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想見老夫?”李神醫掏了掏耳朵。

    “冠軍侯。”見李神醫神情有異,池燦心中一沉。

    這糟老頭子該不會又犯軸脾氣吧?好在他已經給邵明淵傳了信,想來人不久就到了。

    這樣一想,池燦頓時輕鬆起來,雙手懷抱胸前,笑眯眯問:“神醫是不是不想見?”

    不想見也沒用,以他的身手攔住這老頭子是毫無問題的!

    李神醫神色古怪得很,一拍桌子道:“想啊,太想了,那小子在哪兒呢?”

    眼前小子的威脅和挑釁,李神醫在聽到要見的是冠軍侯時,立時就全不在意了。

    冠軍侯?不就是害了喬丫頭的那個小混蛋嗎?

    他正愁沒機會折騰一下那小混蛋呢,沒想到居然送上門來了。

    “應該快到了。”

    李神醫哼笑一聲,沉著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啜上一口,閉目養神起來。

    池燦百無聊賴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

    就在李神醫昏昏欲睡時,走廊上響起腳步聲,他立刻睜開眼,便看到一位身材頎長的年輕人走進來。

    年輕高大的男子把雨披解下遞給緊跟其後的侍衛,侍衛悄無聲息退了出去,站在門外守著。

    盡管用了雨具,邵明淵的袍角依然被打濕了,濕發結成一縷一縷的,順著臉頰往下滴水。

    池燦站了起來:“騎馬過來的?”

    “嗯。”邵明淵目光越過池燦落在裏麵四平八穩坐著的老者身上,大步走到其麵前,抱拳問好,“明淵見過神醫。”

    李神醫抬抬眼皮,一臉嫌棄:“你這一身的水都甩到老夫臉上了!”

    邵明淵一怔。

    眼前素未謀麵的神醫,對他有意見?

    作為常年手握重兵的一方主將,邵明淵當然不是任人揉搓的性子,他笑了笑,溫聲道:“神醫玩笑了,明淵別的都做得不好,隻有一身力氣尚控製不錯,斷然不會把雨水濺到您臉上,您大可放心。”

    “少吹牛!”李神醫直接抹了一把嘴,趁機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攤開來在邵明淵麵前晃了晃,“沒濺到我臉上,會這麽濕?”

    一旁的池燦直接翻了個白眼,冷笑道:“哪片雲彩下的雨還冒白沫啊?”

    李神醫臉一黑,伸手一指池燦,對邵明淵道:“是不是有事求老夫幫忙?想讓老夫幫忙可

    以,你先讓這小子出去!”

    兩個小混蛋果然是臭味相投!

    看出李神醫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邵明淵果斷看向池燦:“拾曦——”

    “行,橋還沒過呢,你就拆橋!”池燦伸手拍邵明淵一掌,大步流星出去了。

    他出了門,就見邵明淵帶來的侍衛瞧了他一眼,不由怒了,喝道:“再看小爺把你眼睛摳出來!”

    侍衛默默垂下眼,心道:又打不過我。

    池燦幾步走到外麵,憑欄而立望著樓下街景。

    雨似乎更大了,串成的珠簾沒有間斷,遠遠看起來猶如瀑布傾瀉而下,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

    他好奇又歎息。

    也不知道庭泉因為什麽事要見神醫,這樣大的雨騎著馬就過來了。哦,昨天他肩膀上被他打裂開的傷口不要化膿才好。

    雅室內。

    見池燦出去了,李神醫更加放鬆,仰靠在椅背上不緊不慢道:“說吧,是不是想讓老夫給你看病?”

    他上下打量站在麵前的年輕人一眼,冷笑:“也難怪呢,就你這一身毛病,不好好治的話恐怕要夭壽呢!”

    邵明淵低垂著眼,神情沒有半點變化,客氣道明所請:“明淵想請神醫替我舅兄看一看——”

    李神醫直接打斷邵明淵的話:“為著七大姑八大姨也來找老夫?你舅兄是哪個啊?不看!”

    要是這小子求醫,他正好可以好好刁難刁難,替喬丫頭出口氣。至於別人,都是什麽阿貓阿狗啊,他才沒有這個閑工夫!

    “隻要神醫答應替我舅兄看一看,神醫想提什麽要求都可以講。”

    “我說你舅兄算哪根——等等!”李神醫猛然住口,神情古怪,“你的舅兄,是哪個?”

    “明淵隻有一位舅兄,乃是已故的僉都禦史喬大人之子,喬墨。”

    “已故?什麽已故?你小子快給老夫說清楚!”李神醫心裏咯噔一聲,直接雙手撐桌站了起來。

    邵明淵神情沉重,解釋道:“明淵嶽家遭了大火,一家老小隻逃出了舅兄及其幼妹,如今正住在寇尚書府上。”

    李神醫倒抽口冷氣,跌坐迴椅子上,久久不能迴神。

    邵明淵同樣沉默著。

    室外的雨嘩嘩地下,雨點接連不斷打在窗欞上,讓聽的人心煩意亂。

    李神醫終於迴過神

    來,深深看了邵明淵一眼,問:“喬墨怎麽了?受傷了?”

    邵明淵點點頭:“嗯,我舅兄傷了臉。”

    傷了臉?

    李神醫麵色微變。

    他是醫者,且是見識過傷患無數的醫者,太清楚被火燒傷後的人有多麽恐怖了。

    “什麽時候的事?”

    “有兩個多月了,前不久傳迴京城,如今已是人盡皆知。”

    兩個多月?那時候他正好在南邊,竟然不曾留意!

    該死的睿王,居然把外麵的事瞞得死死的,他就說一進了王府和坐牢無異!

    李神醫一下子把睿王怪罪上了,全然忘了人家壓根不知道他與喬家的淵源,又如何會特意把這事巴巴告訴他。

    “這麽說,你想請我替喬墨治臉上燒傷?”李神醫睇邵明淵一眼,心道: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良心,就是不知道願意付出多大代價了。

    他且要試試他的誠意。

    “這樣吧,想讓我替他治傷也未嚐不可,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李神醫慢條斯理道。

    邵明淵眸光深沉,溫和道:“神醫請提。”

    他看得出來,這位神醫恐怕與嶽家有舊,或許他不答應什麽條件,神醫也會替舅兄醫治的。

    但他不願冒這個風險,這是他唯一能對舅兄盡的一點心意。

    “第一,你去對睿王說,老夫不要在睿王府住了,我的來去睿王不得幹涉;第二,老夫在京城這段時間你要負責我的安全。至於第三嘛,暫且還沒想好,老夫以後再討要。如何,這些你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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