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


    呆坐在床上的李健茫然的抬起頭來,才看到自己臥室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敞開著,站在門邊的是鬼君竹。


    他一臉淡然的看向了李健,輕笑了聲後便走近幾步,然後問道:“怎麽了,剛剛聽到你大唿小叫的?”


    “我,我做了一個夢。”李健仍舊有些後怕,他感覺這好像不隻是夢,因為太真實了一點兒,那種感覺,到現在還令人心悸。


    當剛才大叫著醒來的時候,他才從那種恐懼感中脫離出來,隨即卻又有些茫然,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莊生夢蝶,夢耶?非耶?


    鬼君竹問道:“什麽夢,能說說麽?”


    “就是一個……開始是美夢,但是後麵卻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噩夢……”李健看了鬼君竹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夢裏自己能記住的一些東西大略說了出來。


    現在的他,也特別有一種訴說的欲望,剛好又有人肯傾聽,那自然是有什麽說什麽了。


    聽完李健的講述,鬼君竹突然問道:“那你現在,是什麽感覺?”


    “感覺?”李健不由又想到了在夢中,自己最後看到的一幕場景。


    他難以簡單的形容那一刻自己的感覺,惡心、恐懼、驚歎、震撼……都有的那種複雜,那一幕他不敢去想,但卻每每不由自主地,會浮現在自己腦海裏,就好像是現在這樣。


    在那中國女人的背後,李健看到的不是毛茸茸的尾巴,當然也不是黑色或者白色的骷髏頭,那裏麵起先甚至還是很正常的,讓李健差點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可隨後他就看到,在那女人披散的秀發叢中,有什麽東西在鑽來鑽去,他正想著要不要去掀開來看一看裏麵到底是什麽,卻見到那裏突然探出了兩枚觸角一般的東西,將遮擋的頭發撥開到兩邊,然後李健便看到那裏麵黑漆漆的,卻有“沙沙”的如同拖地一般的聲響,緊接著便是幾隻造型奇特的蟲子從裏麵攀爬出來,隨後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好像怎麽也爬不完。


    但這還不是結束,沒過多久,從那個窟窿裏麵又伸出來一隻蒼白的手,然後就見其將爬到女人身上的那些蟲子一下子都撥了迴去,然後再伸出來,再撥迴去……如此數次,雖然還有些蟲子遺落在外,但大半都被抓迴去了,可是這麽多的蟲子,加上那隻手,讓李健實在是好奇這女人並沒有比那日本姑娘大多少的體內,是如何裝有這麽多東西的?


    接著裏麵就傳來了一陣嗶嗶啵啵的清脆聲響,李健呆立在原地半晌沒有動,但這卻引得床上的女人們疑惑了,她們紛紛好奇的轉過頭來,還問他到底是怎麽了。


    李健卻看到中國女人轉過頭來看著他的時候,背後居然探出了一顆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小腦袋來,隻是這顆腦袋上卻是由密密麻麻的蟲子組成,甚至它們還在互相活動著,鑽來鑽去地,李健隱約還能看到其中有一雙“眼睛”,然後似乎還有一張“嘴巴”,隻是裏麵還在咀嚼著,那隻方才他看到的蒼白的手,抓起一把蟲子直接塞到了裏麵去,然後整顆腦袋搖搖晃晃的似乎又膨大了許多。


    它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然後一咧“嘴”,在笑。


    ……


    “李健?”


    “啊?”李健迴過神來,才發覺自己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這是剛才做噩夢的結果,也是剛剛又想到那個場景的結果。


    其實以現在的角度再去看,似乎那種驚悚感弱了許多,但在當時,那種極度真實的環境下,他可是身臨其境地,又如何能不感到畏懼,繼而尖叫夢醒呢?


    幸而這還隻是一場夢,如果是真的,李健都不敢想自己接下來的下場。


    “看來你應該察覺到了吧,你真的覺得那隻是一場夢麽?”


    李健歪著頭看著鬼君竹,有些不明白什麽意思。


    鬼君竹笑了笑道:“是不是感覺很真實,好像都是自己親身經曆的一樣,甚至到現在知道是在做夢,也依然如此?”


    李健想了想,便點了點頭,感覺騙不了人,他確實有這樣的感受。


    鬼君竹突然長歎一聲,看著李健的右手腕,說道:“看來有些事情,還是要和你說一下了,你應該不知道你手上這個,其實並非是所謂的彼岸花根莖吧。”


    “啊?”李健愣了一下,立刻想到了什麽。


    說實話,他一開始也覺得有些奇怪,有哪家植物的根莖長這副模樣的?不過嘛,地府那麽多顛覆三觀的東西,多這一樣也不多了,但聽鬼君竹這說法,這其中還另有說道,莫非和自己之前曾經設想過的一樣?


    “這其實,就是彼岸花本身。”


    李健:“……”


    他這迴是愣了半天,才把右手提起來,把視線轉到了手腕上。


    右手腕上還是和之前一樣,一圈是蟲紋,一圈是紅線,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刻看到的那蟲紋圈,比之前看到的時候似乎顏色要深了一些,而且隱隱約約地,他還感覺這上麵的蟲子圖案,好像有些熟悉。


    鬼君竹還在說道:“彼岸花百年開花、千年結果,但花期很短,而且摘之則滅,所以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但偶爾,卻也會出現這種,合攏了花苞、萎縮起來卻能夠成功留存下來的花骨朵。不過其珍貴其實不下於彼岸果,故而地府的留存也不多,而且為了防止有人覬覦,我們也就對外稱是彼岸花的根莖,這樣一來雖也誘人,卻能混淆耳目。就算是千江,他也不知道實情。”


    “那你,現在為什麽要告訴我?”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鬼君竹依然言笑晏晏,“你方才的那個夢,難道沒有覺得和自身有什麽聯係嗎?”


    李健下意識看向了那圈蟲紋,很快便恍然,“我最後看到的那些蟲子,似乎就是這種蟲子,難道說……”


    鬼君竹點點頭,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然後說道:“若不是你告訴我你做了一個這樣的夢,那麽今日乃至往後,彼岸花根莖還會是彼岸花根莖,而不會變成彼岸花。”


    李健理解他的意思,這東西本來是會被收迴去的,那自然也不能夠告訴他真相,但現在顯然不同了。


    “這個夢,有什麽含義?難道是說,這蟲子的由來?”


    “當然不是,其實你不必去糾結夢裏麵到底是什麽,那沒有太多的意義,因為夢本身是會變幻的,更重要的是你在裏麵看到與你有關的場景,那個是什麽?”


    李健想了想,不確定道:“與我有關的場景……大仲馬?”


    鬼君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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