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特羅善用技巧去反擊,並且成功擊中。


    然而,不僅沒有傷到比楊德,反而是自損八百。


    尼特羅沒有再召出百式觀音強製性令自己的身體停下,而是借著這一陣反彈之力倒飛出去,將距離先行拉開。


    差不多之時,便是調整身姿,穩穩落地。


    房間內迴響著比楊德的大笑聲。


    尼特羅低頭看了眼骨折的右手手指,眉頭微皺。


    原以為隻有覆蓋麵積較大的鈍性傷害才會被反彈,沒想到連穿刺性的傷害也會反彈。


    這是一次失敗的進攻,但好歹提醒了尼特羅。


    隻是手指骨折,還不至於影響到百式觀音的出掌。


    因為一輩子的修煉成果寄托在觀音身上,所以哪怕肉體上的手掌受傷,也能憑借念頭來具現出觀音,並且對敵人施於打擊。


    這就是利吧。


    而弊,則是無法將【攻擊程度】提升到巔峰之處。


    尼特羅平靜看著不知為何發笑的比楊德,後者一邊笑著,也是望向尼特羅。


    笑聲漸漸斂去,比楊德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胸側,認真道:“好險,如果被你得手,那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


    “……”尼特羅麵無表情的舉起左手,輕撫上骨折的右手指,旋即硬生生將手指掰正。


    “可能是因為你老了,我竟在無意間,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比楊德長歎一聲,顯得有點懊惱。


    “不過,剛才那一次反擊真是精彩!”


    懊惱的情緒初顯又飛快消失,轉而是不經掩飾的驚歎。


    “讓觀音的能力作用到自己身上,又用‘隱’消除觀音的形體,以此做到在空中自由移動的效果,出彩,太出彩了!”


    比楊德向前跨出一大步,接著是第二步。


    他眼中滿是稱讚之意,在尼特羅看來,卻尤為刺眼。


    畢竟,尼特羅是爹,而比楊德是兒子。


    雙方立場,似乎被調轉過來。


    也難怪尼特羅覺得刺眼。


    比楊德大步行走之間,身上的念力穩如磐石。


    那是跟賈爾斯完全不同的極端,也跟尼特羅那種靜如死水般的念力有所不同。


    硬要提出一種對比的說法,那就是陰與陽。


    尼特羅是從盛到衰,從而為陰。


    比楊德是從衰到盛,從而為陽。


    單以念力的形態來看,自是陽盛而具有充沛活力,而活力也是念的根本。


    “如果是以前,你絕不會采取那種做法,好了,現在你可以選擇逃走,我不會追你。”比楊德忽然抬手指向一側的出入口。


    “嗬。”


    尼特羅忽的幽幽一笑。


    “剛才那一下還沒有點醒你嗎?我可以攻破你的防禦,但你不行,這就是我們之間最根本的差距所在,所以無論你怎麽做,唯一的下場隻有戰敗。”


    看到尼特羅的反應,比楊德很自然的放下手,收斂了所有的外在情緒。


    “嗬。”


    尼特羅又是一笑,但這次的笑容——寒意驟露。


    百式觀音受到尼特羅不屈意誌的影響,顯形速度不由提快,隻不過原本的顯形速度已經夠快,所以沒能體現出來。


    金光,再一次突破了房間內的能源光芒。


    比楊德的眼中再一次被觀音的金光所填滿。


    頑固啊……


    此時此刻,比楊德終於不再壓抑自身的殺意。


    無論是誰,隻要膽敢來阻擋他,那他會毫不留情的將其盡數摧毀。


    【九十九掌】


    百式觀音的掌擊驟如暴雨,潑灑向大步而來的比楊德。


    嘭嘭……!


    比楊德行走之間,雙手齊動翻出片片拳影,將疾如暴雨的觀音掌擊擋在拳影之外。


    一擊不落,精確到發指!


    他仿佛能看清楚百式觀音的所有出招軌跡,又或者是……被動記憶?


    因為百式觀音隻需調整其中一掌的軌跡或者順序,就能衍生出不同的招式。


    以此定論,百式觀音的招式變化是無上限的,如果是單純的躲避,對於比楊德之流的高手而言,實際上是不難的。


    但是,比楊德卻一招不落的全部接下。


    正麵抗擊!


    隻進不退!


    比楊德就在行走之間,擊潰了百式觀音淩厲如暴雨的掌擊。


    即使是蟻王,也做不到這點。


    “……”


    尼特羅沉默看著在眼前消散的金光。


    失去手臂的百式觀音,等同於被拔掉毒牙的蛇。


    隻能耗費念力迴爐重造,但根本問題不是念力上的損耗,而是比楊德所展現出來的強大攻防力。


    “肌肉記憶?亦或是……神經記憶?”


    麵對著比楊德強勢無比的推進,尼特羅向後拉開距離。


    關於比楊德的念,尼特羅略知一二,而不是完全掌握。


    反之,尼特羅的念為比楊德所熟知,即使不去計較雙方年齡和身體素質上的差距,但以能力情報而言,意義上本就不是公平的戰鬥。


    交手到現在,尼特羅仍舊沒摸清楚比楊德的反射傷害的原理,但他可以確定,那是比楊德利用自身肉體所做到的。


    隻有先弄清楚,才能獲取勝機。


    如果在弄清楚之前就耗掉了念力,那就會失去所有的可能性。


    “近身無法傷敵,反而會自損八百,而且百式觀音的效果甚微,相當棘手啊。”


    尼特羅目光沉著的再次召出觀音。


    數次交鋒上的劣勢,並沒有令他興起半點沮喪之意。


    相反,並未顯露在臉上的戰意,實際上已在胸膛之內高漲著。


    戰鬥進行到現在,尼特羅所產生的負麵情緒唯有一絲絲遺憾。


    他在遺憾,手指被反彈傷害而骨折的瞬間,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查看比楊德的肌肉動態,以及念力上的情況。


    既然第一次沒看清楚,那就爭取在第二次看清楚。


    尼特羅眼睛微眯,祈禱,出掌。


    迴爐重造數次的觀音,再一次無所畏懼的攻向了比楊德。


    “無論來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


    比楊德迎向漫天而來的掌影。


    他可以毫無壓力的擊潰百式觀音的攻勢,卻不能取得反攻之機。


    原因在於,尼特羅收放觀音的速度太快了,如果不是身在空中,隻要尼特羅一邊後退,一邊放出觀音,那麽比楊德就很難近身。


    不過,比楊德一點也不急。


    所以,他也沒想到尼特羅會再次主動出擊。


    當觀音再次潰散之際,尼特羅疾衝而來。


    比楊德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手裏的動作卻絲毫不含糊,以最精準而令人絕望的姿態,對主動進攻而來的尼特羅撒下天羅地網。


    那是足以令旁人驚為天人的一次無死角封鎖。


    但尼特羅卻還是頑強突破了,他利用百式觀音的收放特性,也就是具現化係慣用的伎倆,先讓觀音迎向比楊德的封鎖式反擊。


    隨後,在雙方交觸的一瞬間,果斷撤掉觀音,讓比楊德的力道溢出,進而使得動作輕微變形。


    要做到這一點,需要掌握住極其到位的時機,但尼特羅憑借著過人的豐富經驗,成功做到了這一點。


    當比楊德動作變形的那一刻,就是封鎖出現缺口的時候。


    尼特羅則在這短暫的一瞬間內,將觀音再次放了出來。


    一側手臂攻向比楊德,一側手臂為尼特羅帶來助力。


    一攻一守,如蓮花在觀音的手臂之間綻放。


    於是,尼特羅又來到了比楊德的身側,這次,卻換到了另一邊。


    同樣是五指並攏,繚繞著足夠的念力,旋即直刺向比楊德高抬左手而露出的腋下身側。


    哢嚓!


    尼特羅再一次倒飛出去,觀音也隨之而溢散。


    毫無疑問,發出骨折聲的不是比楊德的胸骨或肋骨,而是尼特羅的左手手指。


    相似度極高的場景一經發生,比楊德沒有像先前那樣笑了出來,而是麵無表情的單足蹬地,追向了倒飛在空中的尼特羅。


    他去勢相當之快,竟在短瞬之間,產生了趕超之勢。


    呈倒飛之勢的尼特羅眼看著攜帶凜然殺意追來的比楊德,嘴巴卻是無聲咧開——笑了。


    此時此刻,他的左右手的手指皆已嚴重骨折,正常來說,已經無法做出有效的攻擊,但他卻笑了。


    比楊德也看到了尼特羅的笑容,不受絲毫影響,用最平直的一拳,企圖打散尼特羅所有的生機。


    但是,尼特羅一副潛在氣量仍舊充足的樣子,無論何時何地,完全沒去考慮念量上的合理使用,直接又召出了觀音,在空中推動著他的身體,躲開了比楊德的追擊。


    雙方就這樣再次分開。


    從念量的消耗來看,尼特羅多次收放百式觀音,念力消耗極其明顯,而比楊德卻沒什麽太大的消耗。


    從身體上的傷勢來看,尼特羅雙手手指骨折,而比楊德完好無損。


    由此可見,尼特羅處於絕對的劣勢。


    可在雙方分開的那時候,尼特羅的外在表現,根本不像是處於劣勢。


    雙方各自落地,遠遠相視。


    尼特羅舉起手指骨折的雙手,低頭感歎道:“千錘百煉嗎……”


    他這次終於看清楚了比楊德能夠將傷害反彈的原因,也突兀想到,比楊德是自己的兒子。


    正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


    那覆蓋在比楊德身上的念力,猶如第二段無懈可擊的肌肉,然後輔佐著真正千錘百煉的肌肉。


    兩者結合,正是能在一瞬間做出承受、卸力、迂轉、反彈等複雜過程的關鍵所在。


    即使尼特羅在巔峰時期被圈內所有人稱之為怪物,但這一刻,他會將怪物這個形容詞,幹脆的丟到比楊德的身上。


    未曾再接觸的那些年裏,比楊德為了這次黑暗大陸之行,應該是做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有關這點,尼特羅確確實實感受到了。


    身體素質,是怪物級別的。


    強化係念力運動,也是怪物級別的。


    那是返璞歸真,也是最單純的強化係運用。


    從這幾次的交鋒裏,比楊德的進攻或防守看似平凡普通,沒有任何花俏,實則蘊含著與強化係不搭的細膩技巧。


    相比於此……


    尼特羅放下手指嚴重骨折的雙手,抬頭看向麵無表情的比楊德。


    受年齡以及身體變化所迫,從而尋求他路的自己,確實沒有資格與比楊德硬碰硬。


    但是,這場戰鬥的初衷並不是為了滿足自身的戰鬥欲望,而是以職業獵人的身份,去完成一件有史以來等級最高的委托。


    以自損為代價,更清晰認知到比楊德的實力,尼特羅的戰意卻未受影響,相反可以說,愈發高漲。


    ..................


    地底遺跡深處,多方戰圈突起交鋒。


    興許是默契,又或者是理智的判斷。


    無論哪一處戰圈,都發生在房間之內,而非通道。


    同是一間麵積寬闊、牆壁乃至天花板嵌入能源石的房間。


    相比於比楊德和尼特羅所在的那個房間,此處的能源石數量並不多,所以亮度也沒那麽誇張。


    房間的構造和麵積倒是相仿,但堆滿了……殘骸與磚牆。


    有殘骸很好理解,來自於【死亡】的銅製機械生命體。


    但是,位處地底遺跡深處,建築的每一寸角落都擁有超高的硬度,那麽,房間裏所堆滿的殘破磚牆來曆則令人費解。


    十二地支的辰龍——波特白。


    他那在協會隊伍之中鶴立雞群般的高大身材,闖入了此處房間。


    沉穩而不失銳利的雙眸飛快掃過眼前淩亂不堪的亂石陣,盡管視野有限,他仍是敏銳嗅到了一絲淡淡的危險。


    唿吸、氣味、聲響、乃至於念力波動,可以證明此處房間藏有敵人的跡象,是一丁點也沒有。


    隻不過,波特白從踏入房間的那一刻起,就認定此處藏有敵人。


    那種認定不是由判斷能力所得出的結果,而是身為三星級恐怖分子獵人的直覺。


    “僅以身份而言,會是同類嗎……?”


    波特白【全副武裝的】走向淩亂的磚牆殘骸。


    沿途所過,避開了任何可能設置【陷阱】的地方。


    “真不愧是獵人協會鼎鼎有名的三星級恐怖分子獵人,一些戰場上經常被使用的常規陷阱,在你眼裏,就跟小孩子的把戲差不多吧?”


    上方的殘骸山堆處,傳來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


    “當然,我們也沒有指望這些小陷阱可以傷到你,或者讓你露出破綻。”


    聽著那道聲音,波特白麵無表情的抬頭,看向從主動現身、穿著軍服的尖耳金發男人。


    “繆海爾,石壁小隊。”


    波特白直接道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的職業,本身就跟這方麵有關,當然知道在雇傭兵業界內被稱為傳奇的石壁小隊。


    繆海爾嘴角一勾,忽道:“啪!”


    話音未落,波特白身周的殘骸裏忽然爆炸,高溫熱量隨著氣浪將波特白卷入其中。


    “陷阱,可不是隻有被動觸發的類型。”繆海爾淡淡道。


    “你說得對。”


    下一秒,未散的熱焰之中,傳來波特白平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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