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渢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今天之事,你若向外吐出半個字,我必定將你挫骨揚灰,將你的魂魄拘入我的煉魂幡,讓你永世不得超生!”最後這一句,江渢倒是盯著他的眼睛,說得是神色俱厲。


    魏大愣愣的看著江楓,半晌過後,他才正色說道:“多謝閣下不殺之恩。”說完又看了看輪椅上的司徒雷,似乎想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後退了幾步向司徒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之後就站起身來頭也不迴的走了。江渢看著魏大的背影,心中說道:“這人倒是條漢子,拿得起放得下,即使麵對他這樣的強者,最後關頭依然未有懼色,行為也無失當之處,不愧是江湖中百煉出來的梟雄,假以時日,必將又會稱霸一方。”


    江渢俯下身子,仔細的看著司徒雷,此刻的他如同白癡一般,神誌不清,麵容癡呆,嘴中含含糊糊的呢喃著別人都聽不懂的話。江渢不禁發出一聲歎息,他本是江湖梟雄,一名修仙者啊,現如今到了如此地步。究其原因隻怕離不開一個字“貪”。貪能讓人利欲熏心,忘乎所以,做出自己都無法估量之事,貪能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江渢不禁提醒自己,這些人的下場就是自己未來修仙之路的警示。


    江渢一把摘下司徒雷的儲物袋,心頭不禁暗喜。這下好了,原先他夢寐以求的儲物袋,如今他一下子就有了兩個。他將神識沉入其中,兩隻儲物袋中並沒有太多的東西,各自存放著十幾塊靈石。赤炎道人的儲物袋中還有一部功法《赤炎訣》和幾瓶丹藥加上兩張符籙,江風打開一看上麵寫著”益氣丹”。江渢湊近聞了聞,丹藥雖不能和煦火丹相比,但也是修士補充靈氣的常備藥材。兩張符籙上的圖案江渢並不認識,但從形狀上看,應該是修仙者常用的火球符。


    而司徒雷的儲物袋中卻有個牌子,一把飛刀和兩個小瓷瓶。江渢先拿起那牌子,隻見這牌子造型古樸,牌子的上端刻有兩隻異獸,顯得神秘莊重。牌子一入手,江渢就感覺十分沉重,好似用什麽特殊金屬鍛造而成。這牌子正麵寫著“百鍛山”三個大字,這幾個字寫的是鐵畫銀鉤,氣勢磅礴一看就是大宗門的氣派,牌子的反麵寫著供奉二字。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宗門供奉牌麽?前幾日,司徒雷說過,有些大宗們會留出一些機會給關係較好,或向天下的散修發放供奉牌。誰取得此物,完成指定任務後,就能獲得入門資格。據那金翅雕所言,百鍛山的供奉任務正是那火心蘭!”江渢見之大喜,這就意味著,他獲得了一次正式加入宗門的機會,而且還是以煉器聞名的百鍛山!


    江渢又檢查了下司徒雷的那把飛刀,那日在江灣鎮酒樓上,江渢就聽過那王副堂主提起過司徒雷的刀詭異異常,從不留活口。如今他持在手上,隻見這飛刀薄如蟬翼,刀刃上隱隱有秋蟬翅膀的花紋,刀柄上刻有“蟬鳴”二字。江渢用三隻手指捏住刀柄,將一絲法力灌注於飛刀之中。慢慢的這飛刀竟變得透明起來,刀身也不住的抖動,空氣中不知何時竟發出蟬鳴之聲,這聲音鋪天蓋地,響的是四麵八方,隻吵得人心神不寧。江渢隨手一揮,隻見這飛刀瞬間沒入虛空中不見了,下一息之後它已深深斬在幾十丈開外石鼓上。


    “速度如此驚人,真是一把陰人的法器!”江渢見過這飛刀的威力後也不禁暗自後怕。這蟬鳴刀煉製的精妙絕倫,施展它時,它能先用聲音擾人心神,接著飛刀速度極快,無聲無息。剛才幸好司徒雷一上來就被自己滅了大半元神。否則的話,如果他和赤炎道人聯手,那兩把熾焰劍在明,這蟬鳴飛刀在暗,自己隻怕是必死無疑!


    “老天爺,感謝你的保佑,讓我躲過一劫!”想到此,江渢忍不住朝著老天拱了拱手。


    江渢又迴到議事大廳的廢墟中找到了那塊魑魅幻鏡,這寶貝剛才可是差點將他至於死地,他可對這東西耿耿於懷。現在收了這寶貝,心中就想著以後有時間定要好好研究一番。方才他祭出煉魂幡時好像聽到赤炎道人說了一句“靈器”。江渢雖然還不知這靈器是什麽,但他思量著靈器肯定是比法器厲害的東西。


    其實靈器也是法器的一種,隻不過它是用高階的法器為原胚,再挑選出一隻天賦神通與之相匹配的妖獸或鬼物的精魂封印其中,再煉製成一體。整個煉製過程相當複雜且極易導致妖獸精魂的潰散,所以成功率很低。但一旦煉製成功,施展者可以借助靈器,發揮出一些妖獸的天賦神通,使自己的實力大增。所以靈器一直以來都和“符寶”一起被認為是法寶之下的最厲害武器。


    江渢盤點了一下今天的收獲,心中真是美滋滋的。今日之前,他可是隻有一件煉魂幡,而眼下卻已經有了四件法器,和數十塊靈石,外加司徒雷的兩枚煦火丹。江渢情不自禁的自嘲了一句:“萬事都是富貴險中求啊!”


    江渢將這些戰利品一一收入儲物袋,之後就返迴了丹房。此時的神兵門早已土崩瓦解,幫眾都已四散離去,自己也沒必要再待下去了,現如今是時候闖蕩修仙世界去了。


    江渢在司徒雷的銀庫內,收了些值錢的財寶和銀票,一部分留了自己做盤纏,剩餘的便分給了丹房剩下的弟子和柳豔和桃紅。這兩個女人還挺搞笑,聽說江渢要走,還吵吵要和江渢一起去闖天下。江渢板下臉來,說了幾句狠話才將他們打發走。一切都準備妥當後,江渢突然想起了壺溪村。是啊,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還在壺溪村呢,那一日江渢信誓旦旦的發誓,有朝一日自己強大了,一定要報這拋棄之仇。


    江渢出了山門,施展禦風術,一路狂奔,不一刻就下了棲靈山。來到楓葉江邊,江渢伸手招了一艘漁船順江而下,直去了江灣鎮。一日一夜,江渢再次來到江灣鎮,他先去看望了方長貴一家,想當初長貴一家對他有收留之恩。修仙者講究心境,有恩不報,將來懷有愧疚之心,在修行時極易被心魔所趁。江渢和長貴一家久別重逢,大家相見甚歡,長貴高興的親自下廚炒了幾個菜,江渢也難得喝了些酒。入夜了,江渢偷偷的留了幾張銀票,然後就默默地走了。


    昔日一夜的苦行,如今隻一個時辰就到了。同樣是夜晚,同樣的下著蒙蒙細雨。真是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雨夜歸人。江渢已然走到了壺溪村的村頭。江渢此刻百感交集,有思戀,有憤恨,又迷茫,有痛心。是臨鄉心怯,還是不知道等下如何麵對!他沉默了片刻,隻見他默默地運起隱匿術,悄然間化為了無形走了進去。


    屋舍裏的一切都沒變,裏麵隻有一個婦人,坐在燭燈之下納著鞋底。


    “娘親,渢兒來看您來了!”江渢忍不住的在心中默默的念著。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娘親有些不同,原來她已有身孕。看這肚子隻怕沒多少日子就要生產了。是啊,自己被趕出來快有一年了。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屋外傳來。


    “娘子,你少做點手工,你馬上就要生了,老是做針線活會弄壞眼睛的!來來來,別做了,我剛燉了點蘿卜千張豬肝湯,你趁熱喝了。這春天到了,最要緊的就是補肝氣,快。”說完,那人就拿下婦人手中針線,扶著她往飯桌走去。


    這殷勤體貼的不是別人,正是雷彪。江渢幾乎錯愕的看著這個漢子,這還是當年手持尖刀要將自己捅死的那個屠夫麽!


    “老虎,馬上雨季就要來了。你的腳又費,這十裏八鄉的到處跑,不給你多準備些鞋底,隻怕沒幾天就要穿草鞋了,等我肚子裏的娃出來,哪有時間給你弄這些。”那婦人嬌嗔的對著雷彪說道,眉宇間全是幸福之色。


    “唉,娘子說的是,那我一會陪著你。”說完,那雷彪竟默默地坐在一旁,陪著婦人喝湯。燈光下,兩人並沒有很多話,燈影中卻是和諧與安寧。


    江楓默默地退出房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這氣在胸中蘊藏了半刻,才緩緩的吐了出來。此時江渢覺得舒服多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多少仇恨,所有的恨仿佛都隨著剛才的那口濁氣煙消雲散了。畢竟自己的一生注定充滿了兇險和不測,作為兒子的他已是不能在娘親身邊行孝了,陪伴他的隻會是雷彪。如今他們如此恩愛,自己如何能下狠手,江渢再一次深深的看了看娘親,他知道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看她了。他默默地在他倆枕頭下留下一疊銀票,轉身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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