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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街大亂。


    那腸子拖地之人早應死了,卻霍然出現在街頭,尋常百姓見到哪能不驚?除了那腸子拖地之人外,其餘三人亦是極為詭異。


    三人中有一人的胸腔好像爛了個大洞,其中有膿水從爛掉的胸膛裏不停的流淌出來;第二人的脖子折成不可思議的角度,常人若是那般早就斷氣,可那人還是歪著腦袋直勾勾的望著曹丕,奔行時腳下不停;第三人身軀看似無恙,可他的腦袋卻是極為恐怖,有半邊還算正常,另外半邊卻和骷髏仿佛,一個眼眶有如黑洞。


    這樣的四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驀地現在長街,齊齊向曹丕衝來,曹丕饒是勇力十分,卻難免駭的手足發軟。


    郎朗白日下,這種情形卻是太過詭異駭人。


    司馬懿心中大寒時,還能拔劍喝道:“世子!退迴酒樓!”他那一刻想的極多,暗想這種怪物很是離奇,莫非是有人裝扮作怪?他不敢肯定此事,可能看出這四人的目標正是曹丕!


    誰會對曹丕不利?


    司馬懿一時想不出來,可他得曹操征調負責教導世子,世子有恙,他司馬懿無可推責。他不知道怪物的底細,為求穩妥,當先要退迴酒樓再說。


    單飛、張遼均在酒樓,隻要他們能迴轉酒樓,可保一時無礙!司馬懿一念及此,迅疾拉轉曹丕的坐騎,就要向酒樓的方向退去。


    與此同時,一人長嘯聲出,縱到空中拔劍,一劍向那腸子拖地的怪人刺去!


    是荀龍!


    荀惲、夏侯衡等人從酒樓下來後始終不算痛快。曹丕對單飛這般器重,他們不是傻的,這種時候如何會招惹曹丕的不快?君子易安、小人難纏,他們雖不自認是小人,可早決定對單飛死纏爛打,絕不會讓單飛有二次出頭的機會。


    眼見有怪人衝來,荀惲、夏侯衡連忙圍到曹丕身旁,他們不見得要保護曹丕,卻知道這時候曹丕身邊的防禦最強。


    荀龍卻不信邪,那一刻反倒內心振奮。


    怪物有古怪!天底下絕不會有人重創成這四人的模樣、還能如此飛奔襲來。這隻有一種解釋,這四人是喬裝成怪物的模樣亂人心意。


    荀龍想到此處,心中再沒有任何驚懼。


    是人就沒什麽可怕!若能為曹丕力退刺客,讓曹丕另眼相看……他再挑戰單飛,曹丕說不定會站在他的那麵。


    鳥為食亡,人為名忙。荀龍一直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出人頭地,見眼前機會出現,如何會不抓住?


    他一躍當空,長劍奔雷,著實明耀當場。


    時空似都凝在荀龍出劍的那一刹。


    荀龍出劍時已想到對方的各種變化,亦是留有了太多的後招,但他隨即心中凜然,他一劍得手。


    “嗤”的聲響。


    那銳利的一劍正從那怪人的心髒處刺入、背心穿出。


    絕沒有人能抗得住這般致命的一劍。


    曹丕撥轉馬頭時還能忙裏偷閑的向荀龍望去,見荀龍一劍得手,本待大聲叫好,可隨即就感覺有寒意梗塞了咽喉。


    荀龍周身更冷。


    他一劍得手,卻絲毫沒有阻擋住那怪人前衝的腳步。長劍刺穿怪人的身體,亦是羈絆了他的一切後招。


    那怪人竟對正中胸口的那一劍毫無感覺,下一刻的光景,怪人順著劍刃到了荀龍的近前,一把摟住了荀龍。


    荀龍慘叫!


    他一生中從未遇到這般離奇詭異的場麵,亦不想有東西被他刺穿心髒後還能反擊。他那一刻肝膽皆顫,但還能憑求生的本能提膝、揮肘,重重的擊在那怪人的身上。


    怦怦數響。


    常人若被他這種重擊,早就筋骨折斷,鬆手倒退,但那怪人全無痛楚,反向荀龍咧開腥臭的大嘴,一口就咬在了荀龍的脖頸上。


    荀龍狂嘶,瞬間和那怪人滾做了一團。


    變化不過轉瞬之間,曹丕望見這般詭異的情形,手腳酸麻,幾乎就要從坐騎上滾了下來。


    這種場景噩夢中都是難見!


    荀龍這般身手,居然一個照麵就和那怪人同時滾到?還有三個怪人,已經接近了眾人的身前!


    一人從人群突起,空中竟躍過那胸膛潰爛之人的頭頂,一腳重重的踹在那怪人的背心。


    那腳的力道如此兇猛,那怪人雖是詭異,還是被那股大力擊得飛向一旁。


    司馬懿認識那人叫做朱鑠,本是曹丕的貼身護衛,亦是曹丕很是信任的手下,身手著實了得。


    朱鑠跟在曹丕身旁,一直沉默不言,此刻有荀龍的前車之鑒,他無論如何都是不肯出劍對敵,隻是希望將這些人踢到一旁,助曹丕離去。


    司馬懿臉色慘白,已見脖子折斷那人將將衝到近前。他霍然勒馬人立。那馬兒得司馬懿的指揮,下意識的前蹄飛踩,就向脖子折斷那人的腦袋踢去。


    眾人聽得到骨頭被踢裂的聲音,馬兒隨即嘶聲長叫,卻是被那怪人硬生生的摟住了前蹄。馬兒似是畏懼驚痛,四蹄亂跳,司馬懿猝不及防,整個人已經摔了出去。


    混亂中,那腦袋半邊現出白骨的怪人已至曹丕的身前。


    無人再能上前。


    曹丕此次急於求見單飛,身邊本沒有帶什麽人手。曹純有感鬼豐一事,曾讓曹丕多帶護衛,不過數年忽忽,許都城始終風平浪靜,曹丕戒備的心漸漸的淡了,有高手朱鑠貼身護衛,再加上他自感身手不差,倒覺得護衛一事多此一舉。


    如今荀龍倒地、朱鑠隻有一人、哪怕司馬懿都是竭盡全力,眼看周遭眾人瑟瑟發抖,無有出力之人,曹丕那一刻腦海清明,知道一切得靠自己。


    可知道是一迴事,能不能做到完全是另外一迴事!


    眼睜睜的看著那骷髏怪人衝到近前,曹丕竟然還是無動於衷,司馬懿人在半空,還能提醒叫道:“世子,跑!”


    半空中寒光一現。


    有單刀從十數丈外的距離淩厲飛至,不偏不倚的正中了那骷髏怪人的後頸之上!


    張遼出手!


    和單飛憑欄望去,眼見曹丕犯險,張遼沒有任何猶豫的從酒樓之上跳下。士為知己者死,曹操對他恩重如山,曹丕遇險,他張遼如何能視而不見?可那四個怪人速度極快,變化不過須臾。


    荀龍敗、朱鑠鞭長莫及、司馬懿飛起,眼看那骷髏怪人衝到曹丕身前,曹丕隻要稍有避讓,他張遼都能及時趕到。


    可曹丕居然動也不動?


    張遼知道曹丕可能是嚇傻了,這個看似勇猛的世子實則還是太少經曆血腥的場麵,張遼無力及時衝到曹丕身前,隻能拔刀揮出。


    危難當頭,方顯英雄本色!


    張遼在這種極度險惡的時候,心神凝,手更沉穩,長刀揮出,不過眨眼間已到了骷髏人的脖頸後。


    人頭飛。


    血卻未濺出,隻有一股綠色的液體從骷髏人的脖頸處噴湧而出,濺到曹丕坐騎之上。那骷髏人腦袋雖沒,腳下竟還不停,硬生生的撞在馬兒的身上。


    馬兒悲嘶,忽然將呆如木雞的曹丕抖落。


    與此同時,那折頸人倏然甩開了司馬懿的坐騎,箭一般的到了曹丕的身前,伸臂、張口。


    日光耀。


    荀惲、夏侯衡等人均退,他們此生從未見過這般詭異離奇的場麵,自保都是不能,如何還能去照顧曹丕?


    張遼一顆心沉了下去。


    他從跳樓到揮刀,其實也不過須臾之間。他雖竭盡全力,但還和曹丕相距十數丈的距離,這種距離如今看起來更像天塹,他出手救援已是不及。


    心中冷,張遼卻是忍不住迴頭望了眼。他知道單飛的輕功世所罕見,這時候如果還能有人能救下曹丕,看起來隻可能是單飛。


    單飛為何還落在他的身後?


    張遼迴頭望去,就見到單飛正憑欄而立!


    心中發怔,張遼那一刻實在訝異難言,他從未想到過單飛眼睜睜的看著曹丕遇險,居然沒有任何舉動?!


    單飛怎麽了?他還是從前的那個單飛?曹丕雖和他單飛有些過節,可單飛應不會記仇,可如今的單飛,為何會和沒事人般?


    張遼想到這裏時,心口倏然劇震。


    單飛已然不見。


    憑欄處的單飛突然消失不見!


    要不是確信自己不會眼花,張遼那一刹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不見的單飛會去哪裏?眼皮微跳,張遼霍然扭頭向曹丕望去。


    單飛已至曹丕的身前。


    出手!


    他雙手一圈,那折頸人不等近了單飛的麵前,就感覺有股無形的壓力迫到。那壓力直如排山倒海般,從那折頸人的頭頂貫下,徹底催折了他的脖頸,壓斷了他的胸骨。轉瞬之間,已將那折頸人壓得和爛泥般。


    無頭的骷髏人還在前衝之際……


    單飛一招手,長街那側布店門前擺放的一匹布帛活了般到了單飛的手上,在眾人目瞪口呆之際,單飛揮帛。


    長帛如繩,瞬間將那爛胸、骷髏、折頸的三個怪人纏綁在一起。


    火!


    有人喝道,隨著那人一聲斷喝,有無數火箭從遠處射出,正中那布帛之上,瞬間有熊熊火焰。


    張遼目光敏銳,早看到喝令放火那人就是校事趙達。他那一刻不解的事情著實許多——誰弄出這四個怪人?趙達如何會出現?他讓人放火是為了什麽?究竟是誰要殺曹丕?


    可他那時候最不解的自然是——單飛如何能從酒樓憑欄處、倏然橫跨數十丈的距離,閃現到了曹丕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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