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眼前竟是一段幽長的長廊,長廊非常窄小,兩旁用木板作擋牆,頂上黑瓦覆蓋,一條封閉的長廊,嚴格地說不能稱長廊,但廊房又沒有這麽長這麽窄。還是按照李正同的叫法,長廊,不是很準確,但有浪漫氣息,至少可以稍稍排斥身在其中的壓抑和鬱悶。

    望著這樣一條長廊,我們啞然失語。光線是從木板的縫隙間透進來,縫隙仿佛是特意留著用來采光,沒有這些縫隙,這條長廊就會象山洞一樣黑暗。但光被木板切割分離得如線條般一縷一縷的灑進來,使長廊現出忽明忽暗的神秘。我們的視線被這些玄幻的光幹擾,無法看清楚前方。門一開,穿堂風嗖嗖地吹過來,帶著夏日少有的陰涼,我不由打了個寒噤,心裏暗暗思忖,這間包子店的建築結構真離奇,一扇後門推開原以為是廚房,卻是如此異樣的世界,與外麵暖融融的豔陽天相比,裏麵如一口古井,深沉而冷靜,讓人望而卻步。既使在白天,我也不敢獨自走進這條長廊。

    “這倒有點像靈縣古道了!”林輝輕鬆地開了一句玩笑,緩解我們突然緊張起來的心情。腳步剛邁進長廊,身後那扇木門“吱吱呀呀”地叫喚著,隻聽“呯”的一聲,門重重地關閉。一種落入陷阱的不祥之感糾纏著我,這一刻,我真想馬上迴頭。我的前麵是林輝,我的身後是曉勇和李正同,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但至少沒有一個人提出要撤退。

    “別緊張!跟著我往前走。”林輝好像知道我的心思。

    “太擠了!剛才這矮胖子一定費了不少勁才擠過去,難怪自己不肯出來,躲在裏麵涼快呀!”曉勇跟在我後麵高聲說話,他的聲音傳進長廊,兩旁的木板“嗡嗡”地迴應著。

    “這是我的聲音嗎?”曉勇問。

    “不是你的,難道還是我的?”我說。

    裏麵傳出一陣接一陣“啪啪”的響聲,聲音斷斷續續,時輕時重,已經沒有剛才那麽急促,聲音的間隔越來越長。當我們等待那聲音響起時,周圍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耳朵裏搜索不到渴望的聲音,仿佛空氣中除了我們,沒有任何活物的跡象。

    我不安地伸手拉了拉林輝的衣角,他忙停住腳步,“怎麽了?”他一邊問一邊慢騰騰地轉過身。

    “好像不太對勁!”我小聲說。

    林輝默默地盯著我,“我們就是衝著不對勁才來的,不是嗎?”他這話幾乎是湊近我的耳朵說。狹窄的空間使我不得不緊挨著他,他在朦朧的光影裏微微一笑:“我有些喜歡這條長廊了。”他說著,目光從我臉上閃過,又慢騰騰地轉過身。他的後背突現在我眼前,兩側木板牆像一把尺,正好量出他肩膀的寬度,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肩膀寬闊大氣,應該是許多女人渴望依靠的。他的身體被限製住,行動緩慢,才走出幾步,一隻手還是很不老實地朝後麵伸過來,在我眼皮底下做出一個想抓住我的動作。

    “啪”我毫不遲疑地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

    林輝“哎喲”一聲,將手縮迴去。“還真夠狠心的!”他低低地說出一句。後麵傳過來曉勇“嘿嘿”的笑聲。

    “還笑得出?瞧這地方!我們就像落入一截煙囪裏,我就快透不過氣來!”李正同像女人一樣嘀咕起來,他在最後麵,並不知道前麵發生的事。

    “為什麽要建得如此狹窄?大概是受儒雅的民風影響,走這樣的長廊,客人自然隻能魚貫而入,不慌不忙,腳步從容,像個正人君子!”林輝在前麵又開始說話。

    林輝的話音剛落,裏麵又“啪”的一聲,聲音異常響亮幹脆,兩側的木板隨之震顫起來,我很難想象“武大郎”會有這麽強的內力。

    “等等!你們看!”李正同在身後突然驚叫一聲,這種大驚小怪的聲音將本來就心神不定的我著實嚇了一跳,忙迴過頭去,見他正吃力地蹲在地上,他的屁股和一張瘦臉幾乎要貼到雕花木板上。

    兩側陳舊而鬆軟的木板一直在吸引他的視線,他睜著好奇的目光研究鏤刻在木板上的各式圖案,這些圖案大致有樹木花草,有飛禽走獸,也有古代名人賢士,還有些典故和傳說,這種建築風格多數遺留在江南水鄉小鎮的明清建築中,此地卻是極少見。

    視力不佳的李正同看上去非常吃力,他伸出一隻手在牆上摸索著。

    “看到了嗎?這裏有八卦圖。”李正同的手指頭正按住一塊地方,順著他指的方向細看,果然,一個微型八卦圖鑲在上麵,有黃豆大小,這個充滿懸念的圖案被濃縮後,如一朵盛開的雛菊。

    “還會有!藏在屋子的各個角落,仔細找找!”李正同的小腦袋在這個陰暗狹窄的空間興奮地轉了一圈,果然又在身後找到四、五個類似的圖案。

    “這些圖能保佑平安嗎?”曉勇一邊看一邊提問。

    “不知道。”李正同答。

    “他們為什麽在木頭上刻這麽多?”曉勇又問。

    “不知道。”李正同飛快地說,並不想迴答曉勇的問題。

    “為了記念。”我說,“你忘了這座縣城的來曆?”

    曉勇朝我翻翻眼,還是不懂。沒法子!學曆不足,我搖搖頭,懶得繼續解釋。

    “對我們來說這隻是一個圖案,非常簡單清楚,對他們來說,不僅僅是圖案,他們一定體會到了更深奧的內容,可能是一個不易為外人知道的秘密。”李正同頭也不抬地說了一通。曉勇頓悟似地點著頭,我隻好站在後麵笑笑。

    林輝在拉我的衣服,我氣惱地轉過身,以為他在繼續著剛才的把戲。

    “聽!聲音停下來,主人是不是要露麵了。”他低聲對我說。

    我這才想到就在我們說話時,那個“啪啪”的敲打聲已經消失,四周寂靜異常。我們四人一時之間肅穆地呆立著,渴望又緊張地等待,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沒有發生我們希望的事情——“武大郎”並沒有出來迎接我們,那個自稱為伏羲後裔的神秘人物未曾露麵,裏麵靜悄悄,連一絲細微的響動都沒有。

    “是不是沒人?”李正同一臉驚愕地問。

    誰也不去迴答李正同的問題,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還需要多問,問了反而會增添不安的情緒。

    林輝繼續朝前走,我們一聲不吭地跟著,鼻子裏開始吸進一陣一陣潮濕的空氣,空氣迎麵而來,透著一股陳腐的黴酸味。抬眼看時,人已出長廊,眼麵前豁然開朗,原來我們站到一座古木深幽的宅院。

    我活動四肢,深吸一口氣,暗歎道:真是一座古老精致的好房子,處處可見文化氣息,梁柱上形象逼直的雕刻、牆上蒼勁有力的墨寶,古老的紅木桌椅,溜光的青石板地麵,如果不是廳堂內橫著的那塊匾,我根本不相信這是一個賣包子的人居住的地方。

    那塊匾上寫著四個大字“和氣升財”,“生”字寫成“升”,也許隻是筆誤,但也不排除主人另有用心,“升”自然是和騰飛有關,那就不是一個做生意人的心思了。

    廳堂內一張長方形桌子,上麵白乎乎的一層,林輝像個偵探似地用手指沾了一點,在鼻子上聞了聞。

    “是麵粉?”我問。

    “難道還是白粉?”林輝看也不看我。

    推開廳堂右側一扇木門,裏麵是一間臥房,家具很簡單,一張雕花的木頭床上隻鋪著席子,連枕頭也沒有,會有人睡嗎?我不敢確信。廳堂左右兩邊各一間廂房,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房門緊閉,門上掛一把銅鎖,像是久沒有人居住,隔著木格窗望進去,裏麵空蕩蕩,地上還浮著一層灰。

    這幢房子唯一的特別處是房梁,並非我們常見的直梁,而是兩端彎折的曲梁,為什麽要用曲梁,建築工藝複雜,代價也大,僅僅隻是為了美觀,或者說是尋找一種可以超越房屋本身的內容。

    “曲可成圓,圓可通,通即融,融豈不是家和業興的基礎嗎?”李正同在仰頭觀望曲梁後,感歎著說。家和業興?恐怕隻是夢想,或者記憶。瞧這四周,冷清得近乎淒涼,除了那張長桌上沾的麵粉尚留著生活的氣息,其他地方竟找不到有人呆過的痕跡。按照我的判斷,這裏並不是用來居住,那是用來做什麽?是倉庫還是另有用途?剛才一定有人在這裏,是故意躲開我們?或者正躲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窺探我們?看樣子除了長廊,這裏還另有通道。

    我不敢把我的推測說出來,畢竟隻是推測,我還沒有證據。

    我四下裏搜索,生怕遺漏可疑處,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擺在眼前,一間廳堂,四間廂房,呈半圓形圍著一個青石板鋪成的方形院子,院子裏築起一隻花壇,壇內隻種著一株普普通通的香樟樹,樹幹並不粗壯,卻是枝葉繁茂。樹下有一口井,井口又圓又小,一隻拴著繩子的小鐵筒靜靜地擺放在一邊,可能剛有人用過,也可能好久沒人用。

    奇怪!人去了哪裏?

    “有人嗎?怎麽沒有人出來招待我們?”曉勇站在院子裏抬起頭高聲叫道,他的話音未落,一個聲音緊接著上來,有……人……嗎……怎……麽……沒……有……人……出……來……

    “誰!誰!誰!誰在學我說話?”曉勇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

    “這是迴音。”李正同說,目光探究地盯著曉勇站立的位置。

    林輝不由分說,快步走近曉勇,他試探著用雙腳使勁往青石板上蹬,“咚……咚……咚”一陣空洞沉悶的響聲傳出來。

    林輝的目光和李正同對視一下,什麽也沒說。李正同的臉上現出自信的光芒,他將手背過去,踱方步來迴走著慢慢說:“這種老宅有地窖很正常,一是為了防強盜,兵荒馬亂年月還可以當防空洞。二是為了儲存蔬菜糧食,當倉庫用,冬暖夏涼的,多好!當然包子店裏還需要放不少麵粉呢!”

    李正同說完,顧自嘿嘿笑了兩聲,笑聲明顯是瞧不起包子店的主人。

    “這裏沒有人,我全找遍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曉勇氣惱地說。

    “我們明明聽到聲音的,人不可能像蒸汽一樣揮發掉。”我看著林輝說。

    “是不是走錯一扇門?”李正同問。

    林輝搖搖頭,“門是我推開的,推開門就是這條長廊,我們一直沿著走過來,中間沒有岔路,然後就到了這裏。”林輝目光盯著我,臉上的意思是不可能發生我說的情況。

    “我的意思是我們剛才在店裏,有沒有看到另一扇門。”李正同這樣一說,我們三人一下愣住,的確,剛才隻顧往這扇門進來,並沒有注意店裏是否有其他門,也許我們走錯了一扇。“迴去看看不就清楚了!”曉勇說。

    “別急!”我說,“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座宅子連空氣都異樣?”

    “別毛骨悚然!清清老師。”李正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要是有這樣一座宅子,那我說什麽也不迴去了,每天坐在這紅木太師椅上,讓人把包子送到我嘴邊,我就這麽懶懶地坐著,邊曬太陽邊吃包子。當然,這樣的日子少不了有一個溫存賢良的女人陪伴,哈!尚能如此,人生足矣!”他合上眼睛,滿足地舒一口氣,仿佛搖身一變,已經成了這裏的主人。

    “什麽時候了,還做黃粱美夢!”我說,抬眼見一件東西晃晃悠悠地從屋頂上飄下來,不偏不移正好落在李正同的小腦袋上。李正同驚了一跳,忙用雙手去摸,手剛觸到,那東西又像一根輕盈的鵝毛,從李正同的頭上飄起來,搖搖擺擺地落到地上。

    “這是什麽?”曉勇忙奔過去,伸手從地上拾起那東西。

    “哈!一張照片。”他興奮地叫著,“是個小姑娘,挺漂亮!”曉勇將照片舉起來給我們看,照片已經泛黃,上麵的確可見一個紮著辮子的小姑娘,目光深邃直視前方,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我不喜歡她的眼睛。”曉勇很快偏過頭,將照片遞給我。

    我接過仔細一看,照片上的女孩有一雙大得出奇的眼睛,眼睛像一張白紙,沒有任何內容,卻隨時在渴望填補內容,她正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努力讓自己鎮定,這是一雙渴望看透人心的目光,就衝這一點,她和我一樣。我微笑著將照片遞給林輝,他隻是輕輕瞟了一眼,“一雙想吸走靈魂的眼睛!看上去她隻有五、六歲,怎麽可能?教授,你解釋一下,為什麽會這樣?”

    我這才注意到李正同,他的表情讓我差點笑出聲來,他正用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因為吃驚睜得老大。這種女性化的動作讓我立即想到大街上的那個尤物,隻不過李正同可沒有人家那般國色天香,他的動作看上去扭捏作態,一張臉像是突然遭受打擊,委屈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眼淚已經開始在他的眼圈裏打轉。我瞧不明白他到底是太難受了還是太高興了, 照片上不過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怎麽也和他扯不上關係?

    他的聲音終於哆哆嗦嗦地從手指縫間發出來:“老天!瞧!我看見什麽了?我太……太興奮了,這……不可能?難以置信!我不是在做夢吧?我能感到我手的溫度,我還聽到我的聲音,不!是……真的!”他神經質地喃喃自語。停頓片刻,他仿佛想到什麽,緊張地從林輝手中奪過照片,他雙手捧著照片,輕輕拭去覆蓋在上麵的灰塵,拒絕我遞給他的紙巾,我看出他的雙手沉靜在一種觸摸的快樂中,臉上因此浮現聖潔動人的笑。

    我像一位遲到的觀眾,莫明其妙地盯著李正同表演獨角戲。教授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溫柔,目光裏含著熱戀情人般的迷醉。我被他的神態觸動,忍不住抬眼去看林輝,林輝的目光正凝視著我,這目光如同一張意想不到的網,猛地罩住我,我一時神思恍惚。這幢冷清得近乎淒涼的古宅,不知經曆過多少迴年輕男女含情脈脈對視的場景,他們後來走向了哪裏?他們是不是得到了他們想要的幸福?這個照片上的小女孩和這裏的一切有關嗎?在一片空寂中我隱隱感覺到痛楚,無意去迴應林輝深情的目光,隻是禁不住輕聲歎口氣。

    李正同突然爆發出的狂笑,讓慢慢凝聚起來的浪漫情調化作泡影,我們不得不驚恐萬狀地注視他。

    “教授,怎麽啦?”林輝上前扶住他,生怕他一個跟頭笑倒在地。

    李正同好不容易止住笑,喘著粗氣,嘴唇哆嗦幾下,總算說出話來:“我……我找到她了!我終於找到她了,眾裏尋她呀!”

    “真是她嗎?”林輝驚喜地瞪大眼睛,從李正同手中奪迴照片,我和曉勇迫不及待地圍上前,重新端詳照片上的小人物。

    “當心!別弄壞了!”李正同急忙提醒。

    小姑娘盤腿端坐在椅子上,神態安靜冷淡,左手平放在腿上,右手優雅地舉起,如張開的花瓣,手中托著一塊亮晶晶的石頭,這種姿態拍照片真是少見。

    “他在表演雜技嗎?”曉勇問,沒人理會他的話。

    我關心的是這個伏羲的後裔到底有什麽與眾不同之處?一雙深邃得與年齡不相稱的大眼睛,冷冷地盯住正前方。此時此刻我的目光正巧對著她,這個被定格濃縮的形象仿佛是個活物,射過來的目光竟讓我說不出的緊張,我心裏擂鼓似地“咚”一下,耳朵裏嗡嗡直響,隱約感到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在耳邊叫喚:你們總算來了!

    我不敢繼續看下去,緊張地後退一步,腦子裏閃過的念頭是,李正同的話沒錯,就是她!可她怎麽會是一個孩子?我正疑惑,曉勇大驚小怪的聲音響起來:“原來這就是伏羲始祖的後裔!李正同,你有沒有搞錯?她才是一個小孩。”

    李正同一聽這話,臉色頃刻之間變得蒼白,目瞪口呆怵立良久,自言自語道,“對呀!不應該是小姑娘,不對呀?”

    他一邊說著,一邊慌亂地將一隻手伸進上衣的貼身口袋,摸索了半天,竟從裏麵抽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發黃的羊皮紙。

    “什麽東西?”李正同不吭聲,將羊皮紙小心擺放在廳堂中央的八仙桌上,慢慢地展開,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原來是一張地圖。

    “哪來的?”我驚訝地問。

    李正同望了望林輝,局促不安地迴答:“在林輝的那塊石板裏發現的。”

    “石板不是已經化作塵土?”林輝不解地問。

    “是的,石板是我去處理的。我也沒想到,石板在陽光底下一層一層剝落,塵土隨風飄揚,最後地上出現這個東西。”

    “你一直藏著?”我瞪著李正同問,李正同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是……我想……研究一下,反正給你們,你們也……看不懂。”李正同支支吾吾地解釋。

    “你還有什麽瞞著我們的?”我厲聲說出這話時,朝林輝瞟了一眼。

    李正同被我一句話問得臉紅脖子粗,“清清老師,我要是還瞞著你什麽,任憑處置。”他高聲說,語氣堅決,目光堅定,一個認真執拗的知識分子。

    “行了!行了!又不是什麽天打五雷轟的事。教授,你還是解釋一下,這地圖上講什麽啦?”曉勇說著朝李正同遞眼色,明擺著是來幫腔的。

    我不再吭聲,其實心裏氣的不是李正同,而是那個此刻安靜地坐在一旁,拿著女孩照片假模作樣端詳的男人。

    “這是靈縣古道的地圖。”李正同瞧了一眼說。

    “既然有地圖,我們為什麽還呆在這裏浪費時間?”我不滿地問。

    “這上麵說靈縣古道機關重重,伏羲和他的隨從當年在設置這些機關時,絞盡腦汁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又化七七四十九天,創造出了比八卦陣更難破的謎局。此謎局隻有嫡係子孫可解,計算一個時間,到公元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伏羲的嫡係應該是一個二十八歲的女子。不可能隻有五、六歲。”李正同愁眉苦臉地說。

    林輝在一旁笑起來,“教授,你隻顧解難題,反而把這簡單的常識忘了。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間距今有二十多年了,現在,照片上的女孩子正好是你說的這個年齡。”

    李正同一臉驚愕地轉頭,“林輝,你怎麽知道這張照片是二十多年前拍的?”

    林輝指了指照片下麵一行淡淡的字跡,“你看,這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拍照的時間。”

    果然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這樣一算,照片中的女孩也該二十八歲了。

    李正同恍然大悟,重又喜形於色,“這就對了!這就對了!”

    “對是對了!可人呢?”曉勇瞪了李正同一眼,“二十多年過去了,誰知道她長成什麽樣子?她不在這裏,她在哪裏?我們到哪裏去找?”這一聯串問題讓李正同啞口無言,他剛才的興奮勁轉眼煙消雲散。

    曉勇的一番話讓大家陷入沉默,是呀!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線索,眼看就斷了。一張照片能說明什麽問題呢?也許照片上的人早已不在了。

    “李正同,你不是有第六感嗎?”我心急火燎地瞪著李正同。

    李正同這時卻像一個犯個錯誤的孩子,一聲不吭地低著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院子裏安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音,一股失落感和沮喪感盤旋在四周,令我們情緒低落。

    林輝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手舉著照片,露出詭秘的笑容,目光從我們臉上掃過,“這是一道智力測驗題,如果我們足夠聰明,就可以過關。”這一次,他成了教授,充滿自信地站在講台上,而我們變成一群無知的學生。

    “快說!”曉勇興高采烈地催促。

    “目前出現在這個院子裏最奇特的就是這張照片,它仿佛從天而降,不是嗎?教授?”林輝說到這裏,停住話,朝李正同看看,又將目光轉向我。我讚同地點點頭,急切等待著聽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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