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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徹入骨,有冰有雪。


    我迴來了?迴到了人世間?


    單飛立在山巔,感受著風雪的寒意,一時間極難適應眼下的情況。他在眾妙之門前雖是平靜,可內心的焦灼不言而喻。他必須要迴轉世間,因為那裏有著他的承諾。可他倒沒有想到說迴就迴,一等訊號出現,單鵬就幹淨利索的將他送迴到人世間。


    誰傳出的訊號?


    單飛四下望去,隻看到無邊的雪山蜿蜒連綿,卻無半點兒人蹤。眼皮微微跳了下,單飛眼中閃過絲驚詫之意。


    雪山苦寒,卻有一物正在他身旁不遠的岩石之上,那物似箱非箱,哪怕是在孤寒透骨的山頂,仍舊散發著七彩而又溫暖的光芒。


    流年!


    竟是流年?!


    單飛如何認不出那箱子正是流年?可他無法明白流年如何會出現在這裏。在龍宮天塔內,他驀地被藍芒消融,實在無暇顧及到流年。好在流年本是龍宮天塔之物,留在龍宮天塔內也算是迴轉故裏,可流年如何會驀地出現在此處山巔上,而且就在他身邊不遠?


    單飛緩緩向流年走去,心中的錯愕不言而喻。等到了流年麵前,流年大亮,其上的七彩光芒更是明耀,竟似認得他單飛一樣。


    心中不知什麽滋味,單飛凝望流年半晌,發現流年是被人用極為巧妙的方式鑲嵌在岩石之中,如此一來,哪怕狂風暴雪亦是無法將流年吹落到山下。


    單飛默然片刻,一掌震在岩石上。岩石碎裂,流年已落在他的手上。


    流年溫暖,單飛心中卻是益發的困惑,他看得出來,絕對是有人將流年刻意固定在此間,可是誰會做出這種事情?


    好像隻有馬未來。


    唯有馬未來才可能再入龍宮天塔取出流年,然後跑到此間給單鵬傳出訊息。馬未來為何不在?難道說馬未來和單鵬聯絡的時候,他單飛迴轉,馬先生卻去了眾妙之門?因此馬未來蹤影不見,隻留下了流年?


    單飛拎著流年思索良久,倒真想不到別的緣由。他鼓氣長嘯數聲,唯見蒼鷹在天空孤寂的掠過,似詫異的看著他,不解為何有人會出現在這般人跡罕見的雪山峰頂,更不知道他在嚎叫什麽。


    無人響應。


    單飛卻不放棄,繞著山巔陸續長嘯傳訊,如斯小半個時辰後,他又枯坐在山巔守候,看看是否有人會聞聲而來。


    如今的他道法自然、內息精湛,雖在極為寒冷的山頂,仍舊沒有絲毫的寒冷之感。如此這般三天三夜後,單飛知道恐怕不會有人尋來,遂在岩石內側簡單的留言,暗想枯等此地不是方法,好在前往那天坑所在,隻要聯絡上單鵬,就會有確實的答案。


    他安然迴轉世間,自然忘不了還在等他訊息的夜星沉,知道入世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為夜星沉達成心願。


    可隨後呢?他應怎辦?


    望著漫天的風雪,單飛微眯了雙眼,心中驀地有熱血湧動。這是人世間,雖不如光音天那般無邪安然,卻終究是他牽掛的世界,因為這裏有他的朋友、兄弟,還有他的摯愛,以及他無悔的諾言。


    他迴來了。


    迴來不但要真正破解女修傳人的宿命,還要直麵女修,給那些無怨的人,一個無悔的交代!


    這或許就是馬未來留給他流年的原因?


    風蕭蕭。


    雪落落。


    大雪山寒風凜冽,積雪終年不化,但在洛陽,已是鶯飛草長、雜花生樹的暮春三月。當年單飛前往北邙山入天坑前,曾至洛陽落腳。洛陽本是千古繁華之都,可那時唯剩下孤獨,東漢光武帝哪怕再是英明神武,也難以讓他擴建的都城千秋萬代的流傳。董卓的一把火,加上連年的征戰掠奪,已讓洛陽城十室九空,可正如枯樹亦能逢春一樣,如今的洛陽城竟然再度繁華起來。


    天微明,洛陽城已有絡繹不絕的行商客進進出出,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洛陽城內更和煮開的熱水般沸騰。


    單飛隨著熙熙攘攘的行人,悄然的進入洛陽。


    要去北邙,先經洛陽。


    他再入此間,看著渙然若新的洛陽城,多少有些感慨。不過這也不足為奇,當初曹操雖是戰略性的放棄了洛陽,卻知道洛陽地勢的扼要。此處不但可做抗拒北方遊牧民族的大本營,亦是西進收取關中的必經之路,以曹操老辣的眼光,一等修養生息的時候,如何會不重振洛陽?


    單飛思索中,見路邊有個粥鋪,緩緩走過去坐了下來。他下雪山後沒有多久,就發現自己所在的山脈就是昆侖!


    昆侖蜿蜒如龍,橫亙在西域間。


    如此一來,他更堅信留給他流年之人就是馬未來當年馬未來不就是在昆侖之巔十一年這才感應到神女靈符所在,進而又得到單鵬的指點進入了龍宮天塔?因此馬未來在昆侖之巔再和單鵬取得聯係並不稀奇。


    隻是在這兩年多的日子裏,馬未來究竟又遭遇了什麽事情,為何要用兩年多的時間才給他再傳訊息?


    馬未來自然知道他到了單鵬那裏。


    單飛看著路上的行人或嬉笑、或奔波,倒有恍然如夢的感覺。看似不過轉眼間,兩年多時間已過。


    如今正是建安十三年!


    他叫了碗稀粥,看其中的米粒雖是不多,但總算可勉強充饑,暗想眼下的百姓比起數年前,終究要強上許多。


    端碗不等喝下時,棚外唿啦啦的衝進一幫人來。


    單飛頭也不抬的喝粥,知道這些人絕非為他而來。他不修邊幅許久,蓬頭垢麵的胡子拉碴,如今看起來極為落魄,哪怕曾經的朋友兄弟,一時也是認不出他來。


    那些人一入棚中後,三三兩兩的尋凳子坐下,有找不到座位的索性盤腿坐在了地上。有人已大聲道:“老板,一人一碗粥,在鍋底撈點兒稠的,兄弟們填飽肚子後等幹完大事得到酬勞,少不了給你點兒好處。”


    單飛斜睨說話那人,見那人骨骼不見得清奇,腦袋卻有點奇怪。那人的腦袋前後略尖,頭頂亦凸,就如接生婆把這人帶到人世間時,這人死活不願從娘胎出來,腦袋才被拽成這般模樣。單飛本以為這些做大事的人能做出什麽大事,可一見那人的打扮,很快的轉開了眼,他看得出此人多半是附近的無賴地痞。


    適才衝入棚中的那些人中有個黃豆眼道:“蛇頭老大,究竟是什麽大事啊?你把我們一幫人召集起來,就說有大事,可我們始終一無所知,你總得給我們放點風聲了?”


    “那是、那是。”眾人紛紛應和道。


    那叫蛇頭的老大頗為得意,卻還能耐得住性子,等粥端上來喝了一口才道:“你們可知道如今這洛陽城,誰為最大?”


    眾人麵麵相覷,這些人無不是從市井、田陌間找到的人物,能知道蛤蟆幾條腿,可如何會知道這種事情?


    蛇頭一口就難住了眾人,更是得意道:“諒你們也不知道,我教你們一個乖兒,如今洛陽城的老大,就是司隸校尉鍾大人。”


    單飛心中微動,知道蛇頭說的鍾大人應該就是鍾繇。當年他單飛和曹棺前來洛陽公幹,鍾繇就曾派人相助,不過他始終未和鍾繇謀麵。


    “司隸校尉是什麽官職?”有人還是迷糊的問。


    那黃豆眼敲了問話那人的腦殼一下,低聲道:“這都不知?那可是主管洛陽城所有人生死的一個大官,是曹司空親自任用的。”


    眾人雖有不知道鍾繇的,可卻沒有不知道曹司空是哪個的,紛紛道:“原來如此。蛇頭老大是要和鍾大人一起做大事?”


    蛇頭饒是臉皮頗厚,聞言也是有些窘迫,打個哈哈道:“我如何能有這個福分?不過話說迴來,我要去做的大事,背後那些人的背景比起鍾大人來,甚至還要高上一些呢。”


    眾人肅然起敬,大聲道:“那又是哪個?”


    他們看熱鬧不怕事大,更知道樹大好乘涼,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做大事的人,是以大聲言談,倒也不避諱棚中的旁人。


    蛇頭亦是這般心思,得意道:“你們可知道曹洪曹將軍?”


    那幫人一聽“曹洪”二字,紛紛道:“知道、知道。”


    單飛倒是怔了下,不想在這幫人心目中,曹洪會比鍾繇更有名。


    蛇頭微微一笑,又喝了口粥,用已經分不出什麽顏色的袖子擦了下嘴邊道:“我要帶你們做的大買賣,本和曹將軍有關。”


    眾人心癢難耐,紛紛道:“究竟是什麽大事。老大你就莫賣關子了,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吧。”


    “你們都知道曹家包子聞名天下吧?”蛇頭又道。


    眾人都是咽了下口水道:“我們不知道曹家的包子,如何會知道曹洪曹將軍?”更有人道:“要說這世上最美味的東西,無疑是曹家做出來的包子。”


    “還有曹氏豬腳。”有人補充道。


    “是啊,是啊。”有人哈喇子都有二尺長,“我的娘啊,我從來沒有聞過那麽香的美味。隻有過年和親戚湊上點錢買點兒曹氏豬腳解饞,那入口就化的感覺,實在是……”


    他搖頭晃腦的迴味,眾人粥也顧不上喝,紛紛遙想美味,一時間忘記了身在何處。


    蛇頭將粥碗重重頓在桌上,神情不悅道:“一群吃貨!”


    眾人這才迴過神來,“蛇頭老大,你為何扯到了曹氏豬腳的上麵?”


    蛇頭也是哭笑不得,不過終究吐露了目的,“我們要做的大事,本和曹氏豬腳……的創始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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