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我!”他終於抬起頭,紫色的瞳仁發出猙獰的紅光,他冷冷的注視著陰烈焰,吐出了兩個字,“心魔!”

    陰烈焰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沒想到,沒有佩戴白玉,也被你給發現了。”

    “你帶不帶還不是一樣,都散發著一直令人作嘔的氣味。”風流景冷哼一聲,眼中盡是血紅。

    “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即使被折磨了三天,你還是沒有改變你的臭脾氣,”陰烈焰苦笑著,慢慢的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道,“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考慮一下怎麽解決情殤宮的事情。”

    風流景不再看他了,眼中的猩紅也漸漸退去,陰暗的地牢中,陰烈焰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怎麽,依照王上你的意思是要我將情殤宮全數兵力財力交出了?”

    王上,多麽生疏的詞匯,隻是這兩個字,就將陰烈焰和風流景的立場劃分清楚了,君、臣之間永遠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陰烈焰笑了笑,不知道這是苦笑、還是譏笑:“國師明白就好,本王會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本王希望聽到國師一個滿意的答複。”

    “不需要三天,現在我就可以給王上一個答複,”風流景開口說道,“我絕不會將情殤宮交予你!”

    “國師,話不要說得太早,你會需要這三天時間,本王相信你會答應的!如果你不交出情殤宮,本王便下令鏟平情殤宮,殺光所有的弟子,到時候,情殤宮也隻是一個空殼了。”陰烈焰說得信誓旦旦,仿佛有萬分把握一般。

    風流景冷笑一聲,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語:“我不會將情殤宮交給你,就算情殤宮是一個空殼、是一個擺設,我也絕不會交給你!”

    “此話言之過早……”陰烈焰最後看了風流景一眼,拂袖轉身走了出去。

    “一點也不早,陰烈焰,”流景叫住了正欲離開的王,第一次發現,王的背影是那麽的悲慘、那麽的蒼涼,“如果我交出了情殤宮,那我還用不用血煉琉璃,還需不需要祭天?”陰烈焰猛然頓住,孤傲的背影給他一個無聲的迴答,他沒有過多的停留,而是更快的離開。“果然,即使我交出了情殤宮那又怎樣?我終究還是逃不過一死。”風流景冷然的笑聲是那樣的刺耳,久久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地牢裏迴蕩著,伴隨著滴血的聲音,許久許久,都在這裏迴蕩著。

    。

    三天後——

    風流景坐在囚車裏,被送往了情殤宮。一路上,百姓無不用痛恨、厭惡的眼神注視著他,可是沒有人會往囚車裏亂丟什麽東西,隻是因為,風流景這股嚇人的氣勢,即使被人栓了鐵鏈,即使被人穿透了琵琶骨,即使坐上了囚車到處遊行,但這些也不足以抹殺他的威風,他那股與生俱來的威嚴。

    情殤宮——

    大門緩緩打開……

    “風流景!”就在囚車停下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衝了過來,伴隨著大吼聲,他停在了囚車前,拚命的拍打著囚車的木欄,“說!那個秘密倉庫最後一關的密碼是多少?快說!”那是林伯,被利益熏陶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林伯,此時的他雙眼布滿血絲,仿佛一個野獸,眼中隻有錢財二字。

    風流景冷哼一聲,揮手退下了要拉開林伯的一群侍衛,他要看看,看看這隻有三天不吃不喝的人才會成為的樣子。原來金錢具有這麽大的魅力,能夠使一個正常的人變成現在這步田地。好吧,既然林伯這麽喜歡錢財,何不滿足他呢?反正自己也將不久於人世了,不是嗎?

    “密碼嗎?”風流景注視著瘋狂的林伯,饒有興趣的問道,“你真的想要知道最後一關的密碼嗎?”

    林伯睜著血紅的眼睛,大力的點著頭。風流景突然笑了起來:“其實我想你應該還是不錯的,十關密碼你竟然破了九關,唯獨最後一關你解不開…林伯,你是不是在破解密碼的時候錯了三次啊?”

    天空中,一聲驚雷響過,卻未見一點雨絲,隻是雷聲,隻是雷聲而已。

    一切,仿佛又迴到了17年前。在那日落山的頂峰,一個桀驁不馴的少女背對著懸崖,麵對著5個持槍的男人。那是沈琉璃還沒有死的時候。沒想到今天,作為沈琉璃的前世,這殘酷的現實又一次重演……

    這一切,果然是宿命……

    他玩味的笑著,看著林伯再次的點頭:“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這最後的密碼。”他說著,慢慢的靠近了囚車的邊緣,靠近了林伯的耳朵。薄唇中輕輕吐出了幾個數字,但就是這幾個數字,使得林伯赤紅的眼睛重新爆發出精光,他興奮得手舞足蹈,大笑著、大叫著:“我有錢了!有錢了!從今以後我就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所有的人都會臣服在我的腳下,我有錢了!有錢了!”他笑著,跳著,一路狂奔而去,奔向了後山,奔向了他向往已久的秘密倉庫……原來這就是金錢的魅力,真是可怕的誘惑啊!

    似乎感受到了背後許久的注視,紫眸緩緩地從林伯狂奔的身影上移開,轉頭看向了不遠處坐在馬車上的陰烈焰。“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秘密倉庫吧?”陰烈焰平靜地問道,雙眼緊緊鎖住風流景的臉,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麽東西來。

    “有,真的有!”風流景的臉上依舊是玩味的神情,但是他說出話卻是難得的認真,“倉庫裏,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寶、翠玉瑪瑙,隨便拿一件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聞言,陰烈焰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沒錯,就連國庫都沒有這麽多的寶物,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將這些錢財拱手讓給他人,況且還是一個曾經以下犯上的小人?

    似乎看穿了陰烈焰的想法,風流景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隻是淡淡的歎了口氣:“你說,若是死在這麽多的財寶裏,是不是件好事?”一句話,就使得陰烈焰立刻迴過神來,他不禁啞然失笑,風流景果然就是風流景,他所做的每一步都不會有人看穿他的心思,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他,即使是在他落魄的時候……

    陰冷的笑聲從他的喉嚨裏發了出來,在場的人無不被這笑聲所嚇倒,幾個膽小的侍衛早已經雙腿打顫,就差沒有丟下手中的刀劍迴去哭爹喊娘了。風流景停止了笑聲,他似乎已經看到林伯大笑著打開了秘密倉庫,也似乎看到了他朝著數不盡的金銀財寶狂奔過去的樣子,更是看見了他身後倉庫大門猛地關閉,再也不打開的情景……

    十關密碼,無論其中的哪關密碼,隻要在解密碼的過程中錯了三次,打開倉庫大門後,一旦有人進去,這個大門馬上就會關閉,並且…永遠都不會打開……最為重要的是,倉庫裏,沒有食物、沒有水、更沒有空氣,有的隻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寶、翠玉瑪瑙……

    “真不知道在這裏麵死去的滋味是什麽,”他轉過身,麵朝著情殤宮的大門,再次咧開嘴笑了起來,“林伯,有多少人想要和你一樣死在這堆糞土中啊,你應當感謝我,感謝我賜予你這個難得的機會。”

    陰烈焰坐在馬車上,望著眼前那抹紅色的身影,眼中滿是陰霾。流景,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笑夠了,他看著囚車的木門打開,毫無畏懼的,即使身上掛著鐵鉤、腳下穿著鐵鏈鐵球,他也依舊站了起來。昂首挺胸的,帶著一股令人臣服的威嚴,一步步走下了囚車。陰烈焰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隨著馬車的前進更接近了那猶如天神一般的紅衣男子。風流景的嘴邊仍是有著一抹淡淡的笑,但那絕不會是微笑,最多的也隻是冷笑或者是譏笑。他知道,身後的那抹視線來自於哪裏,他也知道,那抹視線所代表的含義。

    情殤宮,那高高在上的王要的不過就是情殤宮罷了。即使情殤宮現在已經沒有了能與王朝抗衡的財力,王上也依舊要這個情殤宮,其實他要的,隻是情殤宮這個名聲罷了……我猜的沒錯吧?風流景迴過頭,看向了坐在馬車裏的男子,鷹一般銳利的眼神能夠看穿所有的事情,包括人心。陰烈焰撇開了視線,老實說,風流景的眼神的確很銳利,甚至說有些可怕。他拿起了茶幾上的杯子,裏麵是上好的碧螺春,正嫋嫋的冒著熱氣。曾經,在吟鳳樓的小倌館中;曾經,化身為小倌焰兒的他;曾經,他親手為風流景沏一壺茶,這茶,不就是碧螺春嗎?陰烈焰苦笑一聲,曾經?曾經早就過去了,曾經他和風流景是小倌和客人,而現在卻成了王上和臣子…曾經,真是個可怕的詞匯。

    “眾弟子聽著。”風流景走下了囚車,每走一步,鐵鏈、鐵球與大地就會發出巨大的摩擦聲,盡管他每走一步都是這樣的費勁,但是他的臉上依舊布滿傲氣。他走進了大門,注視著他的弟子們。

    所有的弟子都跪在地上,注視著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風流景,但是他們的眼中沒有一點淚水,沒有任何同情的存在,他們眼中隻有敬佩。這就是他的弟子,他風流景的弟子!

    被同情的是最沒有尊嚴的!被可憐的是最不值得的!何曾幾時,吟鳳樓小倌館中的某個小倌就曾在情殤宮的禁地對他說過這樣的一番話,可是如今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曾經的小倌搖身一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王,或者說高高在上的王搖身一變成了小倌…這一切,已經都無所謂了不是嗎?

    看著他培養出來的弟子,風流景滿意的點頭,盡全力將自己的聲音傳得更遠:“從今天起,我風流景將解散情殤宮,所有的弟子都將恢複自由,以後無論你們要做什麽,會做什麽事,為師也絕不會阻攔!”他的聲音很平淡,仿佛在敘述著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但是他的聲音確實那樣的深入人心,每個人、每顆心都被他的話深深觸動著。

    陰烈焰手中的茶杯一抖,黃橙色的茶水便抖落了出來,濺在了上好的緞墊上,頓時茶香彌漫了車廂。陰烈焰難以置信的看著遠處風流景的背影,難道他真是冷血無情之人?難道不知道他一旦不將情殤宮交予朝廷,整個情殤宮就會灰飛煙滅嗎?難道他真的寧願情殤宮變成一個空殼也不將情殤宮交到自己的手中嗎?

    風流景,你真是……這是情殤宮,是你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宮殿啊!難道你不知道因為你的一句話,整個宮殿就會化為烏有嗎?

    陰烈焰苦笑著,緩緩放下了杯子,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我了……風流景,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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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猜看~此時的陰烈焰究竟是心魔還是本人呢?

    答對有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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