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興自從辭官迴到安台縣之後便消沉下來,每次出門都覺得別人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嘲笑。蘇國興自己也覺得抬不起頭來,所以便整日整日的窩在後宅不願去見人。


    廖芝雲也懶得管蘇國興,她現在隻要好好把蘇元傑養大就行了,雖然廖芝雲嘴上說著不再管蘇國興,但是看著蘇國興這麽一直消沉下去心裏對蘇國興還是失望的。


    蘇元嘉遠在京城,雖然蘇國興退的很快,但是總歸對他還是有影響的,同期的進士不少人都想要進翰林院,但是進翰林院的名額有限,所以蘇國興這邊的事情就被人拿來當做攻擊蘇元嘉的筏子,最後蘇元嘉不得不離開翰林院,下放到地方。


    好在蘇元嘉的未來嶽父在京城還是有點人脈,托人將蘇元嘉弄到了離京城不遠的一個縣去做縣令。蘇元嘉對此也沒什麽意見,其實他一開始就是想去地方的,因為地方更容易出成績,將來升遷也更容易一些,不過當時考完試,他嶽父便已經托關係讓他留在翰林院了。


    蘇元嘉也不想白費了他嶽父的一番心意,何況當時他想的也是去考庶吉士,這樣他在翰林院也更容易出頭一些。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去考,便出了蘇國興的事情,他也就順勢掉出了京城,這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現在皇上的年紀越發的大了,對眾皇子的猜忌與忌憚也更深了,到新皇登基之前,京城都是個是非之地,稍不注意就會牽扯進幾方勢力的爭鬥裏,說不定什麽時候丟了命都不知道。


    蘇元嘉在去上任之前有兩個多月的假期,蘇元嘉便打算帶著他的妻子迴一趟安台縣,畢竟若是他去上任了可能有好幾年都不能迴安台縣去。


    他跟薛馨毓商量了一番,決定三天後啟程迴安台縣去,薛馨毓趁著這三天把要帶迴安台縣的東西收拾好,又叫人把蘇元嘉去任上需要的東西準備好,她估計等他們從安台縣迴來,蘇元嘉就得去任上了。


    經過二十多天馬車上的顛簸,蘇元嘉跟薛馨毓總算是到了安台縣,蘇元嘉之前已經寫信給廖芝雲了,說了他們要迴來的事情,廖芝雲也估算著時間讓管家去城門口等著蘇元嘉他們。


    管家連著在城門口等了三天才等到蘇元嘉他們,他看到蘇元嘉他們的馬車進了城,連忙迎上去,說道:“大少爺,大少夫人,你們迴來了,夫人已經在府裏等著了。”


    蘇元嘉撩開馬車的窗簾,說道:“有勞管家在此等候了,我們迴府去吧,別讓母親等的太久。”


    管家應了一聲,上了蘇府的馬車,在前麵引路。


    薛馨毓心裏是緊張的,她雖然在成親的時候已經見過廖芝雲了,但是也不過見了幾麵,對廖芝雲也不是很了解,現在他們要在蘇府住上半個月的樣子,可以說這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跟廖芝雲打交道。而且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蘇國興,她心裏自然是緊張的。


    她一直都知道蘇國興這個公公十分偏心,而且蘇國興做的錯事還連累了蘇元嘉,這讓她對蘇國興更加沒有好感,加上她跟蘇元嘉成親的時候蘇國興也沒到場,薛馨毓心裏便留下了疙瘩。


    薛馨毓懷著惴惴的心情進了蘇府,廖芝雲得到管家派人送去的消息已經讓桂嬤嬤在二門門口等著了,見到蘇元嘉他們到了,桂嬤嬤連忙迎上前,笑著說道:“大少爺,大少夫人,夫人已經在正院等著你們了,奴婢這就帶大少爺大少夫人過去。”


    蘇元嘉笑了笑,說道:“有勞嬤嬤了。”


    然後趁著眾人沒注意,捏了捏薛馨毓的手,示意她別緊張。


    兩人跟著桂嬤嬤到正院的時候,便看到一個矮墩墩的肉團子朝蘇元嘉撲過去。


    蘇元嘉連忙伸手抱住肉團子,肉團子咯咯咯的笑起來,奶聲奶氣的說道:“大哥,元傑好想你,你有沒有想元傑?大哥,你有沒有把元傑的漂亮大嫂帶迴來?元傑也想大嫂了。”


    蘇元嘉捏了捏蘇元傑的鼻子,說道:“你嘴巴怎麽這麽甜?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


    薛馨毓聽到蘇元傑的話臉蹭的一下就紅了,她嗔了蘇元嘉一眼,然後跟著桂嬤嬤一起進了屋裏。


    蘇元傑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說道:“大哥你怎麽知道元傑嘴巴是甜的?元傑今早上喝了蜜水的,這些話沒人教元傑的,元傑說的都是實話。”


    看著蘇元傑一本正經的迴答他的問題,蘇元嘉忍不住笑了笑,真是個人小鬼大的家夥。


    廖芝雲見蘇元嘉抱著蘇元傑進來,蘇元傑一眼,然後讓奶娘去把蘇元傑抱著,對蘇元嘉說道:“這孩子是越長越小了,現在比小時候還黏人了。”


    蘇元傑從奶娘懷裏下來,然後跑帶廖芝雲身邊說道:“娘親,元傑本來就是小孩子,黏人是正常的。”說罷腦袋在廖芝雲懷裏蹭了蹭。


    薛馨毓看著蘇元傑眼裏帶著羨慕,她也想要一個像蘇元傑這麽可愛的兒子。


    蘇元嘉見蘇國興沒再屋裏,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說道:“母親,父親是有事出門了嗎?”


    廖芝雲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說道:“你父親昨晚喝醉了酒,現在估計還在劉侍妾那裏歇息,我剛才已經派人去叫你父親了。”


    蘇元嘉聞言抿抿嘴,說道:“父親昨日是出去會友了嗎?”


    廖芝雲臉上閃過一絲的不自然,然後說道:“沒有,你父親昨晚是太高興了,所以才多喝了幾杯。”


    蘇元嘉也注意到了廖芝雲的不自然,便猜到蘇國興醉酒這事肯定不像廖芝雲說得這麽簡單,但是看廖芝雲沒有多說的意思,蘇元嘉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轉而說起了其他的事情。


    差不多過了小半個時辰,蘇國興才一臉憔悴的跟著管家一起來了,蘇元嘉和薛馨毓起身給蘇國興見禮,蘇國興淡淡的應了一聲,說道:“怎麽突然迴來了?”


    蘇元嘉迴道:“我要調去臨安縣做縣令,中間有兩個多月的假期,所以我就想著帶馨毓迴來看看,因為我上任之後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能迴來。”


    蘇國興愣了一下,說道:“你不是在翰林院嗎?怎麽又要去做……”蘇國興似乎想到了什麽,然後訕訕的說道:“去地方做縣令也好,這樣容易做出成績,將來對你升遷也有好處。”


    蘇元嘉淡淡的應了一聲,屋裏的氣氛又安靜下來,蘇國興從小便對蘇元嘉這個兒子不親,所以一時也找不到話題跟蘇元嘉說。


    最後還是廖芝雲怕氣氛繼續冷下去,才找了話題說道:“馨毓是第一次來府裏,嘉哥兒你帶馨毓去逛逛吧。”


    蘇元嘉應了一聲,帶著薛馨毓出去了。


    蘇國興看著蘇元嘉的背影目光有些晦暗不明,然後跟廖芝雲說了一聲,“我先走了。”說罷去了劉侍妾那裏。


    劉侍妾見蘇國興又折迴來,心裏十分驚訝,她垂眸掩住眼裏的驚訝,然後說道:“老爺您怎麽來了?剛才管家不是來說大少爺迴來了嗎?老爺您怎麽沒陪著大少爺?”


    蘇國興挑起劉侍妾的下巴,輕挑的說道:“怎麽?爺迴來陪著你不好嗎?”


    劉侍妾嬌笑著說道:“婢妾當然高興老爺您能記著妾了,隻是大少爺這麽沒迴來了,妾也希望老爺您能跟大少爺多相處相處。”


    蘇國興給自己倒了杯酒淺酌一口,然後嗤笑一聲,說道:“他心裏怨著我呢,又怎麽會想跟我相處,他現在是巴不得見不到我呢。”


    劉侍妾目光閃了閃,說道:“父子之間哪有什麽隔夜仇?老爺您跟大少爺說說,大少爺會理解你的。”


    “嗬!”蘇國興嘲諷的勾了勾嘴角,指著劉侍妾說道:“別再給我提那個逆子,去給爺倒酒。”


    劉侍妾笑著說道:“老爺,一會兒您還要去跟大少爺他們用午膳呢,您還是別喝酒了吧。”


    蘇國興一把將劉侍妾推開,然後瞪著劉侍妾說道:“怎麽?你也瞧不上我?覺得我辭官了就看不上我了是不是?”


    劉侍妾連忙賠笑道:“怎麽會?老爺您在婢妾心裏一直都是最棒的,再說了老爺您要做官還不容易,讓大少爺給您疏通疏通就行了呀。”


    蘇國興輕嗤一聲,說道:“他要是有這個能耐還能被人趕出翰林院?”


    劉侍妾嬌笑著看著蘇國興,說道:“老爺,大少爺不行,不是還有大少爺的嶽父嘛,大少爺不都能平安離開翰林院嘛,想來大少爺的嶽父的人脈還是不差的。”


    一開始蘇國興是沒往這方麵想的,但是被劉侍妾這麽一提,蘇國興也起了心思,不過蘇國興沒打算把這心思表露出來,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蘇國興裝作十分嚴肅的嗬斥了劉侍妾一句,“這事別再提了,要是被人聽到了還不知道要傳出什麽閑話呢。”


    劉侍妾連忙低頭認錯,心裏也拿不準蘇國興到底是怎麽想的。


    蘇國興心裏裝著事情,也沒再喝酒,等差不多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便去了安瀾苑。


    廖芝雲看到蘇國興準時出現還愣了一下,等用了午膳,蘇國興便將蘇元嘉叫到了書房,然後讓他給自己疏通,他要再去做官。


    蘇元嘉眉頭微皺說道:“父親,您這是在為難兒子,兒子哪有關係幫您疏通。”


    蘇國興抿抿嘴,說道:“我知道你不行,但是你嶽父不是有人脈嘛。”


    蘇元嘉都快被蘇國興的無恥給氣笑了,蘇元嘉真的好奇蘇國興這麽理直氣壯的語氣是哪裏來的,蘇元嘉看了蘇國興一眼,然後說道:“父親,我是沒臉去向嶽父開口,父親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兒子就先出去了。”說罷蘇元嘉也不管蘇國興的臉色有多難看,徑直走了。


    蘇國興看著蘇元嘉的背影直唿逆子。


    晚點的時候蘇元嘉又帶著薛馨毓去看了蘇何氏,蘇何氏現在已經瘦的脫形了,眼窩深陷,臉色蠟黃,雙眼渾濁像是蒙上了一層霧。


    蘇元嘉帶著薛馨毓給蘇何氏見了禮,然後說道:“祖母,孫子帶著您的孫媳婦來看您了。”


    蘇何氏的眼珠轉了轉,一直想往薛馨毓那邊看,薛馨毓見狀連忙靠近蘇何氏,叫道:“祖母,我叫薛馨毓,我會照顧好元嘉的。”


    看完蘇何氏,蘇元嘉便帶著薛馨毓走了,他們住在蘇府的這段時間蘇國興一直沒放棄重新做官的想法,要不是男女有別,蘇國興估計要直接去找薛馨毓說這事了。


    蘇元嘉實在是受不了蘇國興,正在跟薛馨毓商量提前離開的事情,就聽到管家來通報蘇何氏去世的消息,蘇元嘉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立馬換上喪服帶著薛馨毓去了蘇何氏的院子。


    蘇何氏的去世對蘇國興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因為蘇何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世可以說是徹底斷了他的做官之路。


    蘇元嘉在府裏守孝三月之後便迴了京城,他之前已經上書說了蘇何氏去世他要守孝的事情了,吏部也準許蘇元嘉晚去三個月。


    蘇元嘉走了,蘇國興還得繼續守孝,他要守三年的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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