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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思緒紛遝,心中的疑惑實在不比群臣要少許多。他想貴霜、安息兩國使臣同日而至,絕非巧合可言。眼下正逢亂世,使者求見,未見得如盛世般要預先約訪、擇日相見,可總要先有些交涉才能到了宮中,能突然讓這兩國使者到了宮外,又先後將使者放入宮中,恐怕隻有曹操才有這般能力!


    曹操究竟在想著什麽?


    單飛感覺自己還是看不懂曹操,身為阿瞞時,曹操的確很讓人同情,但作為大權在握的司空,曹操究竟想要怎樣,沒誰能夠確定。


    不過單飛眼下暫時無暇多想曹操一事,望向大明王道:“閣下可是……大明王?”


    眾人神色異樣,楊修更是雙眉微揚,聽出問題所在。使者認識單飛,單飛居然不認識這使者?


    大明王微微一笑,“單統領,我知道你心中奇怪,不過我的確還是大明王!”


    眾人麵麵相覷,實在不懂大明王和單飛在說什麽。


    大明王微笑又道:“此事說來話長,若有閑暇,我必定和單大人詳細敘說。不過眼下……本王自然先要見過漢室天子。”


    向劉協施了一禮,大明王道:“安息國君王聽聞傳國玉璽歸漢,特遣護國明王前來道賀。”


    這個護國明王顯然沒有貴霜國的使者來的客氣,亦沒有送什麽禮物的打算,劉協卻不介意,微笑道:“多謝安息國君王的恭賀。”


    大明王隨即進入正題道:“敝國君主除了恭賀玉璽歸漢一事,實則尚有些旁的事情協商。”


    劉協不由道:“貴國君王莫非亦想找單統領前往安息國不成?”他言罷,自己先有絲微笑,群臣亦忍不住的笑。


    有人心中已確定這是曹操故弄的玄虛,暗想這作假的性質也太明顯了些,哪怕天子劉協都開始質疑起來。


    大明王似沒聽出劉協的調侃,搖頭道:“非也,不過敝國君王所請之事,的確和單大人有關。”


    “哦?”劉協微有揚眉,“不知明王的意思是?”


    大明王轉望單飛道:“單大人,你自然還記得樓蘭一事?”


    “大明王是指?”單飛反問道,他想樓蘭發生的事情著實繁多,不知道大明王說的又是哪件?


    楊修聞言不由臉露微笑。他身為曹操手下的主簿,各地往來的公文均是經他之手處理,偏偏他根本不知這兩個使者的任何消息,這自然是大有問題。可他亦深信,能夠讓這兩使者同時來朝之人,唯有司空可以做到。


    世上本沒什麽天衣無縫的計劃,司空將這等大事突然交給單飛處理,單飛經驗不足,終於還是露出點兒破綻,二人的台詞根本無法對上。


    楊修自認看出這些問題,卻是微笑不語,偷望群臣的臉色,倒感覺其中聰明的人物,多半會有這般的想法。


    大明王微笑道:“當年匈奴聯合西域十數國的兵馬,齊攻樓蘭。單統領仗義出手,率地方百姓齊抗匈奴聯軍,擊退匈奴兵,暫保了樓蘭百姓的平安。”


    群臣議論紛紛,都懷疑此事的真實性。當年西域交戰雖是激烈,可許都和西域隔的太遠,中間又有馬騰韓遂的勢力,群臣對此倒是少有知曉。


    單飛略皺眉頭,不解大明王重提往事的用意。


    “匈奴、西域各國兵退,可惜樓蘭城轉瞬就毀,幸得百姓提前離開,不然隻怕死傷極為慘重。”大明王又道。


    “大明王究竟要說什麽?”單飛不由問道。


    大明王盯著單飛道:“樓蘭城毀,你我均到了這世上不可思議的奇地,亦從中知曉這場戰事的起源,單大人對這些事情,自然並沒有忘記?”


    單飛心中微凜,想到樓蘭交鋒看似是樓蘭國和西域諸國、匈奴的衝突,實則是巫鹹要事先清場的緣故。


    “那又如何?”單飛凝重道。


    大明王笑容中帶著神秘道:“當年我前往西域數次遭難,幸得單統領不計前嫌的出手相救,內心對單統領著實感激。”


    群臣聽大明王說的煞有其事的樣子,倒是將信將疑。楊修卻是冷笑,暗想你們繼續編,可你們難道不知道編的越多,漏洞越多的道理?到時候若被人揭穿,下不來台可是自找的。


    單飛感覺這個大明王的確不像是鬼豐,緩緩道:“大明王千裏迢迢來此,自然不是為了敘說什麽感激?”


    大明王並未徑直迴答,“我對鬼豐亦是心存感謝。我千裏迢迢趕到這裏,就是因為對鬼豐和單大人的感激。”


    單飛更是奇怪。


    大明王又道:“敝國君王聽說樓蘭之事,不揣冒昧,特遣我前往中原找單大人商議。西域匈奴人不知死活,可西域畢竟有太多無辜的百姓,單大人一定會為他們著想,因此敝國君王想和單大人聯手,先行平定西域匈奴異端,方便日後的行事。”


    群臣嘩然。


    大明王一番雲裏霧裏的話讓眾人聽的糊塗,哪怕華歆這般人物,亦是不明所以,但聽到這裏時,華歆忍不住道:“明王的意思是——安息是要和漢室聯手,合擊匈奴嗎?”


    “差不多如此。”大明王立即道。


    群臣又是喧嘩,有一老者不由搖頭,低聲道:“胡鬧,胡鬧!”


    大明王冷望那搖頭之人,淡然道:“不知道閣下認為本王所言,有何問題?”


    搖頭的老者一怔,倒不想大明王向他質疑,可他並不畏懼,立即道:“想當年武帝之時,曾要聯手月氏合擊匈奴,卻因興兵遠征、勞民傷財,雖得西域、亦複失去,武帝不能之事,旁人如何能夠做到?”


    他沒說的言下之意就是,武帝劉徹雄才偉略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如今怎有人能夠做到?再說眼下中原內亂不休,又有什麽精力去管西域的事情?


    單飛感覺這人說的也有道理,不由問了句,“不知道老先生高姓大名?”


    那老者看了單飛一眼,隻是冷哼一聲,卻不迴答。


    華歆一旁道:“單統領,此乃孔融孔文舉,太中大夫,孔子的二十世孫。”說罷向單飛眨眨眼睛,又搖搖頭。


    他這般舉動多少有點奇怪,單飛一聽孔融之名,卻已明白華歆是在暗示他——孔融並非和他們是一個陣營的。


    單飛知道孔融是哪個,後世均因孔融讓梨的典故知曉古時有這麽個人,不過此人後來的事跡均被讓梨的鋒芒掩蓋,倒是少為人知。單飛卻知道此人素來和曹操不對付,因此對他單飛這般態度倒是不足為奇。


    “孔大人所言不過是腐生言論罷了。”大明王毫不客氣道。


    孔融雙眉微挑,諷刺道:“倒要聽聽安息使的高見!”


    大明王對單飛客客氣氣的,卻不意味著他是好脾氣。他本是安息護國明王,在安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下更是信徒無數,孔融雖有些名氣,如何會被他放在眼中?


    “武帝遠征西域,不過逞一己私欲,霸道之師,終有窮盡之時。如今我和單大人所言之事,卻是關係天下百姓的安危,孔大夫空迷權威,不思進取,不問究竟的一口否定此事,若是先人孔夫子亦是如此見地,未免讓我等大失所望。”


    孔融聽大明王開口就有質疑他先祖孔子之意,如何能不怒,“老夫倒要聽聽,安息使和單統領所行之事,如何會關係到天下百姓的安危?”


    大明王微微一笑,“這種事情,不需腐生愚儒知曉。”


    孔融怒極反笑道:“安息使自號明王,看起來卻是著實糊塗。要知道興兵遠征一事絕非尋常小事,我漢室君主知曉、必定要和臣下商議,才能決定此事。閣下故作神秘,難道亦不準備將這件事和陛下提及嗎?”


    不想大明王隻是笑笑,“本王的確不準備和中原天子提及此事,此事隻需單大人知曉就好。”


    群臣嘩然。


    楊修更是搖頭,心道你們這般做戲實在有點兒離譜滑稽,不要說眼下這種情況,漢室出兵遠征西域一事絕無可能,哪怕就算可行,單飛又能決定什麽?


    孔融不由大笑道:“既然如此,閣下和單大人私下商量中原、安息如何聯手平定西域匈奴就好,此事若成,倒要煩勞安息使加以知會,也讓老夫知曉這世上的確有不可思議的事情會發生。”


    群臣和劉協暗笑,聽出孔融的嘲弄之意。


    單飛卻是一絲笑容都沒有,他知道大明王如果不是神經錯亂,這般說定有緣由所在。


    大明王如何聽不出孔融的嘲諷,卻不再理會孔融,隻是凝望單飛道:“單大人,和這般迂腐之人辯論,無疑是在浪費生命,他終其一生,亦不過局限於個人生死,卻難知天下玄奧,可你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麽?”


    單飛沉吟片刻才道:“你說平定西域匈奴,隻是方便日後的行事?”


    “正是如此!”大明王毫不猶豫道。


    “那平定匈奴後,又要做些什麽?”單飛心悸道。


    大明王凝望單飛,“我適才說了,我對鬼豐和單大人均有感激。”


    “那又如何?”單飛始終想不明白這個關鍵。


    大明王緩緩道:“因此我此番前來,本算是鬼豐和單大人之間的使臣。”看著臉色微變的單飛,大明王字字凝頓道:“鬼豐讓我知會單大人,當年巫鹹清場,這才引發樓蘭的戰亂,可如今要清場的不再是女修和巫鹹,而是白狼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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