒死啊!”嘻哈揉著屁股,一開口就是這麽一句。


    “你咒我呢!我為啥要死?”程鬆一腳又踹了過去,他小時候最大的樂趣就是打嘻哈,追著比自己高好幾個腦袋的嘻哈打,能追一宿,因為嘻哈從不還手,程鬆到了後來反倒覺得有些無聊了。


    “那還有啥……你能耐唄……”


    程鬆還以為嘻哈在故意諷刺他,剛要動手,卻聽嘻哈又補了一句,聽得他竟是一愣:“你把傘讓給人家姑娘,人家以身相許了麽?”


    “啥?我送誰傘了?送傘還要以身相許?”程鬆想到前幾天他看見的墳墓,突發奇想:難道送傘在這裏還真是個天大的恩惠?這不對啊……


    煙囪後麵的身影微微一震,隻見她側著耳朵,緊緊靠在煙囪上,仿佛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字。


    “你傻啊!我說的當然是那天跳傘,你把傘包給了那白衣姑娘……”嘻哈看到程鬆的表情越來越精彩,不禁幡然醒悟:“老大!你摔傻了!?你不記得了麽?我們被一個姑娘坑慘了,要不是她,我哪用在被關在這個鬼地方……對了,你的心髒怎麽迴事,那幫矮子發明的破爛兒你也敢用?你心怎麽這麽大……”


    “閉嘴!老子被個姑娘捅了一錐子,差點兒就掛了,聽說這心髒移植手術還是她簽的字,真是艸她大爺的……”程鬆沒看見,他剛爆粗口,煙囪後的姑娘就把後槽牙咬得生疼,心中的委屈難過,怕是隻有她自己才能夠知道。卻聽程鬆接著道:“不過我確實不記得怎麽穿越的了……”


    “那就對了!你就不適合跟姑娘一起,以後碰見漂亮姑娘都交給我,你去找男人去吧……”嘻哈話沒說完,就被程鬆一腳踹在了地上。他從容不迫地站了起來,繼續道:“你從哪兒不記得了?”


    “我從去俄羅斯以後,都不記得了……”程鬆很懊惱。


    “啊?”嘻哈一愣,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你真不記得了?全部都不記得了?那是什麽任務你還記得麽?”


    “廢話!記得我還問你!我隻記得任務是要保護要員,應該挺簡單的……你別磨嘰,趕緊匯報情況!”嘻哈講話太掉胃口,氣得程鬆又想打他。


    “哦,穿越前也沒什麽情況,我們一幫人圓滿完成了任務,雇主當時借了一架俄羅斯‘母鹿’給咱們護駕,結果任務完成以後,我就忍不住試了試母鹿的手感,那可是武裝直升機呢!當時我可能……太興奮了……咳咳,就開著母鹿掉進了湖裏,誰讓你非要跟著我一起上飛機,然後我倆就一起穿越了……”


    “啊?栽進水裏穿越?任務有人受傷麽?但是我之前見到母鹿了,機身上全是彈痕,連機艙裏也有跳彈的痕跡……”


    “哎呀!那任務這麽簡單,誰會受傷?還有啊,俄羅斯軍方怎麽會借一架新飛機給我們呢!當時那飛機都快報廢了,軍老爺們一直猶豫是大修還是重新買,看到有人借飛機,就幹脆把這台垃圾借給我們了。”


    煙囪後麵的薄青兒聽得十分疑惑,她不知道嘻哈為什麽要騙程鬆。明明當時死了一個白人來著,程鬆還十分關心他的遺體……


    “哦……那後來呢?”


    “後來……”嘻哈開始了眉飛色舞地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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