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叡,你不是一起走嗎?”


    紀叡沒有直接迴答他,而是望向樂彤,“我今晚留下睡客房,可以嗎?”


    楊晟先是愣了愣,然後,現在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樂彤也是呆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似是想要搖頭,紀叡緊接著態度誠懇地把留下來的理由陳述了一遍。


    “泰誠集團的那份議案,我想盡量這兩天趕出來,這路上一來一迴花費時間太多,所以,我能不能留下?”


    這份重要的議案,確實急待解決,還沒等樂彤迴應,楊晟便倒戈到紀叡一邊了。


    “如果我沒記錯,那份議案很多地方都是彤彤經手的,叡你留在這裏確實更方便一些。”


    按這兩個男的說法,如果自己拒絕,就成了不識大體的人了。


    “師兄,我送你!”樂彤站了起來。


    紀叡立即意會,她這是同意了呢。


    原本死死粘在沙發不動的男人,立即站了起來以主人的姿態說,“等我去送吧!”


    樂彤懶得再管這兩男人,見寶寶已經把果汁喝光,便牽著他的手帶他去洗澡。


    寶寶洗完澡便直接上床睡覺,等他睡了,樂彤起身走出去,輕輕掩上門。


    坐在沙發上正在敲打電腦鍵盤的男人,抬起頭,輕聲問,“睡了?”


    樂彤點點頭,沒再搭理紀叡,走進廚房,把剛才買迴來的一堆祭品和食材分門別類放好,開始著手準備部分明天去野餐的食物。


    “樂彤,可以出來幫我一下嗎?”


    紀叡的嗓音傳過來,樂彤放下手頭的活,走出去。


    “紀總,等我去拿電腦。”


    樂彤一邊用毛巾擦著手,徑自朝臥室走去。


    “你直接過來看看就行了,不需要另外開電腦。”


    他會這麽說,估計,並不是多大的事兒。


    樂彤轉身走過去,紀叡已經把電腦擱茶幾上,兩人挨著坐在沙發上,頭幾乎靠著頭,目光齊齊向著電腦屏幕。


    “泰誠集團這個預算成本,你如何看?”


    樂彤沒有立即迴答他,手指按向滑動鍵,極快地把前部分的資料看了一遍。


    “嗯,比我們預期的成本和業內成本都要低很多?對吧?”


    紀叡點點頭,“如果嚴格按我們的要求完成,他這個成本根本辦不到!”


    樂彤皺了皺眉,又頁麵往下拉了兩頁。


    “紀總你的意思是,泰誠方案提到的低成本,隻有偷工減料的方式才能達到?”


    紀叡點點頭,“嗯。”


    為這個議案,兩人一直忙到近零時,才把那份議案的一堆刺刺全挑了出來。


    “紀總,泰誠跟我們的合作關係已經四年了,對吧?”


    開始,樂彤隻以為那份議案隻是有些小地方需要商榷,現在看來,這些問題,不是商榷可以解決的。


    “你的意思是?”


    紀叡饒有興趣看著她,似是在靜等她的下文。


    “我怎麽看,都覺得他們是故意想把這份議案搞砸?”


    樂彤跟在紀叡身邊一年多,對很多業務的成本及具體流程都了解甚多,用她心目中那個標準來對比這份方案的數據,不難發現這方案的症結所在。


    這一次,紀叡沒有吭聲,沒肯定也沒否定,大概,是想留給樂彤一個思考的空間。


    又過了一會兒,紀叡把視線從屏幕收迴來看著樂彤,“時間不早了,去洗澡睡覺吧。”


    倒是隻字不提,關於這份方案要最終要如何處理。


    樂彤站在臥室花灑下,一邊淋浴一邊想,總覺得這事有蹊蹺,可到底是那裏不對,她又說不出來。


    ……


    第二天一早,楊晟按約定的時間來到樂彤樓下,幾個人一起在外麵吃了早餐,車子便往西郊墓園駛去。


    沿途經過一家花店,楊晟讓司機把車停一邊,扭頭問樂彤。


    “彤彤,阿姨喜歡什麽花?”


    樂彤想了想,猶豫了一下“粉色馬蹄蓮……”


    “行,我知道了。”楊晟應了聲,打開車門就要下車。


    “師兄,你如果想買花,就買別的花吧,別買那個……”樂彤話說到一半,欲言又止。


    楊晟深深地看她一眼,點點頭。“嗯。”


    在樂彤並不多的童年記憶中,清晰地顯示,小時候,家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束粉色的馬蹄蓮。小時候並沒有多留意,後來慢慢迴想,才想起那束花出現的時間,多數就是爸爸在家的日子。


    再長大一些,樂彤知道,粉色馬蹄蓮的花語是“愛你一生一世”。


    自從爸爸消失了之後,家中,便不曾再出現過粉色馬蹄蓮。


    小時候那些樂彤沒想明白的事,長大之後,慢慢便明白了過來。


    很快,楊晟買了一大束的白玫瑰迴來。


    車子去到墓園的停車場,樂彤負責牽著寶寶走在前麵,紀叡楊晟和小李,則一人提了幾大袋物品跟在樂彤身後從山腳一路走到近山頂的位置。


    寶寶很乖,自從進了墓園之後,便一改他平時話癆的習性,由著樂彤牽著他的手默默地向上爬。


    樂彤帶著寶寶來到媽媽的墓前,還沒等樂彤說什麽,寶寶已經跨上前去,摸了摸石碑上樂媽媽那張帶著慈祥笑意的臉。


    “媽咪,姥姥好漂亮。”樂彤的長相,跟樂媽媽至少有六七分相像的地方。


    至於爸爸長什麽樣,樂彤一點具體的概念也沒有。


    後來慢慢懂事了一點之後,她嘴裏雖不敢跟媽媽提爸爸的事,但卻偷偷把家裏的舊書籍和相冊全翻了一遍,卻沒找到丁點關於爸爸的信息。


    再後來,她就基本放棄了。


    知道爸爸具體長什麽樣又能怎麽樣呢?難道她還要去找他不成?


    “媽咪……”


    寶寶清脆的叫喚把樂彤的思緒拉了迴來,樂彤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想起爸爸。明明這麽多年了,她已經快忘了自己其實也是有爸爸的人了。


    “寶寶,過來!”


    樂彤在墓前鋪了一張軟墊,自己先跪下,示意寶寶也過來像她一樣跪下。


    寶寶很乖,沒問為什麽,走到她身邊直接撲通一下就跪在軟墊上。


    樂彤領著寶寶磕了三個頭,“媽媽,這個是我的兒子紀煜,也就是你的外孫,你可以叫他寶寶。”


    如果,媽媽還在生,看到寶寶的反應,會是開心?傷心?失望?還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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