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本以為自己殺個低修為的小妖輕輕鬆鬆,卻不想對方比想象中要難纏的多。


    而且越打下去,他越覺得顧安熟悉。


    這種熟悉感令他惡心不已。


    如果不是知道過去那隻雁已經神魂俱滅,他真要以為眼前的人是那家夥的轉世了。


    抬手擦去臉上的泥點,陸城不打算再在顧安身上浪費時間。


    他後退兩步,十字瞳孔緊緊注視著顧安,見他從泥濘中吸收妖力,不由嗤笑了一聲道:


    “原來你是惡雁啊?受到詛咒,該死的雁。”


    他調侃似的開口,手上卻沒閑著,雙手並攏,快速掐訣,妖力大盛的同時額頭兩側緩緩冒出了一對鋒利的羊角。


    下一瞬,顧安身前的地麵毫無征兆的凸起,一顆半透明的羊頭從地下頂出。


    顧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撞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山壁間。


    他咳了血,還未站起來,陸城的拳頭已經近在咫尺。


    哪怕顧安及時抬劍抵擋,人也還是被砸飛了出去,撞在了另一側的石壁間。


    上古大妖的妖力太強了,此時這片被山壁環繞的泥濘中都充斥著陸城的妖氣,衝天的妖氣甚至連著天都吞噬了大半。


    陸城看著顧安半天都沒能爬起來,笑吟吟的緩步走上前,劍尖摩擦在地麵,發出清脆的拖曳聲:


    “等殺了你之後,就是雁妖一族第三次隕落在我手上的時候了。”


    顧安這會兒似乎是沒了反抗的力氣,靠在石壁前,握劍的手無力的垂在身側,看胳膊的形狀,似乎是折斷了。


    “第三次?”他抬了下眼。


    見顧安如此慘狀,陸城心裏是萬分暢快,哪怕他隻是第一次見到顧安,但他厭惡的人,他就喜歡用盡手段的將其折磨死去。


    就算是隻見過一次的人,他也能從折磨對方這種事上感受到歡愉和快感。


    攤開手,陸城俯視著顧安,大笑出聲:“怎麽,不信?可雁妖一族就是在我手上斷絕了三世,說起來,應該還是第二世最慘一些。”


    他稍稍斂了笑意,俯身提起顧安的衣領,試圖從他眼裏看到驚恐:


    “第二世的仙門抓到了一隻主動送上門的蠢雁妖,雖然沒見過他,但那也是一隻在我手下的漏網之魚,聽說年紀應該比你小一點吧,然後你猜猜他怎麽樣了呢?”


    “他那醜陋的殘翅被削去,手腳被敲斷,就連眼睛也……”


    陸城頓住了話音。


    等等,怎麽越說越不對勁。


    殘翅,差不多的年紀,還有琥珀色的眼睛……


    眼前這隻雁妖怎麽和上一世的顧安那麽像?


    上一世的顧安他並未親眼見過,隻知道他從仙門手上逃走後加入了魔族,後來帶走了於曦的屍體,又不知道抽什麽風的殺上了墟雲宗。


    在他的命令下,穆蕭然對其嚴刑拷打,見審訊不出半點東西後,最後將其殺死在墟雲宗內。


    “你是,顧安!”


    也就在陸城怔愣到咬牙切齒的這一瞬,顧安腳下忽然出現了一道束縛陣。


    陸城下意識要退,顧安卻反手握住了陸城提著他衣領的手,傾身靠近陸城,斷掉的那隻手竟然生生拿起劍,一劍從陸城腰間刺入。


    “你說的那些真讓我害怕啊,我太害怕了,你滿意了嗎?”


    顧安那雙眼涼到覆了寒霜,卻無比平靜,沒有半點情緒波瀾。


    就好像如陸城這般如此強勁的敵人,也無法動搖他半分的情緒。


    反倒是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泥濘間吸收了大量的妖氣,藏在內丹中沒有顯現半分。


    而在陸城靠近他的時候,妖氣蓬勃而出,匯於劍尖,沒有半分拖泥帶水,直接從陸城腰間帶出一長串血花。


    黑白相間的羽絨下,斷翅震顫。


    渾濁烏黑的妖氣順著翅羽蔓延。


    昏暗的天地間,本該被折斷的殘翅被妖氣所填補,生生化為一對數米長的巨大雙翅,展開時籠罩下大片的陰影。


    金色眸子鋒芒畢露,寒光乍現,殺氣騰騰。


    “都說了,我要去找師姐了,你耽擱我這麽久的時間,要是師姐因此久等了怎麽辦?要是耽擱了師姐要做的事情怎麽辦?你以為你能彌補萬分之一的損失嗎?”


    說話間顧安緊抓著陸城的手腕,沉壁間對著陸城的腹部又是一劍,隻想生生撕開他似的。


    而陸城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竟然會被顧安所傷。


    但比起受傷的痛楚,他更為憤怒的是顧安如今的身份。


    顧安憑什麽叫於曦師姐?


    於曦是他的師姐,隻是他的師姐!


    尤其一想到眼前的人竟然能夠和於曦朝夕相處,陸城心裏的嫉妒和憤怒就足以讓他完全失去理智。


    他無視自己的傷,額側的羊角又巨大了幾分,暴起青筋的手一把掐住了顧安的脖子,連著身後也出現了一隻長尾巨羊的魂形:


    “師姐她的師弟是我!她才沒有你這個師弟,狐狸是我的!於曦隻是我的師姐!”


    顧安似乎沒想到陸城會這麽說。


    短短一瞬,他本來平靜的臉上倏的充斥了怒意,眉峰緊皺,連著牙關間都能聽到憤怒到極點才會傳來的摩擦聲。


    他掐著陸城手腕的手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雙翅扇動的瞬間身形快到化為殘影,狠狠將陸城撞在身側的石壁上:


    “渣滓,你算什麽東西?”


    他即使被陸城反手捏碎了肩膀,也依舊抬起胳膊給陸城臉上狠狠重擊了一拳;


    “師姐不屬於任何人,狐狸不屬於任何人,於曦她不屬於任何人!”


    他是於曦的雁。


    他絕不允許有陸城這種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肮髒玩意染指於曦半分!


    陸城卻哈哈大笑,一隻手忽然變成了獸狀,前蹄刻印在顧安胸口,將他擊飛出去,同時泥濘在妖氣中騰空而起,呈毒蛇狀朝著顧安張開巨口。


    顧安靈活的在空中飛過一道弧線,避開巨蛇。


    而陸城則俯衝上前,揮手間妖陣四起,封鎖顧安所有逃跑的路線,並抬起雙臂要將顧安直接擊入泥濘巨蛇的口中,口中瘋狂的低喃出聲:


    “得不到就什麽都不是,師姐的世界有我就足夠了,等抓到師姐……等抓到師姐,我一定讓她忘記你這種下賤東西,她隻會記得我,隻有我!去死吧!”


    “去死的不知道是誰呢?”


    顧安麵朝陸城,忽然笑了。


    陸城一怔,下一瞬身側傳來力道,他一下子被狠狠踹飛了出去。


    “什麽玩意,覬覦小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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