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二姑奶奶是蘇何氏的親女,是蘇國興一母同胞的親妹子。嫁給了泰昌府的知州做填房,據說這門親事是這位二姑奶奶自己求來的,還和蘇何氏和她的祖父大鬧了一通。都說古代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來她這個小姑姑也不是個規矩的人。


    妙安剛用過早飯,福安堂就來人叫她過去,說是二姑奶奶來了。妙安應了一聲,收拾了一番帶著潘嬤嬤和白瑤去了福安堂。


    妙安一進福安堂正房的大門就看到一個穿著織金葛絲花襖,鑲著一圈白色的兔毛,下麵是錦緞的繡花百褶裙的婦人正撲在蘇何氏的床前哭的傷心欲絕,蘇國興還有蘇元嘉他們幾個都在旁邊安慰婦人。


    婦人身旁還站著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少女穿著湘色的織錦立領刺繡短襖,領口和袖口嵌著一圈兔毛,下身是同色的長裙,腳上是雙小靴子。


    蘇妙雨眼尖見到蘇妙安來了,連忙說道:“大姐,你可算來了。”


    眾人聽到蘇妙雨的話都轉過頭來看著蘇妙安,妙安這才看清那婦人的麵貌,跟蘇國興有五六分相似,一雙丹鳳眼眼尾微微上翹,比蘇國興多了幾分淩厲;梳著飛仙髻,戴著一套赤金的紅寶石頭麵,脖子上戴著鎏金的流蘇瓔珞,手腕上戴著好幾個赤金的鐲子,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金光閃閃。


    妙安見她眼眶微紅,估計是剛才哭的,但妙安見她臉上的妝容一點都沒花,不著痕跡的皺皺眉,心下對她有些不喜。


    少女也轉過身來了,一雙與婦人相似的丹鳳眼,柳葉眉鵝蛋臉,是個清秀的姑娘,隻是眉宇間的傲氣深深破壞這份清秀,讓她看起來有些怪異。


    蘇國興對妙安說道:“這是你小姑姑,這是你堂姐,過來給你小姑姑堂姐和見禮。”妙安上前給婦人見了一禮,說道:“小姑姑好。”又給少女行了個平輩禮,說道:“堂姐好。”


    少女淡淡的應了一聲,倒是二姑奶奶上前拉著妙安說道:“這就是安姐兒吧,長得真是標致。”說罷又把手腕上一個金鐲子退下來戴在妙安手上,說道:“小姑姑沒什麽好東西,這個鐲子就給你當見麵禮。”


    說罷又把妙安拉倒少女麵前說道:“這是你堂姐,閨名喚作玲瓏,你們年紀相仿正好可以一起玩兒。”


    妙安笑著應下了,隻是抬頭就看到玲瓏堂姐眼裏閃過厭惡和嫌棄,當下對這對母女好感全無,隻是淡淡的應付著。


    蘇妙雨看著二姑奶奶給了蘇妙安一個金鐲子眼紅的不得了,酸溜溜的說道:“小姑姑可真疼大姐。”


    二姑奶奶心裏不喜蘇妙雨的小家子氣,麵上卻是不顯,說道:“小姑姑難道不疼你們?”


    蘇妙嫣看著蘇妙雨說道:“三妹妹這是眼紅了?可誰叫你不是嫡出的呢?”自打三姨娘管家之後,蘇妙嫣看著靈雨閣的人就是各種不順眼,還有一點蘇妙嫣也是不喜二姑奶奶明顯的偏心,給她和蘇妙雨的是個銀鐲子,給蘇妙安就是個赤金的鐲子,分量很足。


    二姑奶奶聽到蘇妙嫣的話皺皺眉,她還以為蘇妙嫣是個好的,沒想到也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果然是個庶出的。


    蘇妙雨一聽蘇妙嫣的話就來氣,說道:“是呀,我是庶出的,說的好像二姐你是嫡出的一樣。”


    蘇妙嫣沒想到蘇妙雨會懟她,果然三姨娘管家蘇妙雨的膽子也大了,想到這裏又瞪了三姨娘一眼。


    看蘇妙雨和蘇妙嫣這樣,玲瓏心裏更是看不上了,說道:“不就是個鐲子嗎?”心裏想著果然是沒見過世麵的,一個金鐲子就讓她們掙成這樣,眼裏流出淡淡的鄙夷。


    二姑奶奶顯然是不想看她們繼續鬥嘴,便說道:“都是自家姐妹吵吵鬧鬧的做什麽?”蘇妙雨和蘇妙嫣相互瞪了一眼便也沒再說話。


    二姑奶奶問道:“大哥,母親身體一向很好,怎麽會病的這麽嚴重?”二姑奶奶知道蘇何氏病了,但沒想過會這麽嚴重,心裏不免有些著急,她還指望著蘇何氏能幫幫她呐。


    蘇國興皺著眉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看過很多大夫都不知道這是什麽病。”說罷蘇國興歎了口氣。


    蘇妙雨嘴癢想說蘇妙安克的,但想著那天蘇妙安打她的那巴掌,又把話給咽了迴去。


    二姑奶奶聽到蘇國興的話也沒再說什麽,隻是眼裏的一絲焦急,妙安可不認為她這是為蘇何氏擔心,看來這位小姑姑迴來是有目的的。


    用了給二姑奶奶的接風宴,蘇妙安便帶著人迴了惠然居,看來她猜的沒錯,她這個小姑姑這次迴來肯定是有目的的,不然怎麽會在蘇家住一段時間,至於這段時間具體是多久就得看她的目的什麽時候達成了。


    迴到惠然居,妙安讓人把晴雲叫來,然後吩咐道:“你找人看著點二姑奶奶,看她跟什麽人接觸過,再去跟府裏的老人打聽一下二姑奶奶的事,明天叫尹安去打聽打聽二姑奶奶的夫家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晴雲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潘嬤嬤在一旁問道:“小姐是在懷疑二姑奶奶?”


    妙安點了點頭,想著這目的估計還和她有關係,不然二姑奶奶怎麽給她這麽貴重的見麵禮,她可不認為這是因為她是嫡女的關係。


    二姑奶奶母女住在紫玉閣,是二姑奶奶出閣之前住的院子,離著福安堂和水月軒都很近。


    一連過了好幾日,蘇妙嫣、蘇妙雨和玲瓏的關係是越發親近了,至少表麵上看來是這樣,倒是妙安一直窩在惠然居裏,拒絕了好幾次三人的相邀,讓玲瓏覺得妙安不識趣,心下更是不喜她。


    這日天終於放晴了,晴雲腳步匆匆的進到屋裏,給妙安見了一禮說道:“小姐,尹安打聽到了二姑奶奶家裏的事。”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妙安。


    妙安疑惑的接過信,打開一看,額角跳了跳,問道:“這信是誰寫的?尹安告訴你了嗎?”


    晴雲驚奇的看著妙安,說道:“尹安把信給我的時候就說了,若是小姐問寫信人是誰,就說讓奴婢告訴您是尹公子。小姐是有什麽問題嗎?”


    妙安搖搖頭,看著開頭那行‘安安想我沒有?我很想你。’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免得忍不住撕了這信。都說古人含蓄委婉,她在尹瀚宸身上愣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妙安耐著性子看完了前麵一大段的廢話,才仔細的看著尹瀚宸調查到的關於二姑奶奶的事情。


    原來二姑奶奶的夫君是泰昌府的知州,二姑奶奶是他的填房,原配還留下了一子一女,二姑奶奶這些年隻生下了一個女兒,現在在那位知州家裏並不得寵,與原配留下的子女相處的並不好,而且原配的娘家也十分強悍,一直打壓著二姑奶奶。


    年前原配的娘家去知州府上大鬧了一通,知州為此狠狠的收拾了一番,似乎與原配留下的女兒出嫁有關。


    妙安看到這裏冷笑一聲,她就說她這個小姑姑無緣無故怎麽會迴娘家來,就連之前蘇何氏生病也沒見她來信問一句。


    妙安抬頭看著晴雲還糾結的站在原地,一張臉皺成了個包子,便問道:“什麽事讓你這麽糾結?”


    晴雲‘啊’了一聲,迴道:“奴婢隻是好奇尹安怎麽知道小姐會問寫信的人是誰。”


    妙安抽了抽嘴角,她還是第一次知道晴雲的好奇心這麽強,妙安想了想還是決定岔開這個話題,於是問道:“我之前讓你跟府裏的老人打聽的事打聽的怎麽樣了?”


    晴雲見妙安問起了正事,便拋開了糾結,答道:“奴婢打聽到當初老祖宗給二姑奶奶挑選的是另一門親事,是二姑奶奶執意要嫁給現在的二姑爺的。”


    晴雲又靠近妙安兩步,低聲說道:“據說是二姑奶奶在一次宴會上對現在的二姑爺一見鍾情,非君不嫁,為此還跟老祖宗鬧翻了,而且奴婢還聽說自從二姑奶奶出嫁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迴來。”


    妙安‘嘖嘖’兩聲,她最是看不上這種為愛不顧一切的人,不過是以愛的名義來滿足私欲而以,連養育自己的父母都能說翻臉就翻臉,還能指望她對別人有多好。想必當初小姑姑看重的就是知州這個身份,畢竟一個她一個從六品翰林院修撰之女嫁給從五品的知州算是高攀了,更何況小姑父的年紀不大,很有可能再升官。


    妙安正想的入神,連韻書進門來都不知道,還是韻書出聲才讓她迴過神來,“大小姐,玲瓏小姐還有二小姐、三小姐又來了,說是今天天氣很好,邀請您去花園裏賞梅。”


    說罷韻書自己都覺得奇怪,這幾日三位小姐每天都來邀請小姐出去,小姐每次都拒絕了,結果她們還是每天都來,韻書都不知道該說她們有毅力,還是說她們臉皮厚,畢竟她家小姐都拒絕她們這麽多次了,明擺著不想跟她們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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