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叡有點無措,即使他已為人父親將近五年,但他仍稱不上是個稱職合格的爹地。看著兒子委屈傷心,唯有蹲下來揉揉他的頭,然後將他輕輕抱起來。即便這小家夥演技了得,但紀叡知道,眼前傷心的紀寶寶,起碼有一半是真情流露。


    “寶寶,別哭。”


    紀寶寶雙手緊緊摟著紀叡的脖子,頭埋在紀叡的頸窩,小小的肩膀一聳一聳地抖著,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惡魔,一提媽咪就會淚汪汪,大概,這也是孩子的天性。


    對兒子這個要求,紀叡有點頭痛,輕輕拍著他的背走出育兒室,大廳裏候著的兩個保姆見小少爺紅著眼抽泣著,隻以為調皮搗蛋的小少爺又惹惱了紀大少爺,沒一個人敢上前哄他。


    淚汪汪的紀寶寶一路緊緊摟著紀叡去到泳館,因為紀寶寶喜歡遊泳,紀老爺子特意讓人建了這個溫室泳館,紀老爺子對紀寶寶的疼愛由此可見一斑。


    可即使紀寶寶在紀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皇帝,但剛才他想要的那一樣,卻是他怎麽變著法子要,都要不來的。


    幸好,小孩子的委屈和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一大池碧綠澄清的水出現在紀寶寶眼前,他就忘了他的委屈傷心,掙紮著離開了紀叡的懷抱。


    像泥鰍般從紀叡懷裏掙脫下來的紀寶寶,一溜煙跑開去,極快地爬上幾米開外的一米跳台上。


    被寶寶扔下的紀叡穿著黑色的泳褲,寬肩窄腰腿長而筆直,赤腳站在泳池邊像棵挺拔的鬆。


    紀寶寶在跳台上蹦來蹦去做了一小會熱身動作,然後扭頭對池邊的紀叡喊。


    “爹地,我會跳水,你要看嗎?”


    紀叡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怎的,沒給兒子任何迴應,長臂伸展,一彎身整個人如出弦的箭般插入了水裏,長臂長腿在清澈的水裏有力地劃拉了幾下,如魚一般竄到了跳台前麵,“唿”地從水裏冒了出來朝跳台上的寶寶拍拍手。


    “寶寶,跳吧!”


    原本還以為爹地不理自己的紀寶寶,撅起的嘴即時咧了開來,蹦跳著後退了幾步,嘴裏大叫,“爹地,你要認真看啊。”


    “嗯!”


    紀寶寶笑嬉嬉地退到跳台最後麵,蹦了兩下之後起跑,跑到跳台前腳下一蹬身子敏捷地騰空而起,小身子在半空中躬成一團翻了一圈,然後身體舒展挺直插進水裏。


    紀叡被紀寶寶一連串漂亮利落的跳水動作驚呆了,望著那一堆濺起的水花和泡泡呆了片刻,麵前猛地竄起一個戴著鴨子樣泳帽的小腦袋。


    “爹地,我厲害吧!”


    紀寶寶沒等紀叡迴答,人已像猴子般掛在了紀叡身上。


    “嗯,厲害!”


    紀叡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稱讚,得到了紀寶寶一個香豔的濕吻。


    紀叡手掌托著鴨寶寶的鴨屁股,他記得,紀寶寶大概在四歲左右學會了遊泳,但什麽時候學了跳水,還學得像模像樣,他卻是一無所知。


    “是誰教寶寶學跳水?”紀叡在寶寶濕漉漉的臉上親一下當是迴禮。


    “李教練,一個小不點哥哥……”


    父子倆難得有時間共處,紀寶寶一邊伸手扯著紀叡繃緊的臉玩,一邊笑嬉嬉地答道。


    紀叡垂眼看著兒子,這小家夥的形容詞有時真讓人無語,他自己這麽小才能叫小不點吧。


    “爹地,我們比賽!”


    紀寶寶可從不覺得自己是小不點,甚至在爹地這麽高大的男人麵前,他也從來沒有怯意。


    紀叡捏捏他的屁股,“比什麽?”


    胖乎乎的手指朝泳池那一邊指去,“比誰更快遊到那邊。”


    紀叡瞧一眼紀寶寶那小胳膊短腿的,心想這先天條件差距也太大了。


    紀寶寶可不認為自己會輸,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爹地……你是不是怕了?”


    “不怕。”紀叡滿額黑線,他的人生字典裏,幾乎從沒出現過“怕”這個字眼。


    “好,我們現在開始,隨意怎麽遊都可以,誰先到誰贏!”紀寶寶思路十分清晰,看樣子,平時總跟別人比。


    不過,看這小家夥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這紀家裏怕是從來沒人敢贏這小家夥。


    “嗯。”


    幾分鍾後,紀叡以微弱的半身優勢贏了紀寶寶。


    紀寶寶起初自然是苦哈哈的皺著一張臉,但不過幾秒時間,小家夥又重整旗鼓,臉上充滿了鬥誌,仰起小臉看著紀叡,“爹地,我們再來!這次,我肯定要贏你!”


    紀叡點點頭,伸手拍拍紀寶寶的頭,心道,我紀叡的兒子,絕不能是個接受不了失敗的孬種。


    父子倆的比賽如此往複進行了三次,第一次,第二次,均是紀叡以“微弱”優勢贏了,第三次,是紀寶寶以微弱優勢贏了。


    難得贏了一次的紀寶寶,在水裏手舞足蹈歡竄了一會,便像個樹袋熊般抱著紀叡求獎品。


    紀叡何等聰明,拍著他的小屁股道,“除了媽咪,什麽都可以!”


    紀寶寶臉立即垮了下去,摟著紀叡不吭聲了。


    “大少爺,鄧家小姐來了,老爺讓你去招唿一下。”管家的聲音適時地插了進來。


    紀叡臉色一沉,將紀寶寶遞給管家,有力的雙臂撐著池邊一躍跳到池邊上。


    “誰跟她說的?!”


    他昨晚迴來,屬臨時起意,即使住得挺近,鄧佳蓉也不可能知道他迴了家,除非,是有人跟她透露了他行蹤。


    “大少爺,我不知道!”管家惶恐地低著頭。


    即使他在紀家服務的時間超過了紀叡的歲數,但紀叡那冰山一般的冰冽個性,還是讓他很難捉摸同時也很畏懼。


    紀叡大約能猜到出賣自己行蹤的人是誰,伸手捏捏寶寶的臉,“寶寶,跟爺爺說,佳蓉姐姐來了,讓他去招唿一下。”


    吩咐完,紀叡轉身朝泳館的另一個出口走去,那個出口外麵,是直通二樓的通道。


    “爹地,你去哪?我也要去……”


    紀寶寶在管家懷裏扭來扭去不肯合作,他跟爹地一樣,一點也不想去見那個佳蓉姐姐,她雖然挺漂亮,但那香水噴得能薰死整屋人,每次他都會被薰得狂打噴嚏。


    紀叡原本已經快走到門口,聽見紀寶寶鬧得兇,又折迴來在他額上親了下,十分難得地用有點生硬的口吻哄道。


    “爹地有事要趕迴公司,寶寶乖乖呆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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