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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轉西斜,黃燦燦的日光照在金色的宮殿圓頂上,讓整個宮殿看起來極為的輝煌莊嚴。單飛在衛士的引路下,踱入肅穆蕭殺的議事大殿。


    殿中的人不算多,但各個均是位高權重的模樣。見單飛悠哉悠哉的踱了進來,倒有大半人冷望過來,有的人神色間顯然有不解之意。


    一人驀然說了句貴霜的言語,聲調很不客氣。


    單飛看到發話的正是休密侯,又見其是對坐在帝位的韋蘇提婆發問,知道此人應是在發飆,多半是說——貴霜王,這小子來這裏做什麽?


    果不其然,韋蘇提婆用中原話迴道:“休密侯,單飛來此,是本王所傳。”


    休密侯臉色不善,冷哼一聲,改用中原話道:“貴霜王,我等所議之事何等事關重大,怎能讓外人參與?”


    單飛倒不知道哪裏得罪了這個休密侯,暗想難道是我沒有喝了那杯毒酒的緣故?如果是這樣,你未免太過強人所難了。不過他素來能耐得住性子,對這種輕蔑的態度亦是司空見慣,仍舊保持沉默。


    韋蘇提婆微笑道:“單飛不是外人。”


    眾人微嘩,不由交頭接耳。


    休密侯更是臉色大變,霍然站起道:“貴霜王此言何意?莫非……莫非傳言竟是真的?”


    “什麽傳言?”韋蘇提婆反問道。


    休密侯臉色陰晴不定,並沒有徑直迴答,而是質疑道:“貴霜王難道忘記登基之初,曾向我等立誓,月氏雖是重掌王權,但對貴霜五部再不分彼此?”


    韋蘇提婆略有揚眉,“本王從未忘記。”


    休密侯立即道:“如今我等商議之事關係到貴霜的國運,是何等的重要?貴霜王讓一中原人聞此秘事,將此人和五翕侯等同而列,如何讓我等再相信貴霜王對我等的重用之意?”


    他措辭雖是激烈,在場諸人卻是緩緩點頭。


    單飛這會兒的功夫已看到和休密侯並列殿下的還有四人,知道這四人多半是五翕侯其餘四部的首領。


    他一路行來,多聽阿九介紹貴霜的事情,知道月氏王當年以手下五部在中亞、南亞開創了偌大的疆土,除休密侯所領的休密部外,月氏五部還有貴霜、雙靡、肸頓、高附四部。而貴霜部後來反客為主,代月氏王兼並其餘四部,建立了貴霜帝國。這件事說起來複雜,其實如果簡單的比喻,就和當年王莽篡位大漢仿佛。直到韋蘇提婆時,月氏血脈才算重取迴王權掌控,這亦和光武帝劉秀重興漢室類似。


    韋蘇提婆在和他單飛交談時,一直強調自己才是月氏正統,其實和中原君王所言的“受命於天”沒什麽區別,都是強調自己王位繼承的合法性。


    單飛雖不知道韋蘇提婆如何能年紀輕輕的坐上王位,但聽休密侯這般說,知道韋蘇提婆能當上貴霜王,隻怕少不了月氏四部的助力,他倒不認為貴霜部也會幫助韋蘇提婆的。不過韋蘇提婆為了穩固政權,自然要給當初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幾顆定心丸,亦要依仗這些人來維持統治,這才讓休密侯這般有恃無恐。


    韋蘇提婆微笑道:“休密侯此言差矣,本王就是對五翕侯極為器重,亦對月氏五部的子民很是關懷,這才請單飛前來。”


    眾人聽聞此言都是臉色微改,考慮著韋蘇提婆話中的深意。


    休密侯斜睨單飛道:“本侯倒不知此子還有這般重要。”


    “是嗎?”韋蘇提婆淡淡道:“休密侯若是不知的話,為何在單飛一到白沙瓦後,就請其到府上做客?”


    在場除寥寥幾人外,倒是盡數不知此事。五翕侯在貴霜帝國本是僅次於貴霜王、副王的人物,伊始看到單飛可說不修邊幅的進來,眾人難免有些輕蔑之意,等聽貴霜王這般言語,眾人均是露出詫異之色,忍不住對單飛重新審視起來。


    休密侯自從蘇拉帶走單飛後,就一直盤算此事,聞言倒不慌張,“貴霜王以為我會對單飛不利?”


    韋蘇提婆笑而不語。


    休密侯大聲道:“此事說來話長……”


    “休密侯不妨長話短說。”韋蘇提婆倒是客客氣氣道。


    休密侯毫不猶豫道:“本侯曾屢次替沙拉向貴霜王之妹答娜提親,王妹雖是高貴,但沙拉出身亦是不差,也不算辱沒了王妹,奈何貴霜王竟以匪夷所思的理由拒絕,說公主答娜的姻緣竟是前生注定。”


    韋蘇提婆反問道:“休密侯不信前生嗎?”


    休密侯微滯,“貴霜王此言何意?”


    “你如果不信前生,想必亦不會信人有因果的來世了。”韋蘇提婆又道。


    貴霜王雖是笑著商談,休密侯琢磨其言下的狠意,卻感覺其中很有點趕盡殺絕的意味。內心發寒,不過休密侯畢竟也是實權派人物,絕不會因韋蘇提婆幾句話認慫,此番前來,他更是抱著“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決心,大聲道:“本侯少理什麽前生來世,卻想為月氏子民討個當下。”


    眾人聞言又是點頭。


    休密侯瞥見,更是來了底氣道:“本侯聽貴霜王這般迴絕,心中實在不悅,這才在聽到公主和一男子來到白沙瓦後,立即將這男子請到寒舍,很想看看這和公主有著前世姻緣的男子究竟有何本事?”


    單飛這才醒悟過來,亦明白休密侯之子為何對其那般仇視。


    韋蘇提婆喃喃道:“原來如此。”


    休密侯昂聲道:“正是如此,不然貴霜王以為如何?”不聞韋蘇提婆迴話,休密侯更是理直氣壯道:“不想貴霜王隨即讓蘇拉將單飛帶走,倒讓本侯大失所望。”


    “休密侯對何失望?對本王失望嗎?”韋蘇提婆柔聲道。


    休密侯心中一凜,他雖對單飛不假顏色,眼下倒不敢和韋蘇提婆真正撕破臉皮。哈哈一笑,休密侯道:“本侯如何敢對貴霜王不滿?本侯失望的是——並未看到單飛有什麽出眾的地方,沙拉見了此人都是不服,如果讓公主嫁給這樣的男人,本侯倒怕月氏子民很是失望。”


    頓了片刻,休密侯一字字道:“答娜公主本是月氏神女,如何能嫁給一個窩窩囊囊的男子?”


    韋蘇提婆輕輕點頭道:“本王到如今才聽明白,原來休密侯是為月氏著想,隻怕本王信錯了人,這才想要考究下單飛了?”


    休密侯微滯,隨即喝道:“我想不但本侯這般想,在場諸位恐怕都想看看他有什麽資格留在殿中聽聞軍國要事!”


    眾人又是點頭。


    月氏是從西域遷轉而來,民風著實強悍。韋蘇提婆信佛,但貴霜諸人卻是信奉武力,韋蘇提婆雖是月氏正統,當初若沒有傑出的才幹,隻憑釋迦的理論亦不能降服一幫手下,這些人聽休密侯這般說,倒均認為韋蘇提婆此番行事未免過於草率。


    “那休密侯準備如何考驗單飛?讓沙拉和他生死相搏?贏者不但能夠聽聽軍情,順便有迎娶公主的資格?”韋蘇提婆建議道。


    休密侯心中一寒。


    他看似莽撞,內心一點不傻。當初他找單飛入府,本想用一杯毒酒不聲不響的做掉單飛,哪想被單飛看破導致功敗垂成。邁迪、邁卡都是白沙瓦少有的劍手,但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單飛,他知道兒子沙拉的能力,雖知這是極好的機會,但亦知這是韋蘇提婆設下的陷阱——他若是真的聽從韋蘇提婆的建議,隻怕沙拉的性命就是送掉了九成!


    緩緩搖頭,休密侯道:“沙拉身子有恙,如今暫不能入宮拜見貴霜王。”他一個謊言幫兒子開脫,隨即轉移視線道:“貴霜王若真的想要給我等一個交代,本侯倒將灰熊帶在身旁,不如就讓單飛和灰熊玩玩如何?”


    一言落,眾人嘩然。


    單飛一見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這灰熊恐怕不好對付。


    韋蘇提婆輕聲道:“召灰熊上殿。”


    休密侯神色大喜,一拍手掌。不多時,殿外走來一個黑影,一步步的行進時似乎讓宮殿都顫。


    等那黑影走到休密侯身旁,眾人均是倒吸口涼氣。


    那雖是個人,但看起來比野熊還要雄壯。那人著上身,從頭到腳均是黑毛密布,此人身上的肌肉虯結,塊塊都和石頭般,他站在休密侯麵前,比休密侯要高出一個腦袋,但他對休密侯卻比奴仆還要恭敬。


    “隻要單飛能接灰熊百招……”休密侯心中盤算,提出建議道:“本侯才認為他有立在殿中聽取我等所議之事的資格,不知道貴霜王意下如何?”


    韋蘇提婆目光微閃,輕聲道:“百招太多了,不如十招如何?”


    休密侯知道灰熊的本事,暗想就算邁迪、邁卡聯手都是難奈鋼筋鐵骨的灰熊,他讓灰熊出馬,就是想在殿中徑直殺了單飛,然後推脫灰熊懵懂無知。聽韋蘇提婆這般為單飛考慮,休密侯放聲笑道:“十招?貴霜王對請來的人這般沒有信心,如何讓我等取信?”


    “那不如一招吧。”一人突道。


    休密侯難以置信的看著單飛,啞然失笑道:“方才是你說的?”他實在難信世上竟有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眾人亦是露出輕蔑之意,不想單飛這般沒種。在眾人眼中,男人無論麵臨何等挑戰,絕不能輕易退縮。


    單飛立在殿中,輕描淡寫道:“我其實真的很想聽聽你等議論之事……”見休密侯青筋暴起的要駁斥,單飛道:“就一招。一招後我如果不能將灰熊摔個跟頭,立即離開白沙瓦,不知休密侯意下如何?”


    一言落地,哪怕韋蘇提婆都是神色異樣,在場眾人聳然,休密侯更是失聲道:“你……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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