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個月時間,天朝與吐蕃西涼之戰兵敗如山倒。


    用兵之道,強如薛讓,也不過讓天朝大軍在首戰失利之後勉強支撐了一月有餘。


    戰敗的原因很多。


    天朝遠征高麗損兵折將,勞民傷財是一方麵。


    今次吐蕃以三十萬對十三萬也是原因之一。


    但更為重要的是,吐蕃臨場換帥,本該在西域領兵進逼安西都護府的北路軍統帥陵佑突然出現在西涼,接替梵那羅領東路軍三十萬鐵騎打的天朝措手不及。


    天朝大軍西涼之戰折損過半,大將軍薛讓集五萬殘兵退守涼州城。


    吐蕃三十萬大軍緊隨而至,縱深數百裏,兵壓涼州城。


    與此同時,吐蕃十萬北路軍鐵騎在副帥費羅茲的統領下,進犯安西都護府所在地龜茲,西域之戰也一觸即發。


    消息八百裏加急傳到京師,震驚了天朝上下。


    天玄都在第一時間召集了滿朝文武商議對策。


    廷議從晌午日上中天到晚上日薄西山,無定論。


    厲天途是第二天從朱胖子那邊得到消息的。對於這個結果,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他的擔心終於成了事實,吐蕃臨陣換帥,領軍的真是他機緣巧合救下的番將陵佑,他竟成了這次天朝大軍潰敗的罪魁禍首。


    意料之外的是,天朝大軍敗退的好快,前後不過一個半月。吐蕃大軍人數雖然比天朝多了兩倍有餘,但天朝占了地利之優,又以名將薛讓為帥,正常的話即便吐蕃人臨陣換帥也應該是半年以上的持久戰才是。


    朱胖子不得不佩服厲天途,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在自家後花園石亭中品茶賞景,眯著小眼試探道:“大哥,你從中看出什麽沒?”


    深思了良久的厲天途搖頭,他思量出了一些不尋常之處,卻看不清、摸不著。


    朱胖子皺眉道:“昨日廷議了大半日,朝中鬧得雞飛狗跳,主戰派和主和派各抒己見,勢均力敵,連皇上都頭疼。”


    厲天途輕笑,淡淡道:“那你是屬於主戰派還是主和派?”


    朱胖子嘿嘿一笑,一臉猥瑣像道:“大哥,我隻不過是個小小的戶部右侍郎而已,能勉強參與議政已經很知足了。更何況當朝天子還未表態,小弟我怎能輕易表露立場。”


    厲天途不語,他知朱文武必有下言。


    果然,朱胖子慢吞吞自石凳而起,豎了豎深領貂皮毛邊,哈了口氣歎道:“這倒春寒倒也厲害,特別是又在冷風習習的湖邊。”


    朱胖子又抬頭看了看弱弱的春陽,才正色道:“大哥,胖子我既不主戰,也不主和,而是這場西涼之戰也就到此為止了,根本打不起來。”


    厲天途猛然起身,也失了一直以來的淡然自若,隻是在石亭不停踱步,卻也不急於問明原因。


    朱胖子悠閑賞景,他知道厲天途在梳理思緒。


    不久,厲天途停下腳步,與朱胖子並行而立道:“說下去。”


    朱胖子眯眼望著平靜無波的湖麵,緩緩道:“原因就在,吐蕃臨場換將。吐蕃軍機大臣陵佑早年在我天朝呆過數年,極為了解我天朝形勢,我也與他有過數名之緣,確實當得上人才。這次若他不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極為熟悉天朝的他就該見好就收,趁機問我天朝要些歲貢就可以了。畢竟,我天朝雖然因遠征高麗國庫空虛,但拱衛京師的八萬精銳羽林軍未動,北邊還有國之柱石北冥無上的六萬北庭悍卒。”


    說多了突覺有些口幹的朱胖子轉身坐下,抄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又道:“若是陵佑未來,而是在吐蕃土生土長的梵那羅為帥,他根本不了解我天朝羽林軍的威武和北庭兵的強悍,以優勢兵力破了涼州,再大軍壓境直逼京師重地也不是不可能。到了那個時候,主戰主和已經不是我天朝說了算的。”


    厲天途心驚麵不驚,平靜道:“你倒分析的透徹,隻是吐蕃若棄陵佑不用,以梵那羅為帥,西涼未必敗的那麽快,再多半年時間,天朝已準備充分。”


    朱胖子苦笑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時間充裕下,天朝募兵不難,各州都督府有的是披甲兵丁,但空虛的國庫豈是一年半載所能補實?”


    厲天途聞言色變道:“大戰消耗之下,天下之人都該知道國庫不盈,但真到了那種地步?”


    朱胖子望著眼前這個生平讓自己唯一佩服的大哥,心裏萬分清楚厲天途話中的那種地步究竟何意,毫不隱瞞道:“高麗之戰,除了主庫,兩個副庫也搬了一個半…”


    厲天途臉上突有懊悔之色,覺然道:“我不該問的。”


    朱胖子颯然一笑,不以為然道:“這天大的秘密,知情的,帶上那位,也隻有三人而已。今日這話從胖子口中一出,若是傳到皇上耳中,便是株連九族之罪。但在大哥麵前,我朱文武從不後悔今日所說之話。”


    厲天途心中感動,卻不表露,依然平靜道:“也許這樣最好。對雙方來說,原本就是無勝無敗的無謂之戰。這次吐蕃臨戰換將,倒是免了雙方兩敗俱傷,實乃百姓之福。”


    朱胖子突然患得患失道:“倒是希望是百姓之福。不過,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希望最終的結果真能如我們所想。”


    厲天途忽然抬眼西望,似乎透了點別樣色彩的眼中精芒閃動,他想說出我們都忽略了安西之戰,但話到嘴邊卻成了,“是戰是和也就在這幾日見分曉了。”


    朱胖子心中了然,厲天途說的不是廷議之中的主戰派和主和派見了分曉,而是吐蕃兵壓涼州的三十萬鐵騎的統帥近日要有抉擇了。


    兩日之後,廷議的結果尚未傳出,西涼那邊卻率先來了消息,吐蕃遣使來京,已經過了涼州,離京師也隻有三五日車馬之程。


    吐蕃使者何時到京,厲天途毫不在意。


    但他卻知道此消息傳遍京師之後,許多人卻在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是一個求和的信號,也正應了某些人的心意,這下朝中的主和派氣焰要上來了。隻是,吐蕃大動幹戈之後目的何在,還真的讓人難以捉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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