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這是他們共同的想法,大漢沒有戰爭已經很些年了,這些兵卒也不過是些平民,服役之後方來太守當值,隻不過身材較為魁梧,又會騎術,因此被麃公留住,但是要讓他們進行戰鬥,那幾乎是不可能的,而兵卒們互相看了看對方,便轉身立刻退去,那些好手們唿喝著猶如勝利者一般又追了片刻,方才緩緩的返迴了禰衡之旁。


    “幸甚!幸甚!”好手們大叫著,禰衡不屑的看了看那些兵卒,怪不得日後的農民軍拿著鋤頭都能輕鬆占領數個郡縣,原來這些守衛郡縣的兵卒各個都是這樣的貨色,這些農民軍可是敢與那些大漢真正精銳的南北軍正麵作戰的,甚至還能對他們進行進攻,禰衡轉過身,繼續朝著臨淄的方向駕馬而去,而那些好手們麵色激動的跟在了其身後。


    在趕到臨淄之後,禰衡方才從大馬之上下來,揉了揉有酸疼的雙腿,這漢朝唯一兩個不好的地方,第一便是沒有椅子,隻能跪坐,第二便是這艱苦的交通工具,這臨淄縣城要比臨濟要大得多,那些駐守的兵卒們也顯得較為健壯,入城者,都要繳納費用以及出示‘身份證明’,黑戶是連縣城都進不去,不說縣城,但是那些亭裏,路過也要出示此些物品,黑戶連幾裏地都走不了。


    又是一次繁瑣的解釋,不過,顯然禰衡在這臨淄縣內的聲望就不夠用了,這些兵卒並沒有護送,反而是監送他們禰衡等人趕往刺史府邸,又暫時收了他們長劍,而禰衡的卻沒有被收走,一方麵來說他隻是個稚童,另一方麵,這長劍乃是世家豪族弟子裝飾之物,不必收走,臨淄很大,走了許久,方才趕到了這刺史府之前。


    太守府與刺史府在這裏是相連的,幾乎就是隔壁,這也沒有辦法,畢竟臨淄即是齊郡的治所,也是青州治所,在齊郡當太守向來也是麻煩事,其他太守在治所之中可謂是是一把手,總領大權,唯獨這齊郡太守進出都要向隔壁行禮,稍有不慎便會被州牧叫去喝茶聊天,郡內大員叫做太守,而國內大員叫做相,如孔融便是北海相。


    “不知州牧如何稱唿?”禰衡低聲朝著馬車之內的卜已問道,卜已並未答話,禰衡也沒有生氣,不管是誰被捆綁著送往官衙,都不會有太多興致說話吧,而後馬車之內的曹老公卻是替兒子應答道:“州牧陳姓,名佐,乃陳太丘之後,陳諶陳季方之孫,陳忠陳孝先之子,頗有賢名。”


    禰衡愣了一下,好大的來頭,這陳太丘讓禰衡覺得很熟悉,記得自己初中還是高中的時候,語文老師曾經讓自己背過甚麽:陳太丘與友期,其子元方八歲之類的,不過禰衡已經淡忘了,僅僅記得這個名字,可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這個名字卻是如日中天,陳太丘原名陳陳寔,字仲弓,隻是因為當作太丘長,被喚作陳太丘,聲望簡直不可想象。


    他的孩子就是那個叫做元方的陳紀,以及陳諶都是非常了不得的名士,被喚作三君,陳家鼎盛,名士無數,這兩脈都有驚豔的人才,陳紀之一脈,有著陳群,陳泰,陳諶這一脈,有陳忠,陳佐,這讓陳家迅速成為了三代鼎盛的大世家,不知禰家何時也能成為那樣的豪族門閥。


    來到了州牧府前,那幾個兵卒又連忙進門稟告,禰衡發現這州牧府的規矩比太守府還少些,片刻之後,便有文吏出來,接見禰衡,以及代為收押卜已父子,禰衡跟在那個冷漠的文吏之後,走進了州牧府,此刻,數十個官吏都在忙活著自己的要事,禰衡左顧右盼,這些家夥像極了後世的白領,無時無刻不在瘋狂的忙碌著。


    走進了最內部之後,禰衡方才見到了正在閱讀文案的那個年輕人,是的,他非常的年輕,看起來連三十歲都沒有達到,這簡直讓人有些不可想象,不過,這便是事實,出身豪族的名士們,通常年輕便擔任如此大員,這也跟之前的黨錮之亂有所關係,因為大量的官吏們因為牽扯到黨錮之中被罷免,終身不得任職,甚至有些名士因為沒有涉及到黨錮而感到羞恥。


    是的,這就好像你一直為了心中的正義搖旗助威,最後邪惡的一方開始懲罰這些正義之士,最後看都沒有看你一眼,你心情會如何?因此,又有很多自動罷官,以示自己也是黨人一派的官吏,最後這些大員們幾乎都變成了年輕的身影,陳佐抬起頭,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麵前的這個稚童,似乎也為他的年紀而感到了震撼。


    他笑了笑,溫和的說道:“汝小小年紀,為何孤身前來,汝之長輩與何處?”,禰衡看著對方,沒有迴答,卻是先行了一禮,看到禰衡的舉動,陳佐也把臉上對待孩子的那般隨意收了起來,頗為鄭重的迴了一禮,不愧是世家出身,無論是修養或是學問,都是當世鮮有人所能及。


    “迴陳使君,先考禰姓,諱藺,字仲平,曾與州牧府之中任職,現禰家之中,隻有吾一介男丁,因此孤身前來....”禰衡說道,聽到禰衡的迴答,陳佐沉吟了幾聲,臉色突變,猛地站起來,有些失態的叫道:“莫不為彌主簿之子耶?”,禰衡點了點頭,陳佐立刻走了下來,抓著禰衡的手將禰衡引到了一旁的蒲席之上,按著禰衡讓其坐下。


    陳佐有些悲傷的感歎道:“汝父乃我好友,共事多年,其逝世之時,吾還曾前往臨沂,卻不知汝已年長及此,原吾那好友逝世也有數年矣....”他又擦了擦眼淚,跪坐在禰衡之旁,問道:“兵卒稟告,汝抓捕了要犯,卻不知是何人?又為何親自趕來?若在路途之上出了甚麽差錯,教我何顏以對故友?”


    聽著這關心之下又有些譴責的話語,禰衡心裏對於這些大員們的惡劣影響倒是消退了不少,禰衡拱手言語道:“昔日,大賊樓異欲取吾性命,故而行刺,事不成,便又殺隔壁曹府之奴仆,以顯殺人滅口之意,引官衙之錯論,而曹府之老公乃縣尉曹奕之父,曹奕不堪恥辱,又連殺官吏更卒數人,劫走其父....”


    聽到禰衡說話,陳佐點了點頭,他本來還想不清曹奕這樣出身世家的子弟為何會做出此等暴事,原是嚴君受盡汙蔑,因此悍然出手的麽?禰衡又繼續說道:“可那曹奕卻未曾離開臨沂,繼續居與隔壁,被吾發現之後,險些製服,而樓異又畏其說出實言,當麵刺殺我與曹奕,被禰家奴仆所製服,又被我斬下頭顱,如今,曹奕父子具備我所抓捕,前來複命也!”


    “所言當真!!!”陳佐瞪大了眼睛,這幾天因為曹奕的事情,整個青州搞的雞飛狗跳,難不成就如此輕易的被禰衡所抓捕了?這十歲稚童,當真斬下了遊俠樓異之首級?這教人何如相信?


    注1:三國演義裏記載青州太守龔景之類的,不過第一,青州不會有太守,應該是州牧,第二,這龔景老羊在史書之上根本沒有看到名字,可能是偽造而出現的人物,而焦和作為州牧是光合五年,因此便以陳佐為州牧而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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