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辰不得不佩服諸葛燾的思維縝密,然,他也不是吃素的。穿越前,他是某公司小職員,專跑義務,幹些花言巧語糊弄客戶的把戲,可以把保健品說成治愈艾滋的神奇藥物,並以藥物成分配合量子物理,以精確的數字做到人體細胞從死亡到複活這一不可思議的轉變,隻要998,就可以把健康帶迴家。


    對付諸葛燾這類腦細胞發達,堪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會算,睡死隔壁小李說是月經不調失血過多引發精神緊張腦垂體機械性窒息,而做到臉不紅氣不喘將此事度身事外的奇能異士,隻能以同樣滴水不漏的邏輯思維去折服他。


    趙東辰慚愧道:“此事說來話長....”


    沈建華歎息,道:“這事就不要提了,家醜不可外揚啊!”


    趙東辰拜謝道:“既然二老爺不讓說,那小的就恭敬不如從命,此事不說也罷,就讓它永遠成為一個秘密吧!”


    說著,沈建華也是重重地點頭,道:“劉兄弟,你的妻兒老小,我已接在府上,你在這裏要好好地改造,不必掛牽。”


    “多謝二老爺!”


    “唉,說的是哪裏話,不管怎麽說,你我主仆一場,是你犯的罪,禍不及妻兒。你放心吧,陸大人收了我三千兩,重審此案,相信陸大人會還你清白的。”


    趙東辰聽說陸大人重審此案,情緒一時激動,感激沈建華的大恩大德,“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死命磕頭道:“二老爺在上,請受小的三拜。”


    這二人演起戲來就沒完沒了了,好像也沒諸葛燾什麽事了。


    諸葛燾還沒有弄明白他是如何從沈府一個家奴成了犯人,就被他以二老爺不讓說的秘密,給糊弄過去了。雖說,這聽起來有點拐彎抹角、遮遮掩掩的意思,然而,在等級製度十分森嚴的封建王朝,主是天,主讓奴做什麽就做什麽。所以,二老爺不讓他說的秘密,借給趙東辰十個膽子也不敢說,也就合情合理把這一篇翻過去。


    沈建華的配合,迫使諸葛燾不得不相信他是劉三保,不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大人。經曆此事,趙東辰徹底打消諸葛燾的猜疑,以地社堂堂主的身份,正式成為天下幫骨幹弟子,領導地社堂一群慵懶而散漫的流失難民,開荒種地,恢複生產。不到半個月時間,地社堂已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成片的荒地種滿了玉米、高粱,很快就有了收成。


    趙東辰的表現,很快引起幫主高迎祥的關注。一直以來,地社堂是天下幫老大難的問題,高迎祥正愁著無人領導這群慵懶的難民,卻沒想到,軍師一個決定,改變了地社堂的麵貌。當然,這一切都出自趙東辰的不安。因為不安,趙東辰每時每刻都在想著為天下幫解決地社堂的難題。隻有改變地社堂的麵貌恢複生產,為天下幫多做貢獻,表現的為奴為婢,才能取得高迎祥的信任。隻有這樣,趙東辰落在天下幫的手裏,才能獲得存在感,獲得尊嚴。有了存在感和尊嚴,趙東辰也就不用擔驚受怕,害怕諸葛燾處處為難。


    想想這些,趙東辰隻能對天歎息,如果他沒有穿越,那該多好!踏上這片土地,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幫高迎祥打工,不發工資也就算了,還要小心翼翼做事。可怕的是,牽扯到欽差大人的身份,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為了這條命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就連夜裏,趙東辰也要把眼睛睜開,時刻堤防著周圍的一舉一動。這古代的人,脾氣不好,動不動就舞刀弄槍的,一言不合,就把刀子抽出來,不管有多大的事,先砍你一刀。


    就拿龍平兒來說吧,龍平兒奉幫主之命,說是協助他管理地社堂,其實是為了監督他。這期間,龍平兒高高在上,總是手裏提著一把劍,閑來無事在玉米地裏練起玉女劍法,好分散那些臭男人的注意力。若是有人盯著她看,而忘了手裏的活,都會被她記在心裏。等她練完劍,啥也不說,先記趙東辰沒有管好地社堂弟子之過。接著,就把那些喜歡偷看的男人,全都揪了出來,一頓痛打,還嘴裏罵罵咧咧道:“本姑娘好看嗎,讓你看,讓你看,讓你看個夠....”


    龍平兒喜歡無理取鬧,說是地社堂這一年半載荒廢了很多,這兒的弟子好吃懶做,從今天起,每人隻有三兩口糧,其餘的自己想辦法吧!這麽點口糧吃在肚子裏,誰還有力氣幹活啊,趙東辰第一個為兄弟們抱不平,找她理論。結果,又被痛打了一頓。


    趙東辰沒辦法,隻好在夜裏率領弟兄們去打獵。白天開荒種植,夜裏打獵,持續了五、六天,好多兄弟都熬不住了。等兄弟們快要熬不住了,龍平兒這才每人十個饅頭發下去,說:“就該讓你們嚐點被餓的滋味,看以後還會有誰偷懶。這幾天,大家都辛苦了,幹活賣力表現不錯,幫主說了每人十個饅頭。在這裏我可說清楚了,一個不剩吃進肚子裏,誰要是浪費那麽一小口....”


    也不知道龍平兒是不是故意的,趙東辰看這擺在眼前比拳頭還要大的饅頭,足足有十個,這要是塞進肚子裏,可以撐起一個足球大小,不撐死才怪。然而,兄弟們都餓了,受不了饅頭的誘惑,即便龍平兒提出的要求很變態,卻也阻止不了這場瘋狂的啃饅頭大戰。


    結果可想而知,地社堂幾千個兄弟聚在一塊,每人十個饅頭,從一開始大口大口地咬,到最後火眼冒金花,有氣無力撐著肚子打嗝,伸出病顫顫的手,撕下饅頭一小塊一小塊,添在嘴裏,感覺肚子快要撐爆了,好難受,好難受,可在龍平兒強勢逼人的眼神下,一個個像是泄了氣的慫樣,欲哭無淚。


    趙東辰見兄弟們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突然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騰地一下站起來,怒指龍平兒,道:“你夠了,一會兒讓兄弟們餓得要死,一會兒讓兄弟們撐得要死,玩我啊!”


    兄弟們見堂主發飆了,為了響應堂主的號召,狠下心來捏著饅頭,奶奶的,老子就算餓死,也不受這娘...們..龍平兒見他們都反了,隻是一個眼神,唬得他們乖乖地坐下,接著啃饅頭,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接著,龍平兒就不客氣地把劍提起來,擱在他的麵前,在他胸口鈍了鈍,冷豔道:“本姑娘就玩你了,怎麽著?”


    “你...”趙東辰擠了擠眼,無奈龍平兒用拇指輕輕地推開劍口,露出一點刺眼的冷光,嚇得他神色一怔,趕緊服軟,嬉皮笑臉道:“好啊,要不要我躺在這裏,讓你慢慢玩啊!”


    這一句話惹得兄弟們哄堂大笑,龍平兒起初沒有在意,等她聽明白這句話的深意,羞得臉紅,惹得她在眾人麵前失了顏麵,拔起劍來就要砍他。趙東辰早就料到她有這麽一手,沒等她出招就跑開了,還一個勁唯恐天下不亂,道:“來呀,來呀,你不是想玩我嗎,抓到了,讓你慢慢玩...”


    “劉三保,你混蛋..”


    從那以後,龍平兒和他就成了一對歡喜冤家,隔三差五因為那麽一件小事而大打出手。隻可惜,趙東辰不是龍平兒的對手,總是被打得鼻青臉腫,找不到爹娘無處哭訴。後來,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趙東辰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了任光弼。第二天,趙東辰就病了,渾身發熱,高燒不退,地社堂的兄弟沒有一個會懂醫術的,萬般無奈隻好求助龍平兒。龍平兒見他病了,病得不輕,帶他去看郎中,按郎中所說的上山采了鮮活的草藥,煎熬成湯藥,按照一天兩劑的量服用,不出三日就會退熱。


    龍平兒第二次照顧生病的他,對他的身世又開始了起疑,撫摸他的額頭,心想他是有妻室的人,和他走得這般近乎,會不會招人非議。這心裏的想法,很奇怪,龍平兒克製自己,不往這方麵想。可是,這裏又沒有別人,又忍不住浮想聯翩。


    突然,趙東辰掙紮了幾下,龍平兒誤以為他是醒了,收起了失態,又是一副討厭他似的,不冷不熱的態度。直到他安靜下來,這才發現他的眼睛還是閉著的,眉宇緊蹙,神色緊張,嘴角似動非動,蠕動著。


    莫非他是口渴了,龍平兒起身為他倒了一杯茶。等她又坐迴原處,坐到他的身邊。這時,趙東辰莫名其妙打著驚顫,雙眸緊閉,說起話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我要迴去,我要迴去,這裏好可怕,我不要留在這裏...我不要!”


    “啊...不要..不要!”


    趙東辰連續好幾日被任光弼的陰魂纏身,做了好長好長的夢。他夢見任光弼要求他進宮幫皇上鏟除魏忠賢,夢見皇上任命他為討伐各路起義軍的三路元帥,夢見袁崇煥被殺,皇太極趁機南下....終於夢見明朝滅亡,他已身不由己,共赴國難。


    等他醒來,猛然坐直身子,內心的惶恐猶如世界的黑淵,將他慢慢吞噬,嚇得他魂不附體,見身邊一個女子,出自本能地需要依靠,想也沒想,將她摟緊懷裏,渾身瑟瑟發抖道:“小惠,我錯了,不要為了錢離開我。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給你最好的...”


    龍平兒剛想生氣來著,卻是感受到他的無助,在夢裏說著糊塗話,好些令人心軟癡醉。也是受夠了,趙東辰在她後背摸來摸去,一怒之下推開他:“滾開呀!”


    趙東辰一下子被龍平兒推開了,這姑娘力道挺大的,趙東辰差點被她摔成內傷。等他腰酸背痛摸摸腦袋,不知天昏地暗,這才清醒過來。


    見龍平兒像是要殺死他的眼神盯著他,趙東辰隱隱覺得,大事不妙,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這心裏想著,趙東辰哭笑不得,道:“平兒姑娘,怎麽在這?”


    龍平兒見他順著牆角,磨磨蹭蹭地想逃,一個箭步飛離將門合上,道:“這事還得問你!”


    “問我?”


    “說吧,剛才是不是做夢了,這心裏糊塗,夢裏說的都是實話,我可是聽你說,哎呀..我不是故意的,人不是我殺的,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龍平兒這麽一漏氣,趙東辰心想壞了,趕緊把嘴堵上,該死的,說了多少次,早該上醫院把這做夢喜歡說夢話的臭毛病改掉。這下好了,藏在肚子裏的秘密,露餡了,被她抓住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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