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就到,池燦收了傘大步流星走進來,掃一眼桌麵上擺著的牛肉燒雞,樂了:“怎麽?黎府沒管飯啊?”

    他就說,沒有他陪著不行吧。

    李神醫心下正有幾分別扭,聞言翻了個白眼道:“誰說沒管飯啊,黎府不但管了飯,他家老太太還帶著孫女陪坐呢。”

    在大梁,女主人鮮少出麵款待男客,除非是這家的貴客或長輩。李神醫既是貴客又是長者,鄧老夫人才會帶著孫女一同招待。

    池燦一聽,便睃了邵明淵一眼,笑吟吟道:“那就是庭泉扮成了侍衛,沒有飯吃了。”

    邵明淵沒吭聲,李神醫接話道:“誰說的,他當時也在一個廳裏吃,還是單人單座,吃起來更自在。”

    池燦瞬間黑了臉。

    這糟老頭子,不插嘴會死啊?

    池公子憋了好久,憋出一句話;“這黎府,還真是沒有規矩!”

    有年輕男子在場,居然叫黎三出來待客,實在是不成體統!

    池燦腹誹完,問邵明淵:“下著個雨,一天讓我跑了兩趟春風樓,這迴又是什麽事啊?”

    好友不痛快的語氣讓邵明淵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答應李神醫的事非要他從中斡旋不可,便直言道:“拾曦,我想拜托你給睿王爺傳個話——”

    “什麽話?”池燦不傻,聞言略一琢磨,立刻掃了李神醫一眼,猜測道,“想請神醫在你府上住幾天?”

    “不是,神醫不想在睿王府呆了,所以想請你和睿王爺說說,能否看在我的麵子上,任神醫自由離去?”

    池燦呆了呆,語氣莫名:“不還了?”

    “借人”不還,這有點說不過去吧?當初可不是這樣講的呀!

    邵明淵知道池燦的為難,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所以請你轉告睿王爺,就當賣我邵明淵一個麵子——”

    池燦騰地跳了起來,臉色大變:“你瘋了?”

    他看一眼李神醫,又看一眼麵色平靜的好友,一把拽過邵明淵往外走,邊走邊對李神醫道:“神醫稍後,我們兄弟先說兩句!”

    池燦拽著邵明淵到了外麵,一腳踹開隔壁雅室的門,吩咐侍立在外的葉落與桃生道:“你們給我把門看好了!”

    話落,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葉落與桃生對視一眼,各自移開視線。

    屋子裏,邵明淵不動聲

    色拍了拍池燦拽著他的手:“拾曦,有話便說,你鬆手。”

    “說個屁!”池燦黑著臉鬆開手,怒瞪著麵色平靜的邵明淵,就差破口大罵,“邵明淵,你是不是離開京城太久,腦子成漿糊了?”

    “嗯?”

    池燦把邵明淵一把推到椅子上,自己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聲音壓得極低:“什麽叫賣你一個麵子?你當你還是十來歲時無人多看一眼的野小子?”

    他氣不過,伸手打了邵明淵一拳,咬牙切齒道:“你是冠軍侯,是戰無不勝的北征將軍,你這是要把自己賣給睿王嗎?”

    他越說越惱火:“我雖整日無所事事,卻也知道奪嫡的事絕對沾不得。我原以為你是個明白的,有求於睿王還知道通過我,誰知是我想錯了,你這是伸著脖子往泥潭裏跳啊!”

    池燦一口氣說完,邵明淵才淡淡開口:“沒有那麽嚴重,算我欠睿王一個人情罷了。”

    好友的關心讓他心中微暖,坦言道:“這是神醫提出的條件之一,我不得不應。”

    池燦眨眨眼,這才想起來問:“你給我說實話,找那個糟老頭子到底有什麽事兒?”

    “求醫。”

    “我知道是求醫,那糟老頭子要不是有這麽一個本事,就他那個脾氣,早讓人一棍子打死挖坑埋了。我是問給誰求?別跟我說是為你自己。”好友的性子他清楚,若是為了自己,斷然不會去沾那些是非。

    邵明淵沉默片刻道:“想請李神醫給我舅兄治臉。”

    池燦愣了一下,一臉吃驚:“喬墨?”

    邵明淵頷首:“是。我見過舅兄,他的臉傷得很嚴重。除了李神醫,恐怕無人能妙手迴春。”

    池燦沉默了。

    許久後,他問:“值得麽?”

    為了治好喬墨的臉,讓自己陷入那樣的麻煩中?

    邵明淵笑了:“當然值得。你該知道,容顏有損的人是不能出仕的,我舅兄一家都不在了,喬家的興盛以後都係在舅兄一人身上。”

    見池燦依然不語,邵明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也說了,我不是十來歲時無人多看一眼的野小子了。我會把握好分寸,不讓自己陷進去的。睿王那邊,就拜托你了。”

    “行吧,下不為例。以後惹上麻煩別說我認識你。”池燦認命答應下來。

    邵明淵輕笑出聲。

    二人轉身往外走,池

    燦走到一半冒出來一句話:“我說,你真跟著李神醫一道與人家女眷吃飯了?”

    “是啊。”邵明淵老實迴道。

    明明是給他這個當侍衛的管口飯吃,怎麽到了好友口中就有些不對味呢?

    什麽叫與人家女眷吃飯了?

    “你有什麽感受?”

    邵明淵被問得摸不著頭腦,想著剛剛好友才答應幫那麽大的忙,不好敷衍了事,仔細思考一下道:“黎府的夥食不錯。”

    池燦:“……”一個侍衛給什麽肉吃啊!黎府果然沒規矩!

    “夥食不錯?難不成還有叉燒鹿脯吃?”他鬼使神差問了一句。

    邵明淵怔了怔:“你怎麽知道?”

    當時他就是詫異桌麵上的那道叉燒鹿脯,才覺出不對勁來。

    池燦一張臉已是徹底黑了,不發一言,搶先一步抬腳就往外走。

    氣死他了,那個臭丫頭,本來他是收利息要她做一道叉燒鹿脯的,她居然先給邵明淵做了。

    這樣說來,那個叫冰綠的丫鬟當時說的是真的!

    他忽地停下來迴頭,打量著好友。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比他權力大一點兒,功夫強一點兒,脾氣好一點嘛,那臭丫頭真是勢利眼!

    邵明淵不知道池燦莫名發什麽脾氣,琢磨著是不是今天顧著他的事沒吃好才火氣這麽大,為了讓對方平衡點,忙挽救道:“我沒吃,隻吃了幾口山藥。”

    池燦一聽更生氣了。

    合著他用救命之恩收的利息,這位先吃上的還不稀罕!

    池公子拉開門走出去,砰地一聲把一頭霧水的冠軍侯關在了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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