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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涼蒼狼終於有了那麽一刻驚慌,他們自以為這般群襲,甚至可以撲倒一頭巨象,哪想到卻似撞到一頭有如鋼鐵打造的遠古洪荒巨獸身上。


    呂布縱馬,怒發衝冠的再次揮戟,就要將七人斬殺在戟下!


    三軍奪氣,將軍奪心,疆場中誅殺對方陣中的主將本是破陣的最直接法門。不過正如老子所言“魚不可脫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真正的智將,素來都是運籌帷幄、決戰疆場,不會將自身輕易置身在敵人的攻擊下。


    在他們眼中,兩軍對決考驗的本是在彼此誰能最有效的動用各種力量,逞匹夫之勇讓三軍陷於敗亡之事,他們不會去做。


    若非庸將、勇將很難選擇對陣中徑直進行主將廝殺。


    梁興等人是勇將,他們知道陷陣軍可以重組,呂布必須要殺,見呂布孤身在前,這才選擇七將齊出。


    呂布卻是猛將!


    勇將能有效的用自己的勇氣激發屬下的熱血,猛將卻是以自己的鮮血狂野為祭,讓對方鬥誌淪喪。


    深知這隻怕是陷陣軍最後的衝鋒,不勝則亡,呂布這才拚受了對方七人的合擊。他那時身軀無傷,卻已痛入骨髓。


    僵屍亦會痛。


    那種深邃的痛楚更讓他鬥誌昂揚,因為他知道自己這般痛楚為了什麽。


    沒誰再能輕易的擊倒他呂布,要擊倒他就要付出血淋淋的代價!


    他本是武功高強,變成不死僵屍後除了軀體堅硬如鐵外,更有著取之難竭的力量。


    揮戟!


    他竟要一口氣將西涼蒼狼的七將盡數斬殺。他在硬挨那一擊時已算到此時。


    耀日風狂,黑塵滾滾的從呂布身上散發而出,已籠罩在七將的身上。梁興等人臉上瞬間全無人色,他們招式老、人卻近,眼看已難擋呂布屠戮般的出招!


    當!


    兩槍突出,竟抗住了那驚天一戟!


    雙槍頓折!


    一黑盔一白甲的二人擋在呂布的麵前,這兩人武功居然比關中八將還要高明許多。二人在擋住呂布的蓄力一擊時,見長槍折斷竟不慌亂……


    那黑盔之人手腕揮動,有一點寒光正取呂布的左眼。


    白甲之人卻是瞬間抽出腰間的長劍,險險避開呂布長戟的餘勢後,那人奮勇縱前。


    眼看長戟再起,黑盔那人手腕一抖,那點寒光在空中竟奇異般兜轉,沒有再刺向呂布的左眼,卻是順勢纏在長戟之上。


    寒光竟是條鏈子槍!


    喝聲起,鋒銳的長劍刺向了呂布的咽喉!這二人顯然配合嫻熟,一人用鏈子槍鎖住呂布的長戟,另外一人趁呂布無兵刃時、就要將呂布斬殺在劍下。


    西涼蒼狼這般陣仗,就是要殺呂布一人。


    他們算計得極好,這般配合下,中原能擋二人狙殺的實在不多,但他們卻忘記了一點——這世上沒有什麽兵刃能鎖住呂布的長戟。


    鏈子槍亦是不能!


    厲嘯聲中,呂布雙臂一震,百煉的鏈子槍倏然寸寸盡斷,唿嘯的向襲來那兩人身上擊到。


    黑盔人一聲爆喝,縱身退後,等落在馬上時已是臉色青冷、盔甲染血。


    使劍那人卻還能瞬間連出數劍,不但擊落鏈子槍的碎鐵,還能一劍刺在呂布揮來的長戟之上。


    長劍又斷,白甲之人反身落在馬上時已是白甲碎裂。


    戟劍相交中有火光閃耀,呂布眼中亦有火花燃燒,他盯著不遠處那二人,吐出了兩個名字,“閻行!馬超!”


    擋住呂布的正是閻行和馬超!


    呂布身為天下第一猛將,有著野獸一般的記憶。他曾為董卓征殺這多年,幾乎可說與天下人為敵,對天下的各路人物亦是了若指掌。


    關中的勇將數次更迭後,盤踞關中的人物變成了韓遂和馬騰。二人已老,可二人的手下均已鋒芒畢露。韓遂手下以閻行的武功最為高明、關中八將最是強悍,馬騰手下卻以馬超、龐德最具銳氣。


    呂布見過馬超,那是在多年前——多年前那尚具稚氣理想的少年已似初升的太陽,眼下的馬超正如日上三竿,亦似他呂布當年一樣意氣風發。


    念頭旋風般的湧動,呂布說出那四個字,卻已揮出八戟。


    他的長戟竟如風車一樣。


    龍卷風下的風車!


    閻行、馬超二人聽呂布一口就道破二人的名姓,心中更驚。呂布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一個渾渾噩噩的呂布就讓劉備、關羽和趙雲等人如臨大敵,一個清醒的呂布更讓閻行、馬超無能抵擋。


    這二人一是韓遂手下的第一高手,一是馬騰最看好的繼承者,生平可說遇敵難數,可他們真想不到世上有人會這般運戟。


    呂布出戟已沒招式。


    他的長戟就是如狂風下的風車扇葉不停的砍過來、中無間隙。世上哪怕最強的勇士也無這般勇力,呂布卻有!


    麵對那如風車、更如絞肉機般的長戟,不知有多少西涼兵瞬間被長戟斬殺、肢體血肉模糊的四濺。


    恐懼迅疾的彌漫。


    本是要揀個便宜的匈奴騎兵勒馬不前,正要合圍助陣的西域兵顫栗的退後。他們自認是兇悍之人,見過最殘忍的場麵,卻難信這世上真的有鏖戰的地方就如修羅戰場!


    呂布不知揮了多少戟……


    閻行、馬超同時怒吼一聲,馬上躍起數丈。二人眼睜睜的看著坐騎被呂布一戟摧毀,卻還是穩穩的落在身後的健馬之上!


    二人身形微弓時汗流浹背,大口的喘著粗氣,震駭的望著呂布。他們不知死了幾匹馬、換了幾杆槍,這才擋得住呂布的這輪猛攻。


    呂布終於收戟,陷陣軍亦停。


    風吹過,陷陣軍踩著血肉模糊的狼藉屹立在平原上,傲然昂首。


    遠遠的吳奇、鐵正望著那煙塵交擊的壯闊場麵,不由神色駭然。他們知道樓蘭騎兵的底細,卻不知道有人能激發出樓蘭騎兵這般強悍的力量。


    呂布選擇收手,因為他在攻擊閻、馬二人時,還能留意到關中八將雖有傷殘、但餘下的將領卻在迅疾的收攏騎兵,隨時準備殺過來。


    這是群難纏的餓狼。


    隻要你稍有懈怠疲憊,他們就會選擇再次攻擊。


    陷陣軍已疲。


    能以五百騎兵先擊敗西域軍的兩千鐵騎,再絞殺西域軍陣,隨即和西涼最強悍的騎兵對決,還能擊得他們連連退卻……


    陷陣軍已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呂布以往從不用體恤手下騎兵的勞疲,因為他素來都是帶著最精銳強壯的兵馬,不等兵馬疲憊時他或已取勝、或者逃亡。


    這次不同,他記得單飛將人馬交給他的表情。


    單飛沒說什麽。


    可他呂布再不能漠視單飛在說什麽——這些是兄弟,我們要救的是親人,人生中太多可放棄的事情,唯獨兄弟親人不可棄。既然如此,還請呂兄珍惜。


    不是利用,是兄弟義氣。


    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信任,珍惜那為了親人兄弟決然拋灑的鮮血,世上這般鮮血已然不多。單飛沒有說,但他呂布已然懂得。


    呂布嘴角咧咧,他雖有再戰之勇,但知道陷陣軍已是強弩之末。


    “你們為什麽而活?”呂布突然問道。


    “什麽?”


    全力戒備的閻行和馬超均是怔住,他們竭力率部拖住了呂布,用了數百人的性命終讓西涼蒼狼再次凝聚。


    隻要呂布進攻,他們就會纏下去。他們亦看出陷陣軍士氣雖酣、體力卻在銳減。陷陣軍的坐騎都在口吐白沫,馬尚如此,何況人乎?


    蒼狼最犀利的地方並非爪牙,而是堅韌的耐性。


    可呂布不攻,眾人明知陷陣軍已到極限、甚至一擊就倒,偏偏就是無法選擇攻擊。


    呂布尚在!


    沒人有勇氣再去麵對那如地獄中煉出來的長戟。他們如果擊殺不了呂布,費盡心力、甚至舍卻性命去搏殺那些樓蘭兵,值得嗎?


    未料到呂布驀地發問,沒人迴答,也根本不知道如何迴答。


    呂布見狀反笑,揚聲道:“原來單飛說的不錯!”


    這家夥瘋了嗎?


    閻行、馬超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困惑,在他們的印象中,呂布絕對是個陰沉冷酷的人物,他們從不知道此人會笑得這般歡暢。


    呂布笑聲微歇,凝望著困惑的閻、馬二人,大聲道:“你們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你們也不過是被人驅使、如豬羊般蒙昧無知之輩!”


    閻行、馬超勃然大怒。


    這二人均是威震西涼之人,生平接受的多是旁人的仰望,似呂布這般的侮辱,這二人從未遇過。


    呂布馬背上笑的前仰後合,竟是流出了熱淚,“如走狗一樣的活著,真的那麽愉快?你們武功高,見得多又能如何?你們活了一輩子,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適才單飛曾揚聲對貪狼等人說過這些話,呂布亂軍中竟然聽到。如今這些話如清泉般的漫過他的腦海,讓他瞬間懂得更多。


    這次不但懂得,而且知道如何去做!


    身軀終凝,頭一次昂然無愧的屹立在明亮的陽光下,呂布朗聲道:“你們不知道在做什麽,我卻已明了。陷陣的熱血不會白流,你們要想見見真正的勇氣和愛,看看我的身後,看看他們如何在做。他們流血是為了愛,你們流血是為什麽?”


    聲音嘹亮,響徹了樓蘭城的內外!


    無人能應。


    呂布血紅的眼睛如同寶石般熠熠生輝,昂聲又道:“呂布在,陷陣就在。來吧!”


    數語落地,西涼蒼狼心冷,陷陣軍卻已熱血沸騰!


    ps:周末愉快!今天要去學校給孩子辦中學入學手續,恢複日常更新了。請朋友們理解,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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