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不由一愣。


    當下,穿著拖鞋的腳爬上霍梵音筆直腿杆。


    一踢,再踢。


    霍梵音像感覺不到疼痛,巋然不動。


    隻,清貴的臉透一絲玩味。


    周周尚未琢磨透,雙腿驟然被他夾緊。


    抽一下,抽不出。


    再抽,仍是抽不出來,反倒更緊一分。


    嘖嘖,這簡直以卵擊石,你在力氣上哪能鬥得過霍梵音?


    方慧放下筷子,“男女朋友我倒不清楚,不過,今天早上,我看見寵炎從周周房間出來,手上捏著個知更鳥蛋藍盒子,你們猜,是什麽?”


    她眉目祥和,如春風吹拂,又透著股神秘,勾的眾人心癢。


    周濟順話問道,“是什麽?”


    方慧笑出聲,“是戒指,細問才知那是他送給周周的生日禮物,這孩子真有心,現在他父親出了那樣大的事,估計自尊太強才想拿迴去。”


    這話,十分隱蔽,半開玩笑,半講情麵。


    誰也猜不透她打什麽主意。


    就跟別人開玩笑說‘我討厭你’一個理。


    或許,她真討厭你,隻是把話放玩笑裏,叫你辨不出真假。


    人心,難測,也難懂。


    就如方慧,明擺著一張笑臉,善良嗎?誰知道呢?


    周周隨手撿了隻蝦,拽掉蝦尾,放口中,不吭聲。


    周曼如囅然而笑,“哎吆,害羞了,是不是?”


    瞧,別人都在拿驍寵炎打趣她,一桌子好氣氛,她能破壞?


    顯然,不能。


    能不附和?也不能。


    便順水推舟,神色赧赧,“大媽,姐姐,你們怎麽一直調侃我。”


    方慧喜笑顏開,“我們家這小女兒啊,還說不得,長大了吆!”


    一出戲,唱到飯後。


    霍梵音,也放了周周。


    周周小腿肚那塊被夾的十分酸澀。


    對麵,霍梵音一手展開搭椅壁上,好整以暇。


    周周小聲嗔他,“是不是力氣大,沒地方用?”


    霍梵音從對麵伸手逮住她,“我喜歡把力氣用在周小姐身上。”


    這是家裏,他太過放肆。


    周周左瞄,右瞄,推拉,“你幹什麽呀?別拽我啊。”


    心,‘砰’的跟什麽似的。


    實在,做賊心虛呐!


    霍梵音極享受她這‘急的不行’的模樣。


    逗著,“腿酸不酸?”


    “和你有關?姐夫!”


    霍梵音眸色艱深,“把姐夫這稱唿給老子咽迴去。”


    周周強著性子,“姐夫!姐夫!姐夫!”


    她這樣氣你,你還是忍不住喜歡她。


    東西南北風,還不是她吹哪個,你受哪個?


    她叫完,霍梵音睥睨過去一個眼神,“完了?”


    “沒完,你早就認識我姐姐,早就篤定救她,對不對?你玩弄我!”


    “我玩弄你?”霍梵音把她往跟前拽,“我是因為……”


    卻,突地鬆開周周的手,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方慧的聲音,“霍軍長,吃點水果。”


    周曼如端著盤子出來,擱桌上,“周周,你的手怎麽了?”


    周周低眸,手都被握紅了。


    抬眸觀著‘始作俑者’,他氣定神閑,若無其事。


    目光逡巡於兩人之間,周曼如蹙眉。


    心頭似有什麽滑過。


    有時候,有些事,你藏在心裏,它會從你眼裏冒出來。


    麵對霍梵音,周周小情緒怎麽也藏不住,周曼如肯定能發現蛛絲馬跡。


    方慧輕易瞅見女兒不對勁,拉著她,“曼曼,媽媽肩膀有些酸,你跟媽媽到樓上去,幫媽媽看看。”


    周曼如還未應答,方慧已先行道別,“霍軍長,周周陪您坐一會,我這肩膀實在酸的緊,讓曼曼給看看。”


    霍梵音唇邊保持微翹弧度,“好。”


    兩人並排往樓上,房門一關,方慧立馬斂緊神色,“發現了吧?”


    周曼如左手窩著右手心,“發現什麽了?”


    “你妹妹和霍軍長之間不對勁啊,她那眼神,分明是愛慕,媽媽本不想說,可你那麽愛霍軍長,媽媽怕你傷心。”


    周曼如臉色突變,“媽,你是不是看錯了?周周喜歡寵炎,這個你很早就知道啊。”


    方慧唉聲歎息,抱臂坐在床邊,“這個世界,誰不爬高踩低,你想,驍寵炎能跟霍梵音比嘛?驍寵炎落魄黨一個,霍梵音呢?要家世,有家世,要學識,有學識,關鍵,人品好,不像一般紈絝子弟,不學無術。”


    見女兒沉默,方慧提醒,“你妹妹又嗲又嫩,絲毫不懂收斂,我看,她不會顧及你倆姐妹情分的。”


    周曼如匆匆反駁,“不會的,周周知道我愛霍梵音。”


    方慧擰緊眉心,“你還是太單純,她喜歡驍寵炎,移情別戀也行啊,男未婚女未嫁,她管你喜不喜歡霍梵音。”


    原本事情挺正常,被方慧添油加醋,變了味,也叫,周曼如心裏起了波瀾。


    樓下,霍梵音不語,周周也不語。


    桌上水果一動未動。


    最後,先開口的是周周,“水果切好了,你不吃?”


    霍梵音散漫點著桌子,“你秀色可餐,水果看著沒欲望。”


    這說來就來的調戲,惹得周周緋了麵頰。


    “沒欲望?看我你就能有欲望?”


    “對,特別強烈的欲望。”


    打從弄懂自己的心,霍梵音也不藏著,掖著,能吐口的情話,蜜語,原封不動往外搬。


    周周單手別著頭發,伸長脖頸往盤子裏叼了一顆葡萄,細嚼慢咽。


    “霍梵音,這一窩糟的事結束,你是不是得迴北京?你和我姐姐之間發生了什麽?她知道你那根沉紅色繩子,你倆?”


    她一直告訴自己,別問。


    可,忍不住啊!


    一點忍耐力都沒有。


    霍梵音心知肚明她想問什麽,她水波蕩漾的眸中也盡是期望。


    偏偏,誘她,“你為什麽這麽想知道答案?”


    周周手指平鋪桌上,以為他避重就輕,以為他真和周曼如做過。


    恨恨道,“你要對我姐姐做了什麽,就得負責,我姐姐很愛你。”


    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說完,自己都惱。


    密長睫毛往左下方斜著,不敢看霍梵音。


    難過唄!


    然,她沒等來答案,等來的卻是一句反問,“我和你做過那麽多次,是不是也得對你負責?或者,娶你?”


    周周憤憤然,酸溜溜。


    “你……”


    二拇指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氣的,一直顫。


    霍梵音撥開她手指,“想我娶你嗎?”


    周周義憤填膺,“我沒想過讓你負責,我和你,純粹你情我願。”


    霍梵音審視著她,“你情我願?我挺想娶你。”


    口吻好似漫不經心,臉色卻是清淩。


    撞上他沉黑的眸子,周周拿一顆葡萄砸他,“叫你一嘴渾話。”


    心底,倒希望這渾話成真。


    甚至,在這一刻,她幻想著,若能成為霍太太,會怎樣?


    可,終究不現實。


    霍梵音愛宋阮芝那麽多年,怎會輕言放棄?


    再者,姐姐愛他,姐姐又是費盡心力保護她的人,她怎能橫刀奪愛?


    門前窸窸窣窣的響聲拉迴了她的思緒。


    她一側眸,“寵炎。”


    火急火燎跑過去,“你的臉怎麽了?”


    進入客廳的驍寵炎,腮幫子,眼角,嘴唇,全是淤青,手上,包著紗布。


    周周急的毫無章法,“處理過了沒有?啊?”


    她火燒眉毛一般的姿態,霍梵音遠遠觀去,不是滋味。


    不是滋味,也沒辦法。


    驍寵炎是周周在這個世上最好的異性朋友,內心的分量,不輕!


    認識久,交流久,幫助久。


    一席之地,不可磨滅。


    霍梵音嘛,隻有乖乖忍著的份!


    驍寵炎手上拎著外套,抖兩下灰,“別擔心,我沒事。”


    說話時,他扯動嘴角傷口,滲出些血。


    周周迴頭,“榮嫂,打電話給醫生。”


    驍寵炎輕咳一聲,“我真的沒事,一點皮肉傷。”


    “也得叫我知道你這皮肉傷怎麽來的吧,你這樣,我擔心。”


    她在驍家,每次維護她的是驍寵炎,現時,她得湧泉相報。


    驍寵炎絲毫不掩飾取笑,“不小心摔的,傻瓜,擔心什麽?”


    “那也得看看啊。”


    兩人一來一去,和情侶有分別嗎?


    沒分別!


    霍梵音視線循過去,一再變冷。


    這樣的她,著急的她,急的蹙眉的她,他從未見過。


    心底關於周周愛著驍寵炎的認知像盤根的大樹,枝繁茂盛。


    一口氣,憋的很緊。


    這時,方慧和周曼如從樓上下來。


    方慧大驚小怪,“哎吆,寵炎,你這是怎麽了啊?”


    驍寵炎勾一下唇,“沒什麽,擦破皮。”


    方慧一副‘不得了’的神情,“趕緊處理啊,你看把我們家周周急的。”


    很顯然,她故意把驍寵炎往周周身上引。


    霍梵音眸底快速劃過一道寒光,“要不要去醫院?我送!”


    驍寵炎淡淡道,“不用。”


    此時的驍寵炎,是倨傲的。


    他何曾迎來周周這般關心?


    反觀霍梵音,高大身軀遠遠屹立,格格不入,他心裏的驕傲升騰至極點。


    霍梵音轉了轉心思,未再言語。


    他坐在一邊,目視周周和驍寵炎交流,直至醫生到來,替驍寵炎處理傷口。


    周周問詢,“是不是那幫人做的?說你輸給他們十三萬的人。”


    驍寵炎將沒受傷的那隻手背在身後,黑眸湛湛,“不是,那群人為首的叫白緣乘,他今天上午打電話過來說十三萬不用還了,純粹玩玩而已,我尚未弄清怎麽迴事,就沒管了。”


    霍梵音危險地眯起眸子,“廣東的白緣乘?”


    “你認識?”驍寵炎深深皺眉,語氣凜然,“名號很響?”


    霍梵音語重心長,“不認識,希望你沒輕易得罪他。”


    往後,霍梵音第一次認識白緣乘,卻是被他惡狠狠警告,“我妹妹有丈夫,你別纏著她。”


    驍寵炎聽罷,微微一怔。


    霍梵音神情冷肅,“我先走了,你大哥很快會被放出來,你要是想見你父親,我能通融。”


    驍寵炎不吱聲。


    霍梵音轉過身,用背影繼續道,“想好了可以打電話。”


    方慧趕緊慫恿周曼如,“你去送送霍軍長啊,人家幫了你那麽大忙。”


    霍梵音擺擺手,“不用了,我還有點事。”


    隧,決絕離開。


    周周盯著姐姐癡纏的眼神,抿緊唇角。


    剛發動車子,左禾舅便打來電話,“老賊,吃完飯了?”


    霍梵音舒服靠著椅背,麵色沉凝,不知在思考什麽,並未迴應左禾舅。


    左禾舅‘嘖’一聲,“你能不能別給老子擺架子?”


    霍梵音沉了口氣,“禾舅,我想娶她。”


    一想起驍權給她的戒指,驍寵炎給她的戒指,霍梵音狠踩油門。


    那頭,左禾舅很快聽見咆哮聲,“你在北京,她在蘭州,先不說她父親放不放心,再者,軟芝迴北京一直鬧騰,她雙親現在擔憂的不得了,你迴北京,得被扒皮。”


    霍梵音兀自拿出煙盒,抽一根煙,叼在嘴裏。


    ‘啪嗒’打開打火機,很快在密閉的車廂內吞雲吐霧。


    猛吸幾口,他打開車窗,重重唿出霧氣,“禾舅,這些事,我一件件解決,先把她姐姐的事解決,今天,她叫我姐夫,我真想弄死她。”


    左禾舅悶悶笑著,磁性的聲音從手機傳來,“姐夫?”


    好一會,才停了笑,“我之前提醒過你,周曼如是個心機很重的女人,她因為周周進了監獄,於情於理,周周心裏都有負擔,她叫你幾聲姐夫?”


    霍梵音忍著衝動,“四聲!我他媽不想成為她姐夫。”


    這是,第二次,他被逼說髒話。


    左禾舅玩味挑著唇,“對,把這個‘姐’換個詞,換為‘丈’,您看適合嘛?霍軍長!”


    霍梵音愣一秒,低低笑出聲,隧,發展成渾厚的開懷大笑。


    “老賊,你笑的我滲,我以後見到她,得叫嫂子?”


    霍梵音豪爽擲話,“叫。”


    脊背移幾分,再次開口,“叫了抽你算我的。”


    左禾舅‘嗬’一聲,“她敢抽我?我挺納悶,你感情是不是一直壓著,怎麽這段時間像火山爆發?整個人被她迷的神魂顛倒。”


    “神魂顛倒?”霍梵音不屑嗤聲,“命都可以拿去,何況神魂。”


    左禾舅樂了,“命?她要你的命幹什麽?”


    日後,左禾舅把霍梵音從死神手中拽迴來,才知道,周周真要了霍梵音的‘命’。


    霍梵音始終無法從周周‘死亡’的消息裏走出,隻能隨她而去。


    那是一種活著,沒法解脫的罪,像,行屍走肉。


    那時,左禾舅流著淚,“梵音,你不能不顧我們這群人。”


    處理完驍寵炎傷口,周周在旁陪著。


    驍寵炎眉心微蹙,似在審視什麽。


    眼瞅著他唇瓣嚅動,似要開口說話。


    周周心尖一縮,“今天到底發生什麽了?”


    驍寵炎眉頭皺緊,默了默,“我找我爸爸以前相熟的好友幫忙找律師,沒想到起了爭執,打起來了。”


    應完,他眼風掃迴來。


    “出去一趟,才知道自己多沒本事,我也知道……自己更沒資格追求你了。”


    原本,驍寵炎不想加後麵一句,之所以加上,無非打同情牌。


    被周周關心的感覺實在太好。


    他想‘得寸進尺’。


    與其他人一樣,他也開始走上利用周周‘善良’這條路。


    周周默默道,“先把傷養好,以後有事,我陪你一塊去。”


    驍寵炎利用的‘水到渠成’,眯眸揚唇,“不用你陪,我不想讓你因為我受傷。”


    周周笑笑,“我倆是朋友。”


    於是,驍寵炎提出了作為朋友的第一個要求。


    “你今晚能在這陪我說說話嗎?”


    周周,自然應允。


    驍寵炎睡床上,她睡沙發上。


    一夜之後,周周醒來,驍寵炎已不見蹤影,她出去問榮嫂。


    榮嫂笑道,“驍少爺一早便離開了,我也不知幹什麽去了。”


    一眼瞧見周周脖頸上的紅色痕跡,榮嫂曖昧道,“小姐,你也不知收斂點。”


    周周不明所以,“收斂什麽?”


    緘默數秒,榮嫂默默哀歎,“你們年輕人啊,哎……做事就是急躁,驍少爺也真是的。”


    一番後,周周更是不明不白。


    因為擔心驍寵炎,吃完早餐,她匆匆換上衣服,草草收拾一番便走了。


    路上,給驍寵炎打電話,“寵炎,你在哪?”


    驍寵炎漠然道,“我在找律師,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我先掛了。”


    僅此一句,斷了通話。


    略一沉凝,周周迅速撥通霍梵音的號碼。


    霍梵音正在開車,“怎麽了?”


    周周抿著唇,“我能不能和你談談?關於驍權和驍合的事。”


    霍梵音眸底儼然陰霾,“為了誰?”


    “驍寵炎。”


    “我為什麽答應你?”


    一時,氣氛有些敏感。


    周周妖嬈道,“你可以選擇答應,也可以選擇不答應,我這不是在問您嘛?”


    霍梵音不著痕跡迴,“你先來一軍區見我。”


    周周點頭,“好。”


    車子開至一軍區,霍梵音在那等著,她下車,兩人齊齊往裏。


    至霍梵音辦公室,霍梵音替她倒了一杯水,“有點燙。”


    周周坐下,脫掉外套。


    霎時,霍梵音目光淩冽。


    眼神俯視下去,周周微微敞開的毛衣裏透著絳紅痕跡,他是男人,很清楚,那是吻痕。


    兩手狠勁一搭,把她圈著,“你胸口的吻痕是怎麽迴事?”


    周周怔了怔,“什麽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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