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泉?」池燦喃喃念著這兩個字,深深看了喬昭一眼,「黎三,你叫庭泉倒是自然,你可比他小七八歲呢。」


    「但是庭泉比邵大哥好聽啊。」喬昭裝傻道。


    池燦撇了撇嘴。


    拾曦比庭泉還好聽呢,也沒聽她這麽叫過!


    算了,他懶得和別人媳婦計較!


    池燦繼續剛才的話題:「你擔心什麽,對庭泉他們來說,夜裏突襲是常有的事。」


    「我是怕除了倭寇,鳴風島上還有別的隱患。」喬昭望著遠方,黑藍的海麵上閃爍著細碎的光芒,神秘又透著未知。


    「你放心,庭泉不會讓自己出事的。」池燦定定看了她一眼,「因為你在這裏。」


    他說了這話,牽了牽唇角,轉身離去。


    夜裏,被瘋狗咬傷的那位姑娘在昏睡中悄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船行海上,死了人的處理方式非常簡單,一張蓆子裹了扔進了海裏。


    重物落海激起了一片浪花,很快又迴歸平靜,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幾名女子這才小心翼翼走到甲板上,捂著嘴小聲哭泣起來。


    池燦不耐煩揚眉:「大半夜的別號喪,晦氣!」


    這些女子真是好笑,人活著時讓她們來見最後一麵,一個個都躲著不敢過去,現在人死了扔海裏了,倒是知道哭了。


    被池燦這麽一罵,眾女立刻住了口。


    眼前的男子雖俊美無雙,可對這些從倭寇手裏死裏逃生的女子來說壓根無心欣賞,她們全都眼巴巴望著喬昭。


    喬昭知道她們此時猶如驚弓之鳥,神情平靜寬慰道:「很晚了,你們都迴去休息吧,什麽事都不會有的。」


    其中一名女子鼓起勇氣問道:「黎姑娘,那些壯士真的去攻打鳴風島了嗎?」


    喬昭點頭。


    「那,那要是——」


    「你們不用操心這些,安心等著就是。」


    「黎姑娘,我家就住在白魚鎮上。我曾聽別人提起過,鳴風島上養著許多惡犬,壯士們要是半夜登島,很可能被那些惡犬發現的。」


    「他們會留意的。」喬昭在安慰這些女子,也在安慰自己,目光不由投向遠方。


    夜更深了,行在海麵上的大船猶如黑色的獸,緩緩靠近鳴風島。


    從留下活口的倭寇口中已經問出來了,鳴風島呈半月形,登島的地方是一片密林,穿過密林之後才是倭寇們的棲息之所。


    那片密林給島上倭寇提供了絕佳的埋伏與觀察情況之處,再加上養了不少惡犬在島上巡邏,鳴風島算得上易守難攻。


    船漸漸靠近了島嶼。


    「將軍,島上有些奇怪,這個時候還有燈光。」葉落低聲道。


    邵明淵立在船頭,因為看不見,聽力反而更加敏銳。


    「有人聲。」他閉著眼,風在耳畔流動,「很遠,比較亂。」


    前方是一片密林,依稀能看到朦朧的光,可其他人隻能聽到海浪拍擊海岸線的聲音,連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都沒有那麽清晰。


    謝笙簫不由看了閉目而立的男人一眼,心生詫異。


    冠軍侯居然能聽到人聲?


    「這個時候有人聲很奇怪。」邵明淵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吩咐道,「把那三個倭寇帶過來。」


    很快三名雙手反綁身後的人被推到了邵明淵麵前。


    「林子裏一般會有多少隻惡犬?」邵明淵問。


    葉落在一旁麵無表情道:「三個人說的數目都不一致,各割掉一隻耳朵,其中一人與其他兩人不一致,割掉那人兩隻耳朵。」


    他走上去把塞住三名倭寇嘴巴的抹布取出來,淡淡道:「好了,還是老規矩,我手勢一落,你們就可以說了。不許搶先,也不許落後,記住了嗎?」


    三名倭寇齊齊點頭。


    謝笙簫看得心驚。


    冠軍侯身邊的這名侍衛平時毫無存在感,沒想到在審問俘虜這方麵如此厲害。


    她不由看了邵明淵一眼,隻見他麵無表情,烏黑的眸子中沒有一絲波瀾,對即將開始的戰事瞧不出半點緊張來。


    謝笙簫暗嘆一聲。


    難怪冠軍侯能名揚天下,從他的屬下就可以看出,果然有其過人之處。


    謝姑娘目光一轉,掃了楊厚承一眼,心道:都是人,怎麽這差距就這麽大呢?


    葉落手勢一落,三個倭寇齊聲道:「八隻!」


    「很好,下一個問題。如果驚動了惡犬,會引來多少巡邏之人?」


    因為葉落沒有動作,三人皆不敢開口,其中一個還死死捂著自己的嘴。


    楊厚承小聲對邵明淵感慨道:「這三人很老實啊,居然沒有搶答的。」


    邵明淵笑而不語。


    葉落聲音毫無起伏,指著捂著嘴的那名倭寇道:「這人喜歡搶答,牙齒被我打掉了三顆。」


    楊厚承:「……」


    捂著嘴的倭寇:「……」


    葉落麵不改色揚了揚手。


    「十人!」


    「平時這個時候,島上還會有燈火與人聲?」葉落再問。


    「沒有。」三名倭寇又是異口同聲道。


    邵明淵輕輕點頭,三名倭寇立刻被帶了下去。


    楊厚承嘆服:「庭泉,我現在才知道你當時為什麽要留三個活口。」


    要是隻留兩個活口,兩人迴答不一致,想要辨明誰真誰假都要費些腦筋,三個活口就不一樣了,誰都擔心自己說了謊而另外兩人沒有,結果隻有自己倒黴,於是隻能有問必答,實話實說。


    邵明淵抬手取下了背著的長弓,彎弓搭弦,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對著島嶼一箭射了過去。


    利箭劃破夜空,一頭紮進了密林中。


    此時船尚未靠岸,離著密林還有一段距離,邵明淵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楊厚承疑惑不解。


    「庭泉——」


    「噓——」邵明淵手握玄色長弓,雙目微闔。


    好一會兒後,他睜開眼睛,語氣肯定道:「林子裏沒有惡犬,也沒有腳步聲。」


    「這麽說,今夜沒有惡犬和巡邏之人擋路?」楊厚承眼睛一亮,握著長刀興奮道,「那豈不是天助我們!」


    「反常並不見得是好事,大家多加小心。」


    船靠了岸,一行人悄無聲息上岸,一步步靠近密林。


    出乎人意料的順利穿過了密林,映入眼簾的景象令眾人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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