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嵐予的腳步一頓,明亮的光線下,頎長的背影僵住。


    他慢慢地轉過身來,略微憂鬱的眸子,深沉地能吸引住景靜所有心神的眸子往向了她。


    一步、兩步,三步……


    他朝著她走了過去。


    景靜剛才還枯萎的心這一刻被期待和興奮所充盈,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肩頭,動作溫柔地像是對待著易碎的珍品。


    景靜幾乎感覺不到他的手指加諸在自己肩頭的力量,那麽輕,她感覺到自己好像就要飄起來了,因為平常總是讓自己仰望的人這一刻正俯下身來。


    時間就像是被靜止了一樣,她感覺到他溫熱的唿吸伴隨著他身上獨特的男人香氣靠近了,宛若一隻無形的手包裹了她。


    景靜緊張地屏住了唿吸,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喜歡一個人,就要閉上眼睛,閉上耳朵,全心全意用嘴唇去感受他唇上的溫軟。


    歐陽嵐予定住了,幽暗的眸光在激烈的翻湧著,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就可以了。


    一狠心,一咬牙,在即將碰觸到的時候,還是猶豫著停下來。


    現在是一個吻,接下來就會是一個擁抱,再然後就是一起睡……


    他煩躁地閉上眼睛,沒有一點點的興奮,有的是難以忍受和想要逃離的衝動。


    這個時候,那個人在哪裏?是不是守候在婚紗店裏麵,等著他?


    歐陽嵐予的腦海裏麵,眼前都是那個人的臉。


    “對不起……”


    耳邊劃過了歐陽嵐予匆匆道歉的聲音,緊接著大步離開的聲音,一聲關門的巨響,這個房間成為了一座孤島。


    景靜茫然而失望地慢慢睜開眼,為什麽,為什麽明明他剛才是想要親自己的呀!他眼中的堅定,不會是騙人的啊!


    眼淚慢慢地溢出來,一滴滴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滾下來,就像是一顆珍珠。


    景靜最喜歡珍珠了,因為那是貝殼裏麵用自己最柔軟的的部分一點點的包裹而成,合該是這世上最光滑圓潤的所在。可是現在看著自己的淚珠,她終於明白,歐陽嵐予這樣如同珍珠一樣光彩奪人,溫潤儒雅的男人放在心頭,是這樣地令人撕裂般的痛。


    ******


    浴室裏麵,葉妃舒已經泡了許久,熱水源源不斷地衝刷著自己的身體,可是再舒服,手也已經被泡得發白了。


    浴室的門被敲響,低沉的男聲響起,“還沒有洗好?不要泡太久了。”


    “嗯。”


    葉妃舒懶懶地應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從浴缸裏麵起來,有些事情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比如今晚上的同床共枕,怕是逃不掉。


    葉妃舒有些恍惚,茫然地擦趕緊身上的水,動作細致地沒有放過每一寸細膩的肌膚,這具身體其實已經被他享用過了,上一次和上兩次,三次有什麽區別?


    葉妃舒手上的動作一頓,不禁為自己這樣消極的想法感到悲哀,什麽時候自己拋卻了那些可笑的堅持?


    大抵是這樣無奈的人生,明明他和她是兩條平行線,上天卻讓他們有了交集。哪怕是長達七年的分離,都沒有斷了他對她的想法。


    白禹,究竟是想幹什麽?


    難道說,是對沒有到手的女人念念不忘?


    她的腦海中想的全部都是一個念頭,白禹和那個音音是不是也這樣躺在一張床上,那個音音是不是膩在他的懷裏,分享著最親密的事情。


    “在想什麽?”白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因為白禹躺在自己的身後,葉妃舒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白禹,如果我和別的男人睡過了,你碰我有什麽感覺?”


    撫在自己腰上的手猛然間加大了力氣,緊貼著自己背部的胸膛繃緊了,上麵每一塊完美肌肉的線條硬的就像是石頭一樣,咯的她肌膚不適。


    一種報複的快意隱隱從葉妃舒心底裏麵升起來。


    “是不是想殺了我?”她啟唇,嬌軟的聲音裏麵帶著陰森的笑意。


    “我是會殺人。會把那個男人殺了。”白禹支起了上半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葉妃舒柔和的側麵,“厲緯已經進到牢裏了,厲焱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這森冷的話令她暗地裏麵打了個顫。


    “你想幹什麽?”葉妃舒仰望著他線條分明,透著堅毅的五官。


    “放心,我不會殺了他。”白禹勾唇冷冷地一笑,眸中有戾氣緩緩地流動著,“我會讓他生不如死,讓他明明活著,卻跟死了一樣從上層社會跌入到最底層。”


    他的手慢慢地撫過葉妃舒的臉頰,“敢藏著我的女人,藏了七年,我怎麽會放過他。怎麽?難道你傷心了?”


    葉妃舒保持沉默,她是被白禹身上散發出的陰沉煞氣給震得說不出話來。


    “那我放過他?”白禹邪魅地一笑。


    居然詢問她的意見?


    放過厲焱?


    她好像也不怎麽甘心,可是若是把厲焱整治到白禹所說的那個地步,又確實於心不忍。


    她的沉默看在白禹的眼中卻是另外一個意思。


    殺意在他眼中一閃而過,白禹挑起了葉妃舒的下巴,“幹脆直接殺了他,覺得怎麽樣?”


    葉妃舒艱難地吞咽,動輒就是死啊,折磨啊,生不如死什麽的,尤其還是從白禹的口中說出來,別提有多麽怪異。


    “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心底裏的想法幾乎是脫口而出,葉妃舒愣愣地看著白禹,他神色輕佻,雖然嘴角噙著笑意,可是那邪魅的笑意卻未達眼底。


    白禹頗為意外地挑眉,“我以前什麽樣子?”


    這個問題讓葉妃舒陷入了迴憶。


    腦海裏麵他各種樣子,所有的神態都像是放電影一樣複活了。


    他借著畢夏然的名號揮金如土的痞氣,土豪一擲千金的磅礴大氣,霸道專製與刻薄和毒舌,笑起來有點壞壞的。


    他失憶時候白醫生的正氣凜然,不苟言笑的嚴肅刻板又不失溫柔細心。


    好像不需要費什麽勁,就能說出他很多的樣子,音容笑貌都在心底,靜候著她細細地品味,唿啦啦地將她包裹,任用她淪陷在迴憶當中。


    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白禹在她心裏已經刻下了這樣深厚的印記,與她的血肉、靈魂,熾熱激烈融合。


    如果一旦強行撥出,最疼的,還是她。


    葉妃舒的眼底裏有了溫熱的淚意,“我好累,想睡覺了。”


    白禹愛憐地在她的臉頰上輕撫,在她的眉心間溫柔地印下一個吻。


    “不管我現在變成什麽樣,我對你始終如一。”


    他的聲音滑過她的耳畔。


    一滴淚從葉妃舒緊閉的眼眸中迅速地滑了出來。


    可是我卻不再是你的唯一。


    葉妃舒在心裏輕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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