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話,談到這樣的地步,算是徹底談崩了。


    一來,紀叡那樣高高在上慣了的男人,被拒絕已經夠難堪了。更何況,別人根本不是拒絕,而是告之他,他從來就不在考慮之列。


    就好比說,某高校的錄取分數線很高,你沒達到,那是你活該,怨不得人。但你明明超出分數線很多,但對方卻告之你,你不在其招生範圍之內。這種打擊,比落榜更難忍受。


    二來,樂彤也覺得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彼此之間已經沒什麽好說的。


    紀叡在得到樂彤那一句關於自我感覺太良好的評價之後,原本就吃得味如嚼蠟的飯,更是不可能再吃下去了。


    紀叡臉色難看地直接站起來,移開椅子,對樂彤說了聲“打擾了!”,轉身,大步邁至客廳,撈起自己隨手搭在沙發上的外套和包包,風一般就刮了出門。


    片刻之後,那鬼靈精的寶寶以為父母已經聊得差不多了,從臥室裏跑出來,閃進飯廳,卻隻看見彎著身收拾碗筷的樂彤。


    小鬼頭撲過去從後麵摟著樂彤的腰,小臉充滿著期待,眨巴著眼睛四處張望。


    “媽咪,爹地呢?”


    “走了。”


    樂彤低著頭,把那兩碟紀叡特別愛吃今天卻幾乎沒怎麽動過的肉用保鮮膜封好。


    “怎麽突然就走了呢?”寶寶很是奇怪,平時,紀叡都會待到他睡覺才走的,今天怎麽突然就走了?而且,還沒跟自己打過招唿呢。


    “公司突然有點事要他處理,所以,他就走了。”


    樂彤自然不能對寶寶說,自己跟紀叡談崩了,所以,紀叡一氣之下摔門而去了。


    “哦……”寶寶顯得很失望。


    摟著樂彤待了一小會,寶寶的小臉從她腋窩下鑽過去,亮閃閃的眼眸緊瞅著樂彤。“媽咪,你答應爹地了嗎?”


    樂彤裝傻,手上的動作一刻沒停,“答應什麽?”


    “爹地說喜歡你啊……”


    至於答應什麽,寶寶其實也說不出來。他隻是天真以為,爹地說喜歡媽咪,媽咪如果又喜歡爹地的話,那他就可以跟爹地媽咪住在一起了。


    “寶寶,你爹地說笑而已。”


    樂彤根本不願去麵對這事,說到底,她依舊不相信那男人會喜歡自己,雖然他說得很認真,但在她看來,卻跟聽了個笑話差不多。


    而且,還是個沒什麽笑點的冷笑話。


    說完了,場,亦徹底冷了下來。


    “可是……”寶寶想為紀叡說些好話,可他一個小屁孩,就算再聰明,又豈能明白成年人那種彎彎曲曲的心思?


    “寶寶,幫媽咪把這兩碟肉放在冰箱最下層,可以嗎?”


    樂彤把兩碟用保鮮膜封好的肉推到寶寶麵前,差遣他去幹活。


    寶寶還是小孩子心性,加上對樂彤又是百分百的信任,被樂彤支開之後,很快,就暫時把爹地跟媽咪表白的事給忘了。


    而紀叡,從樂彤家裏下來之後,並沒有急著迴家,而是,坐在車子裏沉默了好久。


    小李沒怎麽看過這麽消沉的紀叡,沒有他吩咐,也不敢作聲,隻安靜地坐在駕駛座上陪著他。


    直到他冷著聲吩咐“迴家”,小李才發動車子,將車子倒出巷子,從後視鏡裏看幾眼表情陰鬱的男人,小李欲言又止了幾次,最終,還是開了口。


    “總裁,公寓的設計圖元先生發給你了,他讓你看看喜歡哪個,盡快給他答複。”


    “嗯……”男人總算是是給了他迴應。


    車子駛出大馬路,紀叡抬起頭看著路口那幢大廈。


    原以為,既然寶寶想跟她一起住,自己每天也總到她家吃飯,就讓小李把這大廈頂層那套空置著的複式公寓裝修一下,自己搬過來,兩邊走動也方便些,現在看來,好像有點多餘了。


    “楊特助之前打電話來,讓你給他迴個電話。”小李又想起另一件事來。


    紀叡應了聲,掏出電話看看,確實有幾個未接來電,有元先生的,也有楊晟的。


    估計,是他正跟樂彤說著什麽時的時間,那時的他,已經氣昏了頭,根本聽不到電話響了。


    “楊晟,什麽事?”


    紀叡不是個會為感情消沉的人,楊晟找他,多數是公事。


    “明天那個客戶,有點難纏,非要你出麵,你看看方便不,如果不方便,我想辦法打發他們。”


    紀叡想了想,“本來不是談得七七八八了嗎?怎麽突然變卦了?”


    楊晟也莫名其妙的樣子,“我也不是很清楚,原來確實已經磋商得差不多了,隻差簽約了,現在突然要你出麵,不知是不是有什麽變故,我也是剛剛才接到對方的電話。”


    紀叡腦門突然突突地跳了起來,“如果我沒記錯,那個公司背後的真正老板,好像是coco的某個遠房親戚?”


    楊晟嗯地應了一聲,兩人有片刻的沉默。


    “現在換其他公司,還來得及嗎?”紀叡捏了捏眉心。


    話筒裏傳來瑟瑟沙沙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翻資料,又過了一小會,楊晟的話傳了過來。


    “我立即找廣告部長,盡量明天一早給你一個全新的備選方案。”


    紀叡嗯了聲,“辛苦你們了!”


    掛了電話,紀叡問小李,“coco迴來了?”


    小李的表情有些茫然,“沒吧,出入境處的人沒說啊。”


    而且,coco的能力範圍,應該僅限在y國,在國內,她的勢力並不多。就剛才那個公司,還是之前一直合作的,突然變得挑掦起來,也就紀叡多心,才會一下聯想到coco身上。


    他這人,向來不喜歡受製於人,既然想起那公司是個隱患,換合作夥伴是宜快不宜慢,不然,到時紀氏就會成為被動的那一方。


    這種被人處處製掣的感覺,紀叡不喜歡。所以,直接就把這種可能性連根拔起。


    由此,紀叡又想起樂彤來。


    如果,他能一早預知會有今天的結果,是不是,也能早早就把她從自己心底裏連根拔起,不留一丁點的念想呢?


    答案,卻並非如他所想那麽斬釘截鐵,甚至,他的自問,根本得不到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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