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女老師剛走近過來,卻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方。


    然後沒過多久,她突然翻了個白眼,身體一軟竟然昏倒在了地上。


    李健他們迴頭看著,也是麵麵相覷,“不會吧,這麽不禁嚇?”


    和他們猜測的一般,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休養,又終於成功複仇之後,女鬼的力量更強,她那詭異的幻境所能夠籠罩的範圍也更大了,從衛生間過來到樓梯口這一段都囊括在內,所以包括陸風痕、女老師在內的肉眼凡胎,卻都能夠看到她。


    陸風痕倒還好,女老師卻是一下子就驚嚇過度了,不過女老師這一倒倒也正好,省了他們的功夫。


    “現在先跑路,別讓她注意到我們。”


    現在陰鬼的注意力可全都在陸風痕身上,尤其是陸風痕反抗得厲害,更是激起了那女鬼的怒火,也就一心針對他。


    在度過了最初的驚怒之後,陸風痕此時慢慢冷靜下來,已經將纏在自己身上的陰鬼甩開,並從懷裏掏出了幾張符紙與她對峙起來。


    女鬼雖然還沒嚐過這符紙的滋味,但有過之前的一次經驗之後,她現在對陌生的東西都保留著足夠的警惕了,一時倒也沒有再急著撲上來。


    成為陰鬼後神誌雖然越來越模糊,甚至可以說沒什麽智慧,但僅憑著獵殺的邪惡本能,這女鬼就不好對付。


    而雖然他們的“戰場”暫時影響不到李健他們,但是李健和李千江上次畢竟和這女鬼打過照麵,尤其是李健身上還有能夠吸引她的東西,繼續逗留下去肯定會吸引她的注意,反正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最後什麽樣的結果都能夠接受,現在自然是走為上計。


    “原來之前察覺到的惡意,是你啊。”陸風痕精神都集中在對麵,不敢有絲毫的分心,所以也沒有注意到身後人的消失,此刻一邊說著一邊抹了一把唇角,是一條淡淡的血痕。


    方才那女鬼激射而出的血舌差點就要穿進他喉嚨裏,那樣他真是要一命嗚唿了,幸而他歪頭閃避了過去,然後才順勢掙脫了陰鬼的“擁抱”。


    這女鬼的舌頭竟然是她的“武器”,還真是料想不到,不過鬼怪本就是奇形怪狀,而且能力各異,陸風痕在這方麵的閱曆雖然不夠,但他藝高人膽大,倒也談不上畏懼,所以穩住陣腳之後,立刻就開始準備反擊。


    “道家一線天”,實際上是一個比較籠統的稱唿,乃是一些民間的各種能人異士一早結成的一個鬆散聯盟,時至今日其實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陸風痕的師承,也就是那個老頭兒,其實原本還是他家中的一個老管事,就是出自這個“道家一線天”中。


    他們擅長於製符、擺陣,有許多對抗鬼怪的手段,可以說是伴隨著古時候鬼怪在陽間的肆虐而誕生起來的,不過到現在滄海桑田,經逢幾次劫難之後,許多人去了,許多東西也跟著已經失傳了,現在剩下的很多傳承者,實際上不過得了皮毛,多的是隻能看看風水、相相麵地,那老頭還算是天資聰穎的,但也不過習得部分製用符籙的能力,還有就是一部分“禁術”,所謂“偷天造化,量地長生”,與梅矛現在所占據的那個肉身有關,這個容後再提。


    因幼時陸風痕無意中發現了那老頭兒的秘密,他有天資亦有興趣,老頭兒也不願自己這一脈徹底斷絕,見獵心喜便收了他做入室弟子。


    不過正因為一開始的身份就有些不平等,故而陸風痕對老頭兒的尊敬也有限,老頭兒也不知道是看破世事還是怎的,也一向不怎麽在意。


    但在這時候,陸風痕卻不得不感謝老頭兒教自己的這些符籙之術。


    所謂符籙,許多人可能會與符篆相混淆,但這二者有著本質區別。


    符篆乃是在迷信時期,人與上天通信,而采取的一種聯係方式,在符紙上麵記錄的符號、圖形,被認為是天神的文字,而往往在祭祀之後產生的符篆中,就會出現所謂“上天明示”,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符籙則是道教中的一種法術,可追溯至東漢時期,早由道教巫眾掌握,雖然同樣被許多不知情的人認為不可信,但在陸風痕這樣的知情者甚至是使用者而言,卻深知其威力。


    老頭兒就曾說過,他所掌握的符籙術也不過是一部分,不過對付那些鬼怪也足夠了,畢竟符籙從被創造出來起,天然就是這些鬼怪的克星,有極大地削弱作用。


    符籙的使用方法也有很多種,既可以用來驅鬼、也可以用來鎮魂,還可以滅殺惡鬼精怪,不過陸風痕身上所帶的符籙不多,隻有“克”與“逐”各兩張。


    所謂“克”,便是克製、壓製的意思,“逐”則是驅逐,亦有抵擋之意。


    此時他先是將兩張“逐”掏出來,沾上口水之後分別貼在自己兩側的牆壁上,女鬼終究按捺不住衝上來的時候,根本沒能靠近他的身,便好像撞在了一層無形的牆上,反彈著倒飛出去。


    不過女鬼並沒有受到什麽傷,隻是臉色更加兇狠了,披頭散發、齜牙咧嘴,甚是可怖,完全讓人想象不到她的原麵目會是一個清秀的女孩子。


    此時陸風痕又將那兩張“克”掏出來,然後從胸口掏出了一……盒火柴,隻是剛一摸上去,就皺了皺眉。


    觸感竟然有些濕潤,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發現上麵竟然也濕濕的,不過水漬的範圍並不光、也不夠深,沒有沒過他的貼身衣物,所以他之前一直無所察覺。


    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被“澆”了水,陸風痕試著摩擦了一下火柴盒,好在還有一邊是幹的,能夠點著,然後他將點燃的火柴放到那兩張畫著一般人壓根看不出來的“克”字的符紙下點著。


    兩張符紙燃燒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如果不是這個使用的過程不那麽帥,簡直可以說完美,想到接下去隻要將這扔過去,那女鬼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他笑了笑,迴頭準備迎接李健他們大吃一驚的目光,結果卻變成他自己大吃一驚。


    “人呢,什麽時候走的,剛剛還好好站在我身後的兩個大活人呢?”


    陸風痕英俊的臉上有著被戲弄的惱怒和扭曲,他瞪了那邊同樣在瞪著他的女鬼,將兩張已經燃燒到一半的符紙在空中揮了揮之後就向著對麵甩出去。


    如果是尋常的紙,不管有沒有燃燒起來,扔出去很可能都會得到一個沒飛出多遠就飄落下來的結果,甚至這時候要是有一陣風向著這邊吹過來,可能還會招唿到自己身上來,但這符籙顯然不一樣,陸風痕也說不清楚其到底擁有的是什麽樣的力量,但它們很明顯在這一刻像是被施加了某種勢能一般,向著對麵的陰鬼直直飛過去。


    而陸風痕這時候卻懶得去看結果了,他的目標隻是梅矛,現在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了,那就絕對不能夠輕易放過,必須要將他抓到手,否則不管是他有了防備以後不好抓他,還是那個老頭兒口中的“鬼神”的震怒,都是他不願麵對的,甚至連那老頭都可能對他真的惱怒,到時候將他逐出師門都有可能,畢竟他犯忌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種事情最怕的就是量變積累引起質變。


    他一路小跑著走下樓梯,然後又直奔著外麵而去,他相信他們要跑也一定是向外跑,尤其是很可能要返迴麵包屋去,不可能逗留在辦公樓裏。


    他並沒有看到他身後的景象,否則他一定會大吃一驚。


    那被他寄予厚望的兩張“克”字符籙,在飛到女鬼身前的時候,突然火勢大增,竟像是兩支火矛一般將女鬼的身體釘在了原地。


    女鬼瞬間淒厲嚎啕起來,聲音刺耳,倒是將那邊昏迷的女老師驚醒過來。


    當她再看向自己的時候,女鬼的雙眼中,紅芒一閃,那女老師便像是受到了控製一般,跑過去將貼在牆上的兩張福祿摘下來不說,還跑過來幫她“滅火”。


    那對女鬼會造成劇烈傷害的符籙,對於女老師卻不過是稍大的火苗,僅僅將她的手燙紅了而已。


    沒了束縛得到解脫的女鬼一扭身就像是一陣血風一樣帶起紅色的殘影刮過樓梯、一樓大廳,循著那陸風痕的足跡追過去。


    至於沒了控製之後再度昏迷過去的女老師,倒不是她突發好心,而是因為對陸風痕的報複心裏和惱恨遠超過了她對其他人其他事的破壞欲望,也就沒有去理會。


    ……


    李健一行三個此時確實在奔迴麵包屋的路上,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因為還是工作日,所以不少學生都已經早早入眠,就算還沒睡的,也差不多都迴到了宿舍裏,所以一路上他們竟然沒有碰到一個路人。


    從這座辦公樓出來到麵包屋,就是一條直直的路徑,頂多到了終點處再向右拐一個小彎,他們的奔跑沒有阻礙,但是身後卻很快有了追兵。


    “怎麽這麽快就跑出來了?”梅矛迴頭望了一眼,看到是陸風痕嚇了一跳,當然如果是那陰鬼,或許他會更嚇一跳。


    李健一邊跑一邊喘著氣說道:“那陰鬼這麽容易就被他解決了,不至於吧?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更危險了。”


    那意味著,這個陸風痕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厲害許多,招惹上這樣的人,是禍非福。


    李千江也迴頭瞥了一眼,突然叫道:“還沒呢,那女鬼也追上來了。”


    李健和梅矛下意識都迴頭看去,並沒有看到什麽身影,卻看到一陣紅色的風浪在那陸風痕身後追逐,速度比他還要快,很快便吞沒了他的身體,然後就見到那陸風痕整個身體被卷起來,“舉”到了半空中,又狠狠地朝前摔了過去。


    陸風痕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下來,他仰躺著連連咳嗽了一陣,然後手肘撐著爬起來,整個人早已沒有了之前的那風度和俊朗,顯得十分狼狽。


    李健他們看到這一幕卻沒有多少快意,因為恢複成正常體型的女鬼下一刻目光就直直朝著他們射過來,看她的神色變化,似乎一眼就認出了他們來。


    李健心中一寒,剛剛那一幕對他的衝擊不小,之前看到的幾個鬼,包括那隻惡鬼,都還算是比較正常的形態,還算能夠接受,可這陰鬼卻顯然真正幻化成了一隻“怪物”,鬼怪鬼怪,的確是沒有說錯。


    如今看來,這陰鬼成長得速度太可怕了,之前還隻能夠以幻境來攻擊,影響人的精神,現在卻連肉體上都能夠打擊,她剛剛那一下換做李健他們也絕對沒法躲得開、擋得了。


    不過此時攔在女鬼麵前的還有陸風痕,雖然李健這邊看起來對她吸引力更大,但陸風痕也不過就是個絆腳石,浪費點時間隨腳踢開就行了,所以她再次向著陸風痕移動過去。


    她的移動看起來就像是完全不需要動腳的平移,事實上此時她和李千江一樣也是打著赤腳,但卻好像腳不沾地、飄然而過,不僅飄然速度還非常快,幾乎隻是一個眨眼間,她就來到了陸風痕近前。


    但陸風痕也不可能坐以待斃,他的符籙已經用完,但他還有其他手段,就見他站起身來,解開西褲上的那條皮帶,然後翻過麵來,竟然從上麵拔出了一支藤木劍來,抖了幾個劍花便迎上去。


    他這動作很熟練,所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女鬼一開始也沒有在意,無備之下卻被他一劍抽在手臂上,頓時上麵冒騰出一縷青煙來,女鬼也痛得“嗬嗬”叫了兩聲,但這卻讓她愈發兇悍了起來,隻是她顯然也意識到了陸風痕沒有那麽弱,得謹慎對待。


    她身形再一變,那紅色的血風浪再現,就像是一頭猛虎直撲著陸風痕而來。


    陸風痕隻能艱難地招架著,這種形態的陰鬼讓他很難傷到她,但她卻能夠騰出一條條“鞭子”,抽打在陸風痕的臉上、身上,沒一會兒他全身上下就多了多道血痕,風一吹更是火辣辣的疼,他的抵抗也越來越吃力。


    “還看什麽,先走吧。”李千江看著李健和梅矛還懵逼一樣看著那邊的打鬥,恨鐵不成鋼地叫了一聲,但他也沒有直接走。


    李健憂慮道:“就算我們迴到麵包屋,她等下解決了這陸風痕,肯定也會追過去,跑不跑,又有什麽區別。問題的關鍵是這陰鬼到底要怎麽解決?”


    “僅憑我們的力量恐怕真的沒辦法……”梅矛苦笑著,而且這其中他能夠提供的力量是最弱的,要是不是被這肉身束縛著……


    “啊!噗……”陸風痕終於一個抵擋不住,再次被掀翻在地,甚至吐出一口血來,顯然是傷得不輕。


    女鬼再次恢複正形,走到他身邊,突然張開嘴巴,血舌再次如箭一般激射而出,眼看著就要射穿連移動身體都困難更別說躲避的陸風痕。


    “……所以都說了,你修行還不到家,當初叫你不要那麽早破身偏不聽,哎!”


    這突如其來的老邁卻又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的聲音,讓陸風痕眼前陡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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