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江渢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告辭了船家是一路直向那橫水山莊而來。橫溪山雖然很大,但橫水尤家的名聲顯然更勝,江渢隻問了少許的路,便來到橫水山莊前。


    來到門口江渢是不自覺的感歎起來,隻見這橫水山莊是十分氣派,門前兩座石獅子足有一丈來高,院子裏是亭台樓閣,碧瓦朱牆,遠遠看去隻覺得是層樓疊榭、雕梁繡戶,真是巨富人家。


    江渢暗自思量道:“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個沒落的修仙家族,還有如此的的氣派,果然修仙之人與凡人不可同日而語。”


    但江渢仔細看之後又覺得有些古怪,按說尤家這般氣勢,產業又這麽多,應該人氣很旺才對啊!但此時隻見兩扇黑漆大門,是緊緊閉著。門口冷冷清清,瞧不見車馬。兩隻石獅子胸前是係著大紅綢緞,門上也貼著大紅鎦金的喜字,但卻絲毫未見喜慶之意。


    江渢在門口略微駐足後,便上前拍門。過不多久,門便打開了。開門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管家,他見到江渢倒也十分客氣,問道:“閣下何人,山莊這些天有大事要辦,閣下若是有事,過些天再來。”這管家還不等江渢說明來意,倒是先下起逐客令來。


    江渢微微一笑說道:“在下百鍛宗使者,奉尤明禮師兄所托,特來參加尤明珠小姐的觀禮,勞煩管家通稟一聲。”


    “哎呀,是大少爺仙宮來人了,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請仙師贖罪。”這管家顯然知道修仙者和尤明禮宗門之事,當下便深深一鞠,彎著身子把江渢請進了門。


    老漢領著江渢過了兩個門庭,來到一座偏堂安坐,並說道:“仙師稍坐,我即刻稟告我家老爺,讓他親自過來見您。”


    江渢點點頭,示意老管家自去,江渢自進尤府就悄悄將神識放出,身前的老管家是個凡人,院子裏並沒有感知什麽靈氣波動,就好似平常的官宦人家一樣。眼前這一個個屋子裏看似空空如也,其實房內都有丫鬟、小廝候著。隻是家教甚嚴,一個個正襟站著,連點聲音都不曾發出。


    江渢此時的疑心不禁更重了起來,“這是什麽鬼咾子婚禮,怎麽一點人味都沒有!”江渢心中暗罵道。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江渢的神識一動,院子中有些的靈氣波動。不一會,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不知百鍛宗道友大駕光臨,尤金榮有失遠迎,萬請海涵!”人雖未到,但聲音卻綿綿長長的直傳入到江渢耳中。


    江渢聞之,知道是尤家家主到了,憑他的神識所感,來者也是一名修士,當下便站起身來,往門口迎去。


    “道友有理了,在下百鍛宗江渢,奉師兄之命特來觀二小姐婚禮。”江渢對著尤家家主尤金榮見禮說道。


    江渢初見這尤金榮,隻見這人身材瘦小,卻滿麵紅光。下頜留有寸許短須,頭戴一頂學士帽鑲嵌著一塊羊脂膏玉,深穿紫金長袍,腳踩牛皮短靴是行走如風。一看就是個幹練老道之人。江渢運起靈眼,看出此人修為不高,隻有練氣期四層的樣子,心中思量道:“這尤家是真的衰敗了,堂堂的家主隻是練氣期四層的修士,想必家族中是沒什麽像樣的高手了。”


    此時隻聽尤金榮問道:“原來是江道友,道友功法深厚,老朽慚愧,都看不出深淺。百鍛宗果然藏龍臥虎,大哥當年能送明禮進宗門,正是天大的造化啊。”


    江渢微微一笑,迴道:“尤莊主見笑了,尤家也算是百鍛宗附屬修仙家族,這話就見外了。”


    尤金榮迴道:“是是是...小老兒真是越大越不會說話了。哦...敢問道友,為何明禮這次不曾前來?他們兄妹情深,可是門內有什麽變故麽?”


    江渢答道:“莊主明察,尤師兄奉師叔之命在宗內閉關,師叔嚴令不得下山,他又牽掛小妹,是以門內派我前來觀禮。”


    尤金榮似若有所思,說道:“原來如此...”


    兩人就尤明禮在百鍛宗修行的事聊了一盞茶的功夫,江渢卻覺得有點不對勁。自己已表明來意,但這尤莊主似乎絕口不提婚禮慶典之事,山莊之中也是死氣沉沉,毫無歡樂之氣氛。江渢忍不住開口問道:“莊主,在下這次專為慶典而來,師兄也特意囑咐我要見到小妹,給她帶幾句話,但在下總覺得山莊中顯得有些冷清,倒不像喜事將臨的樣子,難道良辰之日不是後天麽?”


    尤金榮聽江渢如此盤問,麵上不由露出尷尬之色,他幹笑一聲迴道:“道友目光如炬,老朽就不再隱瞞了。本來這婚事也是良緣,對方親家乃和風山丁氏家族的二公子。日子確實定在後天。道友不難看出,我尤家這些年來仙緣日漸稀薄,家族上下擁有靈根者隻有家兄、我和明禮兄妹和犬子五人。三年前家兄福薄,先去了。現如今隻有老朽這個不成材的廢料苦力支撐整個家族。橫水山莊看似家大業大,但我們都明白,那是因為我們是修仙者,如若家族中再無靈根後代出現,不消一百年,這點基業就蕩然無存了。”說到此,這尤金榮不禁長籲短歎起來。


    感慨片刻,他又接著說道:“和風山丁家算是修仙大家,他們家族興旺,本想通過這次聯姻能讓丁家庇護尤家些許,可是近兩個月來家中出了變故,明珠兩個月前不知得了什麽怪病,接連兩個月是臥床不起,近些日子更是水米不進,請了許多道友都是束手無策。眼看良辰將近,老朽也是急不可耐啊。”


    江渢聽聞,也好奇的說道:“小妹也是開了竅之人,按說一旦開竅,體質會異於常人,怎麽會生重病呢?”


    就在此時,江渢隱約從內堂聽到一陣唿天搶地之聲,緊接著一個小斯是匆匆奪門而入,隻見他上氣不接下氣,話到嘴邊又一口氣嗆著說不出口。


    尤金榮喝到:“什麽事情,讓你如此樣子,仙師麵前是成何體統!”


    那小斯緩過氣來說道:“老爺,不好了,二小姐不行了...您...您快去...”


    尤金榮一聽,頓時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對著江渢說道:“道友也聽到了,明珠病危,你既受明禮所托,不忌諱的話也一同前去吧!”


    江渢當下也不多言,直說道:“莊主前麵帶路,江渢緊隨。”


    兩人在那小斯的帶領下,是直奔內堂而來。


    三個人匆匆走到後園,隻見菊花叢中的精軒外,肅然凝立著十幾個老媽子、小丫頭,一個個俱都垂著頭,眼睛發紅。裏麵正有一人是撕心裂肺的哭著。


    此時隻見一名麵容清臒,目光炯炯的華服老人匆匆走了出來,他向尤金榮拱了拱手,又搖了搖頭,長歎一聲。


    尤金榮聳容道:“珠兒她……她莫非已……”


    大夫先生長長歎了口氣,沉重的點了點頭。


    尤金榮是麵色一沉,是快步衝了進去。


    等江渢跟著進去的時候,隻見有一老婦暈倒在病榻前,榻上靜靜的躺著個美麗的少女,麵容蒼白,雙目緊閉。


    有一少年在一旁是唏噓不已,正對著尤金榮是不停的念叨著。江渢一觀,是個練氣期二層的修士。想來必是尤金榮的兒子了。這位尤莊主是滿臉鐵青,一言不發的立在床頭,死死的盯著床榻上之人。半晌他又對著大夫仔細問道:“確實是去了?”


    那大夫恭敬的迴道:“二小姐脈息鼻息全無,確實是去了。老爺你是地神仙,二小姐的病還能瞞得過你的眼睛麽。”


    尤金榮是一臉肅然,江渢隻聽一旁的少年在焦急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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